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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钩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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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之后那夜,我睡得很安稳。
梦里的杨花纷纷,落满他的肩,他站在池塘,大片大片的菖蒲青葱浓翠,他淡淡一笑,那样的好看……
快过年了。我同胖子上街买些糕饼糖果一类的当年货,难得在京城过个年,想过的热闹一些。雪下得有些大,抽着脸生疼。远远的看见他站在桥边,也没有打伞,我走过去帮他挡掉一些,伸手替他拍去了身上的一些雪。胖子在边上骂骂咧咧的说:“你们也估计下旁人好吧,再这么闹下去,胖爷我得长针眼了。”
我和胖子扭打了起来。
其实那次夜里之后,他便会经常过来,也只是伏在我的桌子上过了一夜,天不亮便走了。我实在是觉得好笑,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我笑他怎么一副怕我死了的样子,他却不答话,依旧你行我素的,偶尔深夜起来为他披上一两件外套。看他伏在桌子上依旧蹙眉,仿佛就有着担心不完的事情,我轻轻的用手指碰了下他皱着的眉头,嘴角边轻轻的笑了。
怪人,也不知道他是在担心什么。
胖子见到他的时候一开始大惊小怪。他也在谢府当差,却没留意到他居然就是当时在我店里打杂的那个人。胖子笑嘻嘻的说:“小哥,你在将军面前可是说一不二的人,要不给胖爷我换个职位,比如什么总督什么的当当。”
很自然的,胖子吃了个闭门羹。那个闷油瓶压根看都没看他。
胖子是人来熟。有段时间我们空闲的时候,他总是一下班便把他拉到我们的住所来聊天喝茶,当然,大部分的时间是我和胖子在瞎胡扯,他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窗外的雪下得很大,沉甸甸的,积的很厚了。
“瑞雪兆丰年啊,看样子明年会是好兆头。”胖子喝了口温酒感叹了一句。
我也望着窗外,眼角的余光略瞟了他一眼。他静静的坐着,看着雪肆意的下,眼神波澜不惊,额前的碎发被风撩起,透着酒杯的热气,淡然出尘,犹如仙子一般。我看的有些呆了……
除夕那夜,我和胖子说了,我过完元宵便回去。胖子沉默了一会,说,行。而后喝酒。
我们喝了很多,聊了很多开心的事情。小花也来了,带了很多的吃食,我们四人说说笑笑。喝酒都喝的有些微醉。我让胖子安排小花回去。我醉的不清使不上劲,闷油瓶扶着我回了房间。
替我拉过被子,小心的为我铺好。正准备走的时候。我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含糊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
“张起灵,起灵……”
我含含糊糊的,似乎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我说,你真是个怪人。在杭州的时候就是个怪人,什么事情都不要别人帮忙,受伤也不知道喊痛,每天下雨不打伞,下雪也不打伞,你是觉得这样很有意境么?你他妈就不怕自己感冒?每天跑到我这里来,趴着睡桌子,问你干嘛,你也不说,我真的弄不明白你……你吻我,你抱着我,却他妈一句屁话都不说……我自己扒光了让你上,你也不碰,你这到底是要的什么?你他妈要小爷我走,我就走,我活该犯贱……
老子他妈是中邪了,每天看你那副狗屁忧郁的样子,还替你担心,我担心个P,你过的多好,多滋润,谢大将军啊,大将军的亲信啊,多么荣耀,谢将军府一人之下吧,也差不多是要风的风要雨得雨,天天来我这边趴桌子,也不觉得腰疼……
张起灵……你他妈在这里过的眉头就没松过,天天皱着,你累不累啊……
你和我回去吧,回杭州,反正你失忆了,你到底来这里干嘛……
……小哥……能不能跟我回家……
………………
我不知道我说了多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还是维持着抱着我的姿势半躺着。我一愣,连忙起身。
“小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微微睁开眼,也坐了起来。
“呃……我昨天是不是说了一堆话?”我有些不敢看他。昨天的意识有些模糊。我自己也记不清说了一大堆什么话了。
“你喝醉了。”他伸手过来,又是撩了几下我额前的碎发。我扭头不想看他,却低着头,偷偷的笑了。
他居然这样拥着我睡了一夜……
过几日我便要走了。我和姜太医那里请了辞,想在京城玩几日再回。
春节过后,还是有几天倒寒现象,有些冷。我赖在床上磨磨蹭蹭的起来,梳洗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却看见胖子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吴邪,你快点,快走!出事了?”胖子喘着气撞开了门,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门外走。
“出什么事?我这不是好好……”我话未说完,却看到一群侍卫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领头的却是那日在那顶朱红色轿前踢我的那人。他们把我和胖子团团围住,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就他妈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阵莫名其妙,他们却不由分说的把我捆了起来。
一路上跌跌撞撞。我被他们揪到谢将军府里,那人朝着我膝盖用力一踢,手抓着我的头猛地往地上一扣。冲着帘帐后面的人大声禀报着:“嫌犯吴邪吴药师已经带到!”
我被死死的压在地上,吸了一地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老朽所说的,改了谢母药方的,正是这杭州来的小门生……”
我心里一炸,姜太医!!!
“姜太医!你别血口喷人,那药方我只是加了滋补的药!”我挣扎着冲着那声音大喊,心中却是一阵悲凉:“我敬你为师为父,你却如此污蔑我!”
“将军大人,吴邪熟知药性,也确实只有他改过药方,这里面多加的一味藏红花,服用的少对身体却是十分有益处,而这药方里的这几味药,确实是有毒,微臣一直把握着剂量,若不是精通药理的人,将这几味药的剂量稍作改变,长久服用下去,必会暴毙而亡。”
我呆呆的看着那个平日待如若己出的和善老人,却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的,拿着一张方子让人递了过去。
他也站在那里,站在那珠帘帐之外,双手抱在胸前,依旧面无表情。
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
我就像是被拉进了一个相当荒诞的戏剧里,演着丑角,他们就像安排好了似的,一个个证人,证物,被提了上来,摆在我面前。
从前的一起说笑的同僚,似乎不认得我一般,大肆的宣扬我是如何胁迫他们改了那药方的剂量。
又有人过来指证,说我确实曾经参与过将军母亲的诊疗。
甚至,更有荒唐的人来说,曾经看见我和某些权势私通,被人收买……
最后有人说,我这几天来请辞,怕是想逃之夭夭……
逃之夭夭……
我猛地抬头看着那珠帘旁边站着的人,逃之夭夭……是你让我逃的?
你让我回的杭州??
所以,这些是你们算计好了?
拿我吴邪当做你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我猛地起身想冲过去,朝他那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狠狠的揍上一拳。却是还未站起来,就被旁人猛地一拳打在了肚子上,而后是头,而后是背……
我缩成一团。就在他的面前,对着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任由着旁人肆意的拳打脚踢……
大理石地的寒气穿过我的骨髓,让我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