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诀》江杪

42、第四十一章

　　再往前走了半里左右，寒气越发浓重起来，虽然萧衍一直牵着阿蘅，自掌心传送真气给她，她的眉毛上依旧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毕竟年纪小，就算在驭蛊方面再有天赋，她的内力毕竟还是不如萧衍等人。而萧衍自己的脸色也慢慢地开始苍白。倒是领头的两个塔纳，仿佛对这从地底渗出的寒气毫无知觉一般。
　　萧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纯阳弟子大多已经嘴唇乌青，脚步比一开始慢了不少。
　　“等一下，”他朝那两个塔纳开口道。
　　塔纳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不过是万蛊噬心阵的外围，还不算是真正的蛊毒，若是连这点寒毒都抵抗不了，你们还是想想怎么留遗书比较好。”
　　萧衍身后有纯阳弟子被他们的语气激怒，眼看就要上前理论。萧衍微微抬手挡住他们，语气冰冷起来：“二位既然同我们一起来了这黑龙沼，就算不是盟友，也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蚂蚱，现在就想和我们撇开关系，怕是太早了些吧？”
　　两个塔纳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下一刻，只见场中一道绿影闪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待回过神来时，东方芷已经站回了原地，手中的心月澜微微一转，看着那两个塔纳冷声开口：“我知道你们是尸人，这点小小的阵法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死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不过，如果你们是存心想让我们命丧于此，那么，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万花谷别的功夫或许不如人，但太素九针和百花拂穴手可不是浪得虚名。不要让我把这套原本是救人的医术浪费在你们身上。”
　　那两个塔纳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背心处一阵凉凉麻麻的感觉，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但也驱散不了。脸色不由变了变：“你做什么？”
　　东方芷微微哂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哎呀呀，这还没怎么样呢，你们可就闹起了内讧。是我对你们期望太高了呢，还是……？呵呵呵呵，这游戏我还没玩够呢，你们可一定得坚持到最后啊~”先前那个飘渺的女声再次从前方传来，片刻又笑着走远了。
　　两个塔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冷冷哼了一声：“放心，这寒毒仅是在这一片区域，再往前走半里左右就能走出寒毒的范围了。不会对人体有什么大的影响，顶多是让你全身乏力虚弱而已。”说罢转身，领头继续朝前走去。
　　阿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萧衍侧头看了看她，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有些泛青，一只手被抓在自己掌心，另一只手握紧了虫笛，身子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粒金色的药丸递给阿蘅：“把这个吃了。”
　　阿蘅迟疑了一下，没接：“我已经好多了。”
　　萧衍皱眉，刚要说什么，后面的东方芷已经开口了，声音温和：“阿蘅，这寒毒虽说没有什么大危害，但总还是凶猛，你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就把这纳元丹吃了吧。前面还有半里路要走呢。”
　　阿蘅看了看萧衍，见他眉头依然拧着，只得乖乖接过，吞了下去。
　　萧衍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依旧没有松开手，就这么牵着她紧跟在塔纳身后向前走去。
　　没有人去计较到底走了多久，众人的力气都用在抵抗寒毒上了，在穿过一丛矮小的灌木之后，所有人只觉得肩上一轻，似乎有一道暖流从地底蔓延而上，透过脚底传到了四肢百骸。一点点把先前的寒意驱散干净了。
　　两个塔纳也不再往前走，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
　　萧衍微微把阿蘅挡在身后，一手握着佩剑，眼神冷定地注视着前方。
　　前面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四周的树木把这里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他们恰巧就站在这个圆的入口处。薄薄的月光从头顶洒下，前面绿草如茵，甚至还有几只蓝色的蝴蝶在草叶上翩翩飞舞。
　　一片静谧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
　　从众人所站的地方开始，一条细细的紫线仿佛被什么操纵一般，迅速地朝四周蔓延开去。不出半刻钟功夫，已经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泛着紫色光芒的五芒星图案。萧衍一行人正站在东南的角上。而草地中央被围出了一个圆，刚好把那几只蓝色的蝴蝶圈在其中。
　　淡淡的夜色下，蝴蝶的翅膀似乎也闪着隐约的蓝色光芒，被周围的紫色一衬，生生带上了几分诡秘。
　　塔纳的面色凝重起来：“这便是真正的万蛊噬心阵了。五芒星的五个角各代表一个门，每个门内蕴含七七四十九种变化，其中只有一个生门，就藏在这五道门两百四十五种变化之中，每隔一个时辰变换一次，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找错了，那么阵法便会发动，所有的人都会葬身在这里。”
　　“呵，看来上次没把唐书雁困死在这里，她倒是回去好好研究了一番这阵，只是不知道，她研究出解阵之法了吗？”那个诡异的女声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距离众人近了许多。声音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空地里，带着隐隐的回声，让人摸不清声音的主人究竟藏在什么方向。
　　两百多种选择，每个时辰变换一次，只有一个生门，只有一次机会……
　　他们从这里全身而退的几率，是多少？
　　无声的沉默。
　　萧衍眉峰出打了一个小小的结，心中反复思虑解阵的方法，忽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萧侠士，我们尸王上次是在阵法尚未完全结成之际硬闯出阵的，饶是那样，她也受了很重的伤。此次他们有备而来，我们硬闯是不行的。除了从生门离开，剩下的唯一一个方法，就是找到并摧毁阵眼。据尸王推测，这阵法变幻莫测且可以随意移动，阵眼很有可能在人身上。刚刚说话的女子跟了我们一路，她八成便是这阵的阵眼。我们要想办法把她引出来。”
　　是塔纳的声音，但看他口型并没有变化。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塔纳再度开口：“这是我们塔纳一族的腹语术。若是萧侠士明白了我的意思，轻咳一声便是。”
　　纵然心里还有不确定的地方，但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再多问了。萧衍便轻轻地咳了一声，眼角余光瞥处，只见阿蘅脸色有些古怪，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阿蘅神情有些古怪，斟酌了一会儿，开口：“我觉得刚刚说话那声音……很熟悉，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话音刚落，只听破空一声锐响。
　　萧衍瞳孔猛地一缩：“小心！”顺势就把人按下往旁边一滚，只见一支黑沉沉的箭矢不知从哪个方向射出，“夺”地一声钉在了众人身边的五芒星角上，箭矢挟着凌厉的气劲，割断了阿蘅鬓角的一缕头发。
　　只见随着箭尾的颤动，那个五芒星的一角紫色光芒陡然暴涨，随即又慢慢地黯淡下去。
　　隐在暗处的声音轻轻地“咦”了一声，尾音里带着一股惊讶：“没想到居然能有人破了这万蛊噬心阵的一角，是我小瞧你们了。不过接下来，呵呵，就没那么容易了。”
　　随着她的话音，地上的阵法光芒一圈一圈亮了起来，原本隐在草丛中的繁复咒文也渐渐浮出了地面，唯有中央的那块草地仍是干干净净，那几只蓝色的蝴蝶仍在那里上下翩飞得安然。
　　萧衍先前带着阿蘅躲开那箭矢，此刻阵法发动，他们两人不偏不倚，恰巧落在了五芒星的两个角之间。
　　“快回来！”塔纳对着两人厉声叫道。
　　萧衍起身，却发现阿蘅仍然愣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阵法中央的那几只蝴蝶，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阿蘅？”萧衍喊了她一声。
　　阿蘅仍是呆呆地坐在地上，没有反应。
　　“快带她回来！没时间了！”眼看阵法慢慢地开始旋转，塔纳再次开口催促。
　　萧衍管不了许多，把人拦腰一抱，掠回了人群中。
　　不想刚刚站稳，阿蘅便从他怀中挣了出来，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口中低声喃喃了一句：“碧蝶……”
　　萧衍没听清，低头看她：“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前面的塔纳也开口了：“阵法已经发动，在没找到生门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跟着脚下阵法移动的方向走，切不可踏出去一步！”
　　阿蘅没再说话，脚下跟着众人移动，一双眼睛却是灼灼地盯着草地中央的蝴蝶。
　　在他们移动到蝴蝶的西北方向时，阿蘅将虫笛横到唇边，细细地吹了一声。
　　极轻微的声响，堪堪淹没在夜风中。然而那几只蝴蝶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指令，离开了一直徘徊的草叶飞到了半空中，似乎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阿蘅见状脸上一喜，刚要接着吹奏，暗处的人似乎察觉了异样，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小丫头找死！”
　　下一刻，草地中央猛地腾起了半丈高的烟雾，阻绝了众人的视线，紧接着，一道暗蓝色的影子直直朝着阿蘅飞来。
　　那影子来势极快，阿蘅一时躲闪不及，被正正打在了胸口上，登时往后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