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诀》江杪

4、第三章

　　是夜，萧衍忽然被一阵细细的箫声惊醒，那声音曲不成曲，调不成调，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面色一沉，随即翻身下床，虽然只有17岁，但他曾随师父在外游历了两年，也见过一些奇闻异事，当下便循着声音来处寻去。
　　客栈廊道上风灯明明灭灭，终是只剩下一盏在犹自摇晃。那细细的笛声是从走廊转角处传来的，萧衍正要追过去，忽然一只手自旁伸出------
　　阿蘅一把拉住他的衣襟：“不要去。”
　　萧衍侧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扶住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你怎么了？”
　　昏暗的灯光下，阿蘅脸色苍白，额角隐隐有汗渗出，抓着萧衍的那只手在不自禁地微微颤抖。
　　“那是引魂笛，不要去。”说完这句话，阿蘅仿佛用了极大力气，一手撑上墙壁，一手抓住自己的前襟，大口喘息着。
　　一瞬间，仿佛失去了什么禁锢一般，那诡异的笛声骤然拔高，阿蘅脸色变了变，反手从腰间拔出笛子放到唇边。然而试了几次，都无法吹出声音。
　　萧衍不做声地伸手抵在她后心，丝丝缕缕的真气从他手心传入。
　　阿蘅闭眼喘了口气，似是缓过来了些，横笛到唇边：“呜------”
　　一阵低沉的声音发出，也不见有什么曲调上的变化，只这一声，远处的诡异笛声就被压了下去。
　　“吹笛子的是什么人？你知道？”萧衍拧眉。
　　阿蘅放下虫笛，低低地喘了几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不过依这笛声来看，应该是苗疆来的人。”
　　萧衍心里沉了沉：他们白天才遇到阿蘅，夜里就遇到了这样的事，看样子回纯阳宫这一路上是不会太平了。
　　看了看外面，萧衍扶住了阿蘅的肩：“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你还好吧？”
　　阿蘅点了点头。
　　萧衍拉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向窗外望了望，朦胧的月影下，客栈外面一片黑影憧憧。“既然他们能找到这里，客栈外面也多半埋伏了人。一会我们从后门出去，我拖住他们，你自己朝西北华山的方向去，这里离那边不算远，华山脚下方圆百里都是纯阳宫的地界，只要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
　　“那你呢？”阿蘅抬头看着他。
　　少年的唇角紧紧抿成一线：“我会想办法脱身，只要甩开了他们我自然会追上你，你自己千万小心。”说着，纵身朝窗外掠去。
　　阿蘅眼神闪了闪，在萧衍掠出的一瞬间指尖一弹，只见一道极细的白光没入了萧衍的后背，紧接着她反手抽出虫笛，跟在萧衍背后跃了出去。
　　二人刚推开客栈后门，眼前一闪，只见十多道黑影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些人全都身着黑袍，看不清眉目。
　　夜空中原本清朗的月色此时仿佛被蒙了一层薄雾，连带着人眼前夜模糊起来。萧衍往后退了半步，一手把阿蘅护在身后，一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半侧过头对阿蘅道：“知道西北的方向吧？一会自己找机会走。”
　　阿蘅没有应声，他也不多说，只见夜色里一道清光闪过，领头的一个黑袍人已经倒了下去。只消一刻，萧衍的人影已经没入了重重黑影之中。
　　阿蘅脚下动了动，却不是按照萧衍说的趁机离开，似乎是随意走了几步，待她停住脚步的时候，地上被她踏过的地方隐隐地腾起了一股淡紫色的烟雾，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腾，而她的人不知从何处着力，已然跃到了半空中，手指在虫笛上跃动，随着一声极高亢的笛音响起，那些原本在她脚下的烟雾猛地蹿起半米高，仿佛被指引着一般向那群黑袍人扑去。
　　那群人显然也看出了这烟雾不简单，不敢硬碰，烟雾过处纷纷闪避。萧衍瞅准了时机，剑影闪过，几个人躲闪不及被一剑封喉，包围圈瞬间撕开了一道口子。阿蘅脚下晃了晃，却是朝萧衍的方向连踏三步，轻叱了一声：“起！”那烟雾好像听懂了她的号令，迅速蔓延至她脚下，在二人身前竖起一道屏障。
　　萧衍当下一把拉住她，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萧衍只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沉。足尖踏过一根树枝，停了下来，阿蘅脚下一晃，眼看就要摔下去，他忙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二人堪堪落下树。
　　“你没事吧？”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只见阿蘅额上满是汗珠，脸色苍白。萧衍皱眉，手掌抵住她后心，入手只感觉她浑身真气混乱，在经脉内乱冲乱撞。他当下不敢迟疑，以自己的气息为引，引着她真气在全身经脉行走了一个小周天。
　　阿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只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个地方，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之前在巫蛊丘受的伤似乎也好了大半。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似乎有火光在跃动。再费力地眨了眨，只见萧衍坐在自己对面，身前是一堆篝火，旁边的地上放了几个野果。
　　见她睁眼，萧衍道：“你醒了，吃点果子吧。”
　　“我……我怎么了？那些人呢？没有追上来吗？”阿蘅想起之前的情状，一个激灵坐起身。
　　“放心吧，他们一时半会追不到这里，你身上有内伤，我只能暂时帮你引导真气，具体情况要等回到纯阳见过师尊，让他老人家帮你看过。”萧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
　　“哦，那也就是说，你救了我一命？”阿蘅眼睛闪闪地看着他。
　　“……”萧衍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激动的，轻轻咳了一声，蹙眉：“刚刚叫你先走，你为什么不走？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不敢保证能把你完好地带回纯阳宫。”
　　阿蘅没吭声，盯着他看了半晌，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抵在萧衍眉心，把他眉心的褶皱按平。萧衍没料到他会靠那么近，一时有些狼狈地躲开：“你干什么！”
　　“为什么老是皱眉头？”阿蘅半个身子凑过去。
　　萧衍只觉得她的脸逼在自己身前，一双眼睛透亮，看得人心里不舒服，侧过身避开：“不要靠我那么近。”
　　“啊，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讲的‘礼’吗？”阿蘅恍然大悟一般缩回身子。
　　“？”萧衍疑惑。
　　“我来中原之前，师父告诉我，中原人和苗疆人很不一样，你们人和人之间讲究礼节，他没有来过中原，只是告诉我来了中原之后要向你们学，不要‘失礼’。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们的礼节很奇怪。”阿蘅皱眉。
　　看着她一本正经而又有些微微苦恼的样子，萧衍失笑：“哦？哪里奇怪了？”
　　“我们明明是一起的，遇到危险你为什么要让我先走？难道不应该一起留下来吗？”
　　“因为我答应了师父要照顾你，刚刚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你留下来，难说我们两个人都走不了。”
　　“可是现在我们不都好好的？”
　　萧衍耐心解释：“在刚刚的情况下我没有办法确定我们都能够脱身。”
　　阿蘅继续：“如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萧衍扶额。
　　阿蘅皱了皱鼻子：“我不管，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危险，不准让我先走。你们中原人的规矩我学不会，我只知道在苗疆，朋友都是有什么事一起承担的。苗疆人绝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少年看着她的神情，不自觉地笑了：“好，我答应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会让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