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诀》江杪

17、第十六章

　　山风依旧轻柔地拂过林间，耳边的水滴声依然清晰，空气里夹杂了一些雪峰上特有的清寒，沁人肺腑。
　　李子佑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师兄，你手下轻点……”
　　先前飞散的神智慢慢回到大脑里，身体其他部位的知觉也逐渐恢复，李子佑晃了晃头，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心脏仍然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他低低喘了一口气，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叶舒左手攀着藤蔓，右手手腕被一圈浅绿色的蛇尾紧紧缠住，一只脚踩在他肩上，一只脚悬空。而自己的右手，正紧紧抓着叶舒的脚踝。
　　“还好有阿蘅的蛇，紧要关头拉了我一把，不然今天小爷这条命可得交代在这里了……”叶舒咕哝着，对李子佑道：“师兄你放手，我爬上去。”
　　闭了闭眼，确定叶舒没有摔下去的危险，李子佑慢慢松开了手。
　　从山壁上的洞爬进去，脚踩在实地上，李子佑这才发现自己的夹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被某人吓的。
　　而那个某人，此刻正呆呆地站在他前面，捧着右手的手腕，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眸子瞬间暗沉下去，李子佑一步跨上前，扳过叶舒的下巴，逼视着他的眼睛。叶舒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上李子佑的视线，眼神有些迷茫。
　　李子佑只觉得一直憋在心里的那股火一瞬间烧上了头，微微一低头，对准那张微红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叶舒：“！”
　　察觉到身下人在挣扎，李子佑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腰，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舌头灵活地探进叶舒的口腔，野兽般的力道扫过他的唇齿。似乎承受不住，叶舒鼻腔里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李子佑目光一闪，加大了扣着叶舒腰的手的力度。叶舒吃痛，被吻得有些四散的神智回来了一点，对着那人的舌头来了一口。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李子佑慢慢松开他，粗糙的拇指一点一点擦过他的唇角，声音低沉：“你就想着办法和我作对，不把我吓死你不罢休是不是？嗯？”
　　叶舒知道眼前这人是被吓得狠了，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如果刚刚摔下去会是什么情景，讨好地蹭了蹭李子佑的下巴：“师兄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子佑刚想开口说什么，一旁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嘶嘶声。二人转头，只见阿蘅的两条灵蛇不知什么时候游到了洞口，此刻正瞪着四只小眼睛看着他们，猩红的蛇信一吞一吐。
　　叶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把李子佑推开了一些，道：“行了，发信号吧，让他们上来。”
　　李子佑挑了挑眉，走到那两条蛇面前，似乎是思忖了两秒，试探地开口：“你们能下去给阿蘅他们报个信吗？”
　　两条蛇瞅了瞅他，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后面的叶舒眼见李子佑抬起手，似乎是要去摸那两条蛇，急忙开口：“别碰！阿蘅说过……”
　　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李子佑奇怪地回过头看他，只见叶二少前一刻还带着点晕红的脸色变得惨白，抖抖索索地举起右手，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当务之急还是通知下面的人，李子佑不知道他又抽什么，再次转过头时，那两条灵蛇已经蜿蜒着游了出去，他只在洞口的草丛处看见一点鹅黄的蛇尾。
　　知道这蛇有灵性，他转身走回叶舒身边，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只见叶舒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子佑被吓了一跳，忙把人接在怀里，半跪在地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叶舒？叶舒？你怎么了？”
　　叶舒只觉得浑身发冷，右手从手腕到肩膀处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朦胧的视线里只有李子佑放大的脸。半睁开眼睛，他气若游丝地开口：“师兄，我怕是……怕是不行了……”
　　李子佑：“……”
　　试了试他的脉搏，很正常。试着用真气导入他体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看他惨白着一张小脸，右边胳膊僵直不能动弹，好像有些呼吸困难的样子，又着实不像是装的。
　　李子佑心里也有些没底：“叶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叶舒眨了眨眼，眼角处居然闪出了几点泪光：“师兄……我的右手……不能动，全身发冷，喘不上气……我一定是中毒了。看样子是不能陪你们走下去了，你要记得把我的遗体送回藏剑山庄。我这次出来之前还答应过小师妹教她四季剑法……你帮我告诉山庄里的人，我会想他们的……让他们不要太挂念我……”
　　李子佑：“……”

　　此刻的山脚下。
　　李子佑喊叶舒那一声完全没压着嗓子，纵然隔了那么高的距离，底下的人还是隐约听到了。
　　“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是李师兄的声音。”白羽腾地站起。
　　她旁边的阿蘅本来有些昏昏欲睡，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神有些茫然。
　　萧衍和纯阳的弟子没有和她们坐在一起，听到她的声音，也站了起来，眉头微微蹙起。
　　“你也听到了吧？”白羽转身看着他。
　　萧衍刚要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山壁上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两条颜色绮丽的蛇从藤蔓间游出，姿态优雅地爬到阿蘅身边，交颈盘绕在一起，蛇头亲昵地蹭了蹭阿蘅的身子。
　　“白羽姐姐，你放心吧，既然它们都下来了，子佑哥哥和叶舒哥哥在上面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白羽脸上的表情显然还是有些担心，怀砚的声音从人群之后响起：“时候也不早了，既然上面情况没什么危险，我们也尽快上去吧。少林弟子殿后。”
　　众人都没有异议。白羽领头，阿蘅紧跟在她身后，两条灵蛇带路，一行人就这么在崖壁上排起了长龙。
　　因为记挂这叶舒和李子佑，白羽的动作快了一些，阿蘅又是从小在南疆长大，身手也灵活，不多时，两人就把后面的人甩开了一段距离。
　　好不容易到了那个洞口，白羽先爬了上去，阿蘅刚刚攀住一根藤蔓要往上爬，只听洞内传来了白羽的一声惊呼：“表哥！”
　　被她吓了一跳，阿蘅也连忙爬上去。只见李子佑在洞内生起了一个火把，靠着山壁坐着，叶舒靠在他怀里，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惨白惨白的。
　　见阿蘅上来，李子佑脸上的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焦急：“阿蘅，你快过来看看，叶舒说他碰了你的蛇，中毒了。但是我没发现他体内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听到这话，阿蘅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刚要开口，被叶舒打断：“那么长时间，肯定没用了。只可惜……”说着，他转头看向李子佑：“师兄，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要帮我照顾山庄里的那只鹦鹉……我出来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师弟有没有好好照顾它。它平时吃东西很挑的……”
　　阿蘅：“=口=！”
　　他说话间，白羽已经上前为他把过脉，抬头看了李子佑一眼，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似乎从她的目光中确定了什么，李子佑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静默了几秒，阿蘅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可是……我的蛇身上……没有毒啊……”
　　李子佑挑了挑眉，察觉到怀里人的身子猛然一僵，嘴角微微勾起，把人往上托了托，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等着看他说什么。
　　叶舒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蛇身上，没有毒……”
　　“那你说不能碰它们是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我的蛇从小养在南疆，平时轻易不让别人碰的，如果惹怒了它们，它们可能会咬人，我是怕它们咬你，所以才……”看着叶舒的脸色，阿蘅识趣地把剩下几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也就是说，你身上什么问题也没有，刚刚你说的那些，应该只是你的心理作用。”李子佑在他耳边好心提醒。
　　叶舒：“=口=！”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丢脸丢大发了，叶舒一翻身就想从李子佑怀里起来，却被某人按住：“现在好了？右边胳膊能动了？不会喘不上气、浑身发冷了？”
　　叶舒转头看着他，眼神悲愤：“你早就知道！”
　　李子佑眼神无辜：“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你的脉搏正常，内息正常，就是身上有些发冷。”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主动送上门，靠在这人怀里给他吃了半天豆腐，叶舒磨牙。
　　眼看怀里的人就要炸毛，李子佑忙顺毛捋：“我对医术着实是不了解，而且你刚刚那个样子，咳，我也确实是以为你中毒了。”
　　听到外面传来了些动静，可能是后面的人上来了，白羽轻轻咳了一声：“那个，表哥，既然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啊哈哈哈哈。”
　　回过神来，叶舒恶狠狠地瞪了李子佑一眼，抬起他揽着自己腰的手，想都不想一口就咬了上去。
　　李子佑：“……”
　　白羽：“……”
　　阿蘅：“……”
　　于是当天晚上，所有人都上来以后，东方芷刚巧坐在李子佑旁边，不经意间瞥见了他手腕上的血丝，有些诧异：“李师兄，你受伤了？”
　　李子佑尴尬地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鼻梁：“啊，没事，应该是爬上来的时候被什么小动物咬了。”
　　东方芷皱了皱眉：“还是包扎一下吧，这山里的动物身上说不准带了什么东西，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叶舒没和他们坐在一起，东方芷说话的声音也不高，但李子佑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耳朵尖上一丝可疑的红色。
　　在心底暗笑一声，李子佑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回答：“也好，劳烦东方姑娘了。那小东西牙齿倒尖得很，要是能把他逮回来，想必能为这趟旅途增添不少乐趣，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