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过》云拂衣

19、第十九章

　　武当掌门冲云道长的七十大寿，在一片道贺声中开始，却在一片血色中结束。
　　原是宾客满堂，高坐笑谈的场面，现却是满堂漫骂之语，全部瘫软在地。
　　“暗中下毒的小人行径，有本事就不要藏头露尾，TND给你爷爷我滚出来！”
　　“今日是本门掌门寿辰，我武当不知有何得罪之处，还请现身当面！”冲云的大徒弟发现半点运不起内力，只得静坐环视周围，却不见半分不妥之处，“能在这满室武林同门之中不动声色的将我们放倒定是高人，若是我武当有何不当，还请明言，我们自会承担，请不要牵连无辜。”
　　“哪怕到了这般任人鱼肉的地步，大师伯还是那样的稳当。”来人一边拍手掌一边踏门而入，“这满座同道本是受武当连累才会落得如此，可大师伯这话一出，他们怕是有心要怪你们都不好意思了。”
　　“明珠！”江子渊看着慢步而来的身影，激动的想要上前却只是浑身瘫软的摔倒在地。
　　那一身青莲色的长裙，懒懒挂在肩头的霜色轻纱，眉目含笑，妖娆如画。
　　“明珠？”夏盈满眼的不可置信，那是她的明珠吗？
　　“小女子见过诸位武林前辈，今日乃我太师父七十大寿，各位远来道贺，拳拳情义实在令人感动。”林栖慢悠悠的停在武当诸人面前，“太师父，多年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老当益壮啊，还有各位师伯师叔，林栖也甚是想念。”
　　“明珠，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这是要干什么？”冲云看着她，眼中颇为叹息，这孩子一走数年没有消息，现在却在这般情境下出现，来者不善。
　　眼前人早已不是他记忆里的小姑娘了。
　　“去了哪里？”林栖眼光一瞥，看向江子渊和韩芷兰的方向，“我当年本该到阎王殿里去的，可惜呀，人家不收啊。他们说我大仇未报，怨气不消难入轮回，没办法我只得又回来了。”
　　林栖转过身向韩芷兰他们走了几步，对上从认出了林栖后便一直心惊肉跳的百晓生，“对吧，先生？”
　　“你……”百晓生不敢面对她，他当初为了女儿的幸福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如今人家回来报仇了，他没什么可辩解的，只是，“当年是我的错，害你的人是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是兰儿没有害过你，你不要伤害她！”
　　“不，我不杀你，也不剐你，放心，我也不动你的女儿。”林栖看向江子渊和韩芷兰中间的小小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赞道：“乖孩子，长得真俊俏，阿姨喜欢你，给你糖吃。”
　　“你要干什么？”韩芷兰赶紧去拦，她哪能听不出来父亲话里的意思，父亲做错了事，他们父女可以一起还，但是不能伤害她的孩子啊！
　　林栖一把甩开她，把一丸药送进江林的嘴里，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
　　“明珠，明珠，你干什么？你不要伤害孩子，他还小，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事却跟他没有关系呀！”夏盈看到孙子昏过去，急得满头大汗。
　　江子渊也赶忙求情，“明珠，你心里有气，你打我骂我都行，求你，别伤害林儿！”
　　“儿子，林儿……”韩芷兰看着儿子的模样急怒攻心，但先前林栖出手颇重，她如今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受了伤，一口血吐出来，根本起不起身。
　　“林姑娘，求求你，你杀了我，放了林儿吧！”百晓生跪下来为外孙求情。
　　“孩子没有错，可当年，我又什么错呢，如今让我放过他，当年为什么却不放过我呢！”林栖冷哼一直，一掌拍在百晓生的额间，“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不过，孩子，你就别想了！”
　　待百晓生倒地身亡，林栖朝门外喊道：“来人。”
　　“长老！”门外守卫进了一人，听林栖吩咐。
　　“把这个孩子带走。”林栖让人带江林带出大殿，然后说道：“瞧，我可不像你们，我可不会对孩子下手。”
　　“林儿……岳父……”江子渊抱着韩芷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韩芷兰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人带走，父亲身死，一时间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明珠，你到底要干什么？”楚巍沉声问道。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栖真的会下手杀人。
　　“六师叔，我想干什么，难道您真不知道吗？”林栖看向他，笑道：“当年，就是在这个大殿里，所有人都逼我，只有你替我说话，现在，还是在这个大殿里，我当然要把我所受的委屈讨回来。”
　　“当年你是受了委屈，可当初对不起你的是武当，不关别人的事，你想讨债找我们就是，把其他武林同道都放了吧。”
　　“六师叔，别人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我若只想对付你们，何必选在今天，要知道，凑齐这么多武林前辈可是很不容易的事呢。”林栖仍旧笑意吟吟。
　　“明珠！武当门规不可杀害无辜，你若再伤一人，我定不容情。”冲云气上心头。
　　“太师父，我还叫您一声太师父，不过是看我过世父母的份上，您以为我还愿意做武当的弟子吗？”林栖环视大殿，轻声道：“我现在可是暗楼的长老。”
　　听到林栖所说，殿下立时安静了下来，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了林栖出现在此的目地。
　　“诸位前辈都是武林名宿，尤其是雷前辈，您也真是大方，为了小小一个暗楼，能舍了您的二公子进去做内应。”林栖看着雷盟主，笑意更深，“雷公子不愧是世家公子，长相俊美，武功极高，当然，春宵帐暖更得我心。”
　　“妖女！”雷当家听她此言，险些气得吐血，这般不知廉耻，玷污了他儿子。
　　“呵呵，雷前辈莫恼，这是你情我愿的事，雷公子纵是您的儿子，可这床弟之欢您可就不便插手了，您得庆幸雷公子得我心意，否则他哪能如此顺利的在我暗楼做内应，这可是我喜欢他才给他大开方便之门，不然，你们的计划如何能实施的这么顺利。”
　　“你都知道？”殿中众人尽皆心惊，如果他们的计划一直都在暗楼的眼皮子底下，那么如今那些去攻打暗楼的各门各派精英弟子怕是都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能不能留下一二性命都不一定。
　　看着在场诸人担忧的神情，林栖安慰道：“你们尽可放心，暗楼中人并不知晓这些，毕竟，不仅你们想要暗楼消失，我也一样希望他消失。”
　　见众人不信的眼神，林栖垂眉敛首轻叹道：“我从名门弟子变成一介妖女，让我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武当占三分，那暗楼就占七分。女人最是小心眼儿，我连武当都容不下，如何又能容下暗楼？你们的计划正合我意，暗楼毁在你们手里，我还得多谢你们呢。便只为这个，我也会让你们死得轻松些。”
　　“明珠，你也想毁了暗楼，你暗中帮雷公子卧底，这就证明你还有良心，不要一错再错，回武当吧，哪怕你不想回来，也不要再沾人命了。趁着现在一切还可以挽回，回头吧，大错尚未铸成，大家不会怪你的。”楚巍一心劝说，只要林栖不再杀人，在座同道没有损伤，凭她暗中帮着雷公子卧底暗楼，完全可以在暗楼被灭之后保全她。
　　林栖却只是摇头轻道：“我没得回头路可走，我早就不是林明珠了。一张白纸染黑很容易，可若想白回来，那是不现实的。六师叔，你可知道，我能活到今天，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吗，有罪的，无辜的，数不过来。暗楼是杀手组织，拿钱杀人的，死在我手上的人他们的家人会放过我吗，不会的，我没那么傻！回头？死路罢了，何必呢？”
　　林栖轻声叹气，接着说道：“就像今天，你以为我找武当的麻烦是主因吗？不是的，我找武当不过是为了私怨，顺手而已，主要是还是为了公事。我接了别人的单，有好些武林前辈都是我的目标，一个一个来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就借了武当的地方，希望借太师父七十大寿让我能一举完成这单交易。诸位前辈也别怪我心狠，实在是雇主开了个我拒绝不了的价格，光订金就数得人手软，为了我衣食无忧的后半生，各位前辈就认命吧。”
　　林栖说着，啪啪击了两下手，外面一直守卫的手下进来，三五个人，各个身带利器，看着殿中人如看死物。
　　“名单都给你们了，上面的人一个不留。送诸位前辈们一起上路，黄泉路远也省得寂寞。”林栖说这话的神情轻松极了。
　　在众人的漫骂声中，林栖的手下极为利落的收割了十几条性命，在座之人瞬时少去三分之二。
　　一时间血染大殿，死去的都是武林中盛名已久的泰斗，一时间，大殿里鸦雀无声。
　　十几条人命镇住了所有人，都没想到，林栖真的敢杀这么多人，这是在和整个江湖武林，所有门派为敌。
　　林栖点燃袖中一支檀香，信手扔在地上，“这是解药，十二个时辰之后诸位的毒自会解除，到时候若要报仇，可不要找我，我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报仇记得去找主谋——我的雇主，是他要这些人命，我只是要银子罢了。当然，若是不敢找我的雇主，只想找我撒气，我也没办法，只要到时你们找得到我，我也会枕戈以待的。”
　　说完这些，林栖头也不回的带着手下的人离开。
　　“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