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断裂式成长》疑惑的微笑

49、灰暗的节日

　　天空中又下起了飘飘扬扬的雪花，海德勒斯沉默地站着，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一旁的海格跺了跺脚，粗声粗气地说道：“又下起来了，这两天一直下个不停——”他转头看着男孩：“走吧，它会好好的……快回城堡里去，再过一会儿，就该冷得你受不了了——”

　　海德勒斯点点头，抽出了魔杖。长长的五颜六色的光芒从魔杖杖尖冒了出来，旋转环绕着交织出一个巨大的光网，将蛇怪安息的那块地面罩了起来，而后慢慢收缩，像是漫进了土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挥动了一下魔杖，无数蓝色光束冲上几英尺高的地方，接着四散洒落下来，在接近地面时消弥在空气里。

　　做完这些，海德勒斯转过身，发现海格正两眼发直地瞪着他。“只是让它能更好地安歇。”他简短地说道。

　　“哦——”海格回过神嘟囔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龄的小娃娃不应该会这些复杂的魔法——”

　　“它们不复杂，很容易学，只是很少有人会感兴趣，”海德勒斯抬起头，“我注意到你脸上有很严重的伤——你没有去庞弗雷夫人那里看看吗？”

　　“啊……这个，”海格一下窘迫起来，“我自己能处理好——我是说——已经好很多了——我有一些有效的，呃——”

　　海德勒斯了然地看着他，“能让我试试吗？我想，至少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你知道的。”

　　海格瞪着眼看他，“你会这个？”

　　海德勒斯望了他一眼，退后两步举起了魔杖。“可能会有点疼。”说着，他用清洁咒先替海格清理了一下，而后才开始一点点在那张可怖的新旧伤交叠的脸上施用治疗魔咒。一段时间后，海德勒斯才停了下来。

　　“这就成了？”海格问道。

　　海德勒斯摇摇头，“不，你要敷药。虽然我还是建议你去一趟医疗翼，但是你要是不愿意，摘些流液草、花贝母还有椒薄荷撞碎了外敷就好——就是好得慢些，效果也不是特别好。”

　　但是海格还是高兴了起来，“这就行了！说实在的——这些伤还是让我挺没办法的，它们总是反反复复——呃——我是说，你怎么会对疗伤这么在行？”

　　“看了些书，”海德勒斯望了平坦的地面一眼，“它总是会受些伤……”

　　海格怜悯地看了男孩一眼，“走吧——我们这就走吧——”海格环着男孩的肩膀将他带离了那里，“看了些书？说实话，书里的话总是不那么容易理解……我试过——当然啦，几年前我搞到了一颗龙蛋，就到图书馆里……”

　　在禁林外与海格告别之后，海德勒斯最后望了一眼霍格沃茨城堡，啪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雪花纷纷扬扬，很快掩埋了他来时的脚印。

　　德拉科坐在窗前的软椅里，低着头，浅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指尖，脑子里一团混乱。

　　海德勒斯自昨晚幻影移形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德拉科甚至不敢去想他去了哪里。心底有个声音安慰他，男孩只是回到了密室，等他平静了心情之后，就会再次回来，昨晚的谈话只是一个大大的笑话……但是，另一个更为理智的声音却明白地提醒他，海德勒斯不会再回来了。他是麻瓜，还是杀害巫师的麻瓜头目的孩子，他亲眼看着他爸爸被巫师杀死，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德拉科烦躁地踢了一下桌脚，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海德勒斯怎么可能会是个麻瓜？这不可能！连克拉布和高尔那样的蠢货都是正经的纯血巫师——海德勒斯怎么可能是麻瓜，怎么可能？他到现在仍然拒绝相信这个事实。他清楚得记得男孩第一次出现时的情景，从那时起，他就下意识地认定了他是个巫师，即使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飘飘荡荡的幽灵，完完全全与世界隔离——连最喜欢的书，也只能通过他的手来翻看。

　　想想看，海德勒斯对魔法原理有着那样强的理解能力，对魔法植物也有着天生的亲和力，拥有魔杖后，他学习新咒语的速度，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发现有比他更快的人，更别说那样深厚的古代魔文基础……说什么麻瓜的通用语，这种鬼话他才不信！这样一个精通魔法的男孩，怎么可能是个麻瓜？德拉科愤愤地想，他怎么可能是个麻瓜？

　　但是——德拉科沮丧地想到，海德勒斯不可能骗他——不只是因为他从来不曾说过谎，更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这样可怕的谎言。海德勒斯真的——是个麻瓜——杀害巫师的麻瓜……德拉科伸手盖住脸，这真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繁华的街道上开始亮起了灯火。海德勒斯坐在一张长椅上，并不真的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儿。麻瓜世界——千年的时光给这里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他已经认不出来了。

　　海德勒斯并没有隐身，他知道自己的衣着不会在这里引起太大的关注——不远处的人群里，有许多人穿得比他还怪异。圣诞节千百年不变——不管哪个时期的人们，都在欢庆着这个节日。他望着人群上方巨大的水晶灯，蓝色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忧郁。那盏挂得高高的大吊灯漂亮得不可思议，但是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见到自己菲尔德堡里的枝形烛灯。千年前的这样一个夜晚，年幼的他也曾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围坐在那样明亮的烛火下，一起吃晚餐……

　　他收回目光，抬头仰望着已经漆黑一片的夜空。云层很厚，大概又要下雪了……

　　在这早些之前，他曾去过霍格莫德村庄。寒冷的天气同样没有阻挡住巫师们对节日的热情。霍格莫德村两旁的商店里挤满了购物的大人和小孩，他们同样嘻嘻哈哈地和家人打闹着，大包小包地带回许多东西……在这样一个团聚的节日里，麻瓜和巫师好像打破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都是一群欢乐的人，和家人聚在一起，开心地谈笑……

　　海德勒斯曲起双腿用手环住，而后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地面出神。不远处人们激动的叫喊声仿佛到达不了他的耳边，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爸爸，想着他对自己的看护，想着他温暖的笑容……然而，美好的记忆带起的微扬的笑容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他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样疼爱他的父亲，为了救他，死在了那个团聚的圣诞夜里……

　　白色的雪花果然再一次从天空纷扬落下，海德勒斯动也不动，任凭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头顶，落在身上……

　　……黑魔王正在暗中蓄势，邓布利多肯定也在部署，眼前的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难说清哪一天，眼前的和平景象就会被打破，再一次迎来艰难的战争时期。战争……人类要到什么时候才有可能停止战争？还要有多少人死去，这种行为才会消失？……而在接下来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争里，他又要处于什么位置呢……现在，只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他不想与德拉科为敌……但是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他只知道，只要那片灵魂还在他身上，他就不可能摆脱这场战争……而这场战争——

　　“你叫什么？”

　　清脆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海德勒斯抬起头，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拉着他的衣袖，眨巴着浅灰色的大眼睛望着他。一瞬间，德拉科的面容出现在他脑海里——同样的灰色，不同的眼神。

　　小女孩见他不说话，动作笨拙地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果塞进海德勒斯手里，“给你——这个给你……”

　　海德勒斯看了眼手里的糖，又望着女孩。

　　“圣诞快乐！”小女孩咧开嘴咯咯笑起来，“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的眼睛真漂亮！”

　　海德勒斯的表情有些怔愣。

　　“我能摸摸你吗？”

　　没有听到回答，小女孩便当他默认了。她走近一步，朝着他的脸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这时——

　　“艾丽森——”远处一个挎包的年轻妇女大声呼喊着，朝这边跑了过来。

　　“哦我的天——”小女孩捂着嘴惊讶地叫道，“我妈妈追来了！”

　　海德勒斯终于回过神，“……你为什么要逃跑？”

　　小女孩回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没有逃跑，我只是不想总是待在她身边！你瞧，我妈妈走到哪儿都拉着我，但是她却总是装做听不见我说话！要不然，她就老哼哼，说‘你这样不对，艾丽森’……或者，她就说‘别老说傻话，快来帮妈妈干点儿活’……”

　　女孩稚气的模仿让海德勒斯笑了起来，他又想到了德拉科——他的模仿能力可比女孩出色许多。

　　“……所以，刚刚她又一直忽视我，不停地跟梅丽莎姑姑说话！我想，也许她不那么需要我了，是不是？”

　　海德勒斯摇摇头。

　　“哼！”小女孩撅起嘴，“不管怎么样，我要跑啦！圣诞快乐，金发王子！”说完，小女孩又提着裙子往前方跑去。

　　海德勒斯抬眼望去，看见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小女孩的妈妈终于气喘吁吁地抓住了她。他看见那位年轻的妈妈抱着小女孩，嘴里大声地说着什么——即使是斥责——海德勒斯回过头，看着手里包着闪亮的玻璃纸的糖果——那也是一种令人感动的爱……他握紧手心的糖果，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海德勒斯站起身，望了那盏巨大的水晶灯一眼，转身朝查林十字路走去。

　　他想——他也许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恩，德拉科要开始一个人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