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氏酒庄》猫猫舟

11、打钩钩

　　祝清玖是被窗外的鸟叫吵醒的，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的喊：“哥。”
　　奇怪，没有像平时那样听到他哥的声音，祝清玖扫过方寸小屋，很安静，也没有人。哥去哪里了？祝清玖挠挠头，翻身起来，出了屋。晨曦的朝阳零落洒在院子里，透过黄瓜秧的架子斑驳的洒落一地，晃晃悠悠的落在院子中央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上。
　　祝清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再睁开眼时，愣了片刻，继而欢呼一声，飞快的跑下楼。
　　“哇，车，是自行车啊！”
　　祝清玖欢呼着扑上去，摸着崭新的车身，大眼睛里满是闪亮亮的光。
　　夏麟站在不远处，挂着笑看着祝清玖高兴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喜欢吗？九九。”夏麟摸着祝清玖的头发，柔声问道。
　　祝清玖抬眼一愣，继而裂开嘴丫子一下扑到夏麟身上：“哥，是你给我买的？”
　　夏麟被大力撞得踉跄后退一步，揽住挂在自己身上的祝清玖，笑道：“先去骑骑，看看顺不顺手？”
　　“嗯。”祝清玖重重点头，刚准备转过身，忽然顿住了，又猛地转过头来紧紧盯着夏麟：“哥，你买的自行车是那家伙家里的吗？”
　　夏麟见祝清玖的样子便知道他的意思，免不了要顺顺毛，笑道：“放心，我一大早就去了，那家伙还没起床呢。”
　　祝清玖鼓着脸瞪着眼看了夏麟好一会儿，才嘟囔道：“那就好。”说着，转过身去摆弄新车去了。
　　毕竟是小孩儿心性，祝清玖虽然讨厌牛大头，但是看夏麟也没受欺负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了。
　　夏麟买的这车有个好处，那自行车的座椅能根据骑车人的身高调节高矮，主要考虑祝清玖年纪还小，以后还要长身体。
　　祝清玖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好处，三两下弄好了适合自己的高度，没几下便能蹬着车轮子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哥，哥，你看，我能跑了！”
　　阳光正好，微熏的风吹开一树繁华，夏麟抱着手臂含笑注视着单车上的少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闪烁出无数细小的色彩，凝成了一道光晕。
　　看着少年耀眼的笑，夏麟忽然生出难以言说的情感，他觉得自己此生最好的时光便凝固在了这样的方寸小院里。
　　年少飞扬，岁月静好。

　　对于夏麟给祝清玖买车这件事，家里长辈的态度各异。祝爸爸理所当然的觉得夏麟太过于宠着祝清玖了，本想说说夏麟，但是一看到这孩子还没开口骂就垂着头洗耳恭听的样子也就什么都说不出了，只得硬生生的憋在肚子里，差点内伤。祝老爷子听了祝老大的抱怨，依旧轻描淡写的老话一句：“俩孩子感情好，你还不乐意？”堵得祝爸爸向天长叹，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怎么到了自己家就不灵了呢？
　　再说老夏，看着院子里欢快蹦跶的俩孩子，目光沉了又沉，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夏季炎热，但是祝家的院子里绿树成荫，池水清澈，倒是比外面要凉爽几分。
　　祝柏山眯着眼看了会堂屋外骑着自行车满院子转悠的两个孩子，笑裂了嘴，好一会儿才摸着下巴转过眼来，围着桌子坐的是祝老大和老夏，今天不忙，大家坐到一起来商量商量自家的生意。
　　“老夏啊，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些提议，今天再详细的说给老大听听。”
　　老夏也收回了意味不明的目光，点点头，抬抬眼镜道：
　　“现在，咱们镇上多了许多酒坊，虽说咱们招牌老客源也稳定，但如果不尽快找寻另外的客源，以后还是会出现隐患。”
　　祝霆誉听了老夏的话，这次倒是真的很认真的赞同了：“嗯，的确。那老夏你有其他办法吗？”
　　老夏看了看老爷子，笑道：“老大，你没发现现在镇上除了多了酒坊还多出了些什么吗？”
　　“咦？”祝老大被问住了，要说这些年镇上的变化可不少，多出来的东西可不是一点点，一时间他还真的想不出来老夏要问的是什么？终究，还是挠着头憨笑：“老夏，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说给我听吧。”
　　老夏暗地里叹道，这祝老大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老大啊，你发觉没，现在咱们镇上多了很多餐馆饭店。”
　　祝老大瞪着眼想了想，恍然道：“啊，是啊，确实多了很多。”
　　老夏笑笑，接着道：“这些饭店餐馆迎来送往，对酒的需求量很大，是我们酒坊的好机会。”
　　这么一说，祝老大那榆木脑袋也开窍了，双眼放光的盯着老夏：“老夏，你是说咱们把酒批量卖个酒楼？”
　　祝老爷子看着自家儿子，笑着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憨子。
　　“是啊，饭店酒楼对酒的需求量大，只要咱们能拿下几家店，就不愁没有生意客源。”老夏补充了一句。
　　“那太好了，”祝老大喜形于色搓着手一脸的兴奋：“那我这就去找店老板商量。”
　　“等等，”祝老爷子出声叫住了他：“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知道怎么去谈生意吗？你知道价格定多少？量要多少吗？”
　　祝老大站在原地搔搔头，憨憨的笑笑又坐了下来。
　　祝老爷子把目光收回来转眼看向老夏：“老夏，这件事儿还是得麻烦你，你和老大一起去跑跑。有你看着，我放心。”
　　老夏端起茶盅喝一口茶，笑笑：“行，我尽力。”
　　祝老爷子点点头，又看着祝霆誉，说道：“你呀，出去谈生意要多听听老夏的意见，也跟着多学学。”
　　“嗯，我知道了，爹。”
　　祝老爷子顿了顿，又道：“这是一件事儿，还有一件事儿，再过些日子就是秋收了，你得跟进收粮的事儿。”
　　“诶，这没问题，我过两天就去看看。”每年收粮，都是祝老大跟着，倒也是做惯了的。
　　“还有，那些个酿酒师父，你也顺便再去确认一下。如果真是要供应饭店餐馆，咱们恐怕不止出两窖了，再加两窖也是要的。酿酒师父那可就缺不得了，一定要确认清楚他们能不能来。”
　　祝老爷子语重心长一脸严肃，祝霆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连连点头应了。
　　老夏在一旁看着，对祝老爷子的话很是赞同，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算是真心服了这老爷子，面上看慈眉善目温和敦善，但内心里却亮堂着，生意上一点不含糊，自己和他比起，不过胜在多读了几年书而已，空长些许见识。不过，老夏有种感觉，自己能想到的，未必这老爷子想不到，或许他只是在给自己机会表现，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在这家里立下威信。
　　老夏想到此，垂了目光，喝着茶盅里的茶，没再言语。

　　院子里，夏麟和祝清玖骑着新车，欢快笑着，肆意干净，一如这夏季的阳光，浓烈而炙热。
　　夜幕降临，热闹了一天的院子终于迎来了安静。
　　浴室里，白色的热气充斥着狭小的空间，祝清玖光着身子坐在小凳上，面前放了一盆热水，正蘸湿了帕子往身上淋水。
　　夏麟提着热水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祝清玖随随便便擦洗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着摇摇头：“九九，你这样会洗不干净的。”
　　祝清玖甩甩头发上的水，不以为意：“我是男人，要那么干净做什么。”
　　夏麟脱了身上的背心裤衩，搬了板凳坐在祝清玖身后，好笑的拿过他的洗澡帕蘸湿了水给祝清玖擦背：“那照你这么说，男人就该在泥塘里滚两圈了？”
　　祝清玖嘻嘻笑着，讨好似的说道：“我不是那意思，当然是干干净净的好了，就像哥一样，对吧，哥。”
　　夏麟脸上挂着笑，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
　　“哎哟，哥，轻点儿轻点儿。”祝清玖直叫唤，连连求饶：“哥，我错了我错了。”
　　夏麟闻言放松了手，悠悠道：“行了，转过身来。”
　　祝清玖赶紧转过身来，面对着夏麟坐好，还咧嘴笑笑。
　　雾气萦绕，夏麟透过湿漉漉的水雾看着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被热气蒸腾出的红晕让祝清玖整个人看上去都罩上了一层粉红色，如雾如云，所有的面目眉眼都隐匿在这化不开的雾气里，恍惚看不真切起来。
　　夏麟眼前一花，匆匆别开目光，忽然觉得书上写的“如玉少年”便是这样的吧。匆匆攥起香皂抹在祝清玖身上，细嫩的触感让夏麟心里一荡，手上顿了顿，飞快的把心里那点小心思压下去，心无旁骛的给祝清玖擦洗。
　　“哥，你说我骑车骑得好吗？”少年神采飞扬，即便在这样的朦胧中，也依然掩不住他的光芒。
　　夏麟微笑着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的擦洗着这具从小看到大的身体，那些心底里泛起的细小涟漪渐渐扩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手指之下，凉凉的肌肤如同一点就着的火源，生生的碾磨着夏麟内心的悸动。
　　蓦地，手指触摸到那胸前的突出，小小的嫩红的小点点，硌在手指上，如同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夏麟内心的火药，恍惚黑暗中炸开的惊雷，懵了。
　　“嘶，哥，你干什么呢？”祝清玖皱着眉抬眼看夏麟，可一看夏麟，陡然叫了起来：“哥，你怎么流鼻血了？！”
　　懵懂间，夏麟晃晃悠悠的抬起头，视线模糊，隐约能见九九焦急的面孔，可是为什么有两个呢？呃，不对，是三个？最后的最后，夏麟晕过去之前只看到了一片灿烂的光，光的中央是自己最喜欢的九九张着嘴，自己却什么都听不到。

　　这个夜晚，祝家的院子热闹了起来，小院里灯火通明，二楼上人来人往踩着木质的地板咚咚响。
　　祝清玖趴在床边，焦急的看着夏麟又看看老夏：“大伯，我哥怎么了？怎么还不醒啊？”
　　老夏蹙着没紧盯着床上的夏麟，那孩子喘着粗气，脸色也苍白，鼻子里塞着止血的棉团。老夏摸着夏麟的额头，有些发烫，看样子是中暑发晕了，可是怎么就会流鼻血呢？老夏凝眉注视侄儿片刻，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少年身上，隐藏在眸子的神色沉了又沉，恐怕还是和这孩子脱不了关系。这么想着，老夏的眼神又深寒了些许。
　　“大伯，大伯！”祝清玖大声喊着，小脸上还淌着泪水，鼻涕也擦在脸上，看上去脏兮兮的，再配上委屈又焦急的表情，真是有些可怜呢。
　　老夏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罢了，这恐怕就是人们所说的孽缘吧，只是不知道现在斩断还来不来的及。老夏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侄子，眼神变得晦暗莫名起来，伸手在祝清玖头上揉了揉，扯出笑容温和道：“放心，没事的，小麟就是太热了，有点中暑了。”
　　祝清玖并不能十分理解中暑的含义是什么，但看老夏一脸镇定的样子，也就稍稍放了心，擦擦眼泪小声抽泣：“那哥什么时候能醒呢？”
　　“很快的。”老夏正说着，屋外传来祝霆誉得喊声：“来了来了，凉水来了。”
　　祝老爷子背着手站在屋外，一脸的焦躁：“快，拿帕子给孩子降降温。哎，这小六子也是，请个医生怎么这么慢！”
　　祝霆誉和老夏两人正忙着用浸了冷水的帕子给夏麟降温，老夏听了老爷子的焦躁话语，出言安慰：“老爷子你别急，那小诊所离咱们这儿有段距离，来回也要花上时间的。再说了，小麟也只是热着了，给他降降温就好了，不碍事的。”
　　祝老爷子看看床上躺着的夏麟，又看看老夏，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化成一声叹息，背着手来回踱步，然后停下来看着大儿子：“诶，我说老大啊，你你明天找个人把浴室收拾一下，弄个天窗，装个排气扇啥的，天太热了，孩子们受不了！”
　　祝老大一边给夏麟擦身体，一边应着：“行，知道了，爸。我明天就找人弄。”

　　安静了，小小的卧室里只听见水声小声的抽泣声还有某些人心底微不可查的叹息声。
　　夜晚，漫天繁星闪烁，纯净的天幕之下，蛙声一片，花香袭人，透进这小小的房间，微醺了夜风。

　　夏麟就是因为浴室温度高了，再加上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突如其来的冲动刺激了他的肾上腺素，这才导致了他突然晕倒，擦了凉水又吃了药，没多久就好多了，再加上休息了一晚上，等清早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睁开眼就看到了两只肿的跟蜜桃似的眼睛，猛地一看，还吓了一跳。
　　“哥，你终于醒了！”祝清玖在夏麟动了的那一瞬间也惊醒了，然后就扑了过去紧紧的搂住夏麟：“你可吓死我了，哥！”
　　夏麟一手撑着床铺一手搂住祝清玖，熟悉的身体就在自己的怀里，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夏麟突然觉得满足了踏实了充实了。
　　“别怕，我这不都好了嘛。”夏麟搂着祝清玖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笑着和他说着话。
　　祝清玖嘟着嘴，异常委屈：“可是，你昨天流血了，还晕倒了，哥，你怎么能这么吓唬我呢？”
　　夏麟抚着祝清玖红肿的眼睛，心疼不已：“哥错了，哥以后不吓你了。”
　　祝清玖坐起来，揉揉眼睛，看了看夏麟，忽然又扑上去紧紧的抱住夏麟的腰，脑袋埋在夏麟胸口蹭了蹭闷声道：“哥，你答应我，别离开我好吗？”
　　夏麟的手顿了顿，心底里泛出无尽的心酸，自己昨天晚上的失态真的吓到了九九，也隐隐的有些高兴，高兴自己在少年的心里占据着那么重的分量。
　　“嗯，不会，哥一定会离开你。”
　　祝清玖坐起来，抽抽鼻子揉揉眼，终于咧嘴笑了：“哥，你饿不？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夏麟看着祝清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挂着的微笑渐渐落下。昨天晚上，模糊的记忆在脑海里苏醒，他还记得晕倒之前那让人心悸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九九产生这么可怕的念头？夏麟垂下头紧盯着自己的双手，那柔美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指尖，透过薄薄的皮肤一点点的融进了血液，最后沉淀在心脏深处。
　　夏麟蓦地握紧了手掌，指甲狠狠的戳在掌心，细微的疼痛让自己清醒了。片刻后，苦笑，自己是怎么了？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所以才会产生了那些虚妄的绮念吗？荒唐可笑！九九可是自己真正珍惜的人，那孩子还那么小，那么羸弱，一点点的惊吓都能让他不安忐忑，自己怎么忍心吓到他！
　　侧头，看着屋外阳光灿烂，明晃晃的刺眼，仿佛一切污秽肮脏在这样的阳光下都无所遁形无法生存。
　　夏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也许，过了这个夏季，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吧，而那些突如其来的念头也将随之散去。

　　炎热的暑假接近尾声了，自从有了新车之后，祝清玖就不大去河边跟那群小子胡混了，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和哥哥一起骑着新车在田间地头随便晃悠。
　　湛蓝高远的天空，云淡风轻，璀璨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枝桠倾斜而下，细碎的光影幻化成细碎的宝石碎片，炫目耀眼。
　　夏麟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环着祝清玖的腰，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咸湿的汗味窜入鼻腔，是他所熟悉的味道，是他最喜欢的人的味道。
　　夏麟盯着眼前纤瘦的背影，心里无比满足。
　　傍晚，晚霞流云，远处炊烟袅袅，柴门犬吠，响在山林田野间，悠悠远去。
　　祝清玖站在池塘边，攥着小石子儿朝水里打水漂，看着小石子欢快的在水面上连续跳跃三两下，便兴奋的跳着脚，回头朝夏麟喊道：“哥，你看，你看，这次我打了三次！”
　　抱着脚坐在一边的夏麟看着九九红彤彤的脸颊，毫无掩饰的喜色也让夏麟的心情极好。
　　今天下午，他们走的远了些，这个小村子离祝家所在的小镇比较远，一路上，兄弟俩轮流骑着车，一路感受着村野好风景，竟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子。
　　说风景如画也不为过，青山绿水，野花遍地，阡陌良田，葱葱茏茏的透着盎然生机。
　　夏麟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感受着山风习习，一扫白日的炎热，吹进衣服，带来一丝凉意。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少年上，良辰美景少年时，再没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天色愈发晚了，不远的草丛里已经有两三个流萤飞舞而出了，对面山坳处的人家也开始掌灯了，夏麟想了想开口唤道：“九九。”
　　祝清玖停了动作扭头看夏麟，表情疑惑。
　　夏麟笑笑：“天晚了，咱么该回家了。”
　　祝清玖扔了手里的石子儿，颠颠的跑过来蹲在夏麟面前，嘟着嘴皱着眉满脸的不乐意，拉着夏麟的手喊道：“哥，咱们再等会儿回去吧，好容易出来玩儿。”
　　夏麟愣住了，望进祝清玖漆黑的眼瞳，正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了又坐了下来，摸摸祝清玖的头发：“那好，咱们再待会儿。”
　　“嗯,”祝清玖笑开了，一屁股坐在夏麟身边，紧挨着他，长长的舒口气，望着天边瑰丽的晚霞，忽然道：“哥，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呢？”
　　夏麟的笑僵在脸上，不明白祝清玖怎么就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偏过头，祝清玖就在自己身边，昏暗的霞光落在祝清玖脸上，朦朦胧胧的仿佛罩上了一层光晕，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印在自己的心里。
　　“哥？”祝清玖扭头正对上夏麟晦暗不明的眼神，有些不解。
　　夏麟回过神来，展开一个笑：“因为我是你哥啊，自然是对你好的。”
　　祝清玖微微蹙眉，嘟囔着问道：“那如果你不是我哥哥，你还会对我好吗？”
　　夏麟彻底怔住了，他真没想到祝清玖会问这个问题，而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是哥哥吗？其实说来，自己本身也不是九九的哥哥，这个“哥哥”名头也是无意中捡来的，这么多年过来了，自己似乎也心安理得的扮演着“哥哥”的角色。
　　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九九不再需要自己这个哥哥了，那么我该以什么身份来对他好呢？九九。
　　夏麟注视着祝清玖，天色已经全暗了，周围的流萤也成群成群的从草丛里飞了出来，照亮了这一片方寸之地。
　　许久，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夏麟扯出了浅浅的笑容：“九九，就算有一天我不是你哥哥了，我也会一直守着你的，一直对你好的。”
　　浅绿的萤光映着祝清玖的眉眼，柔和了轮廓，溢出了温柔而幸福的笑，如同一盆水，一点点的流淌在他的脸颊上：“哥，那咱么说好了，不许反悔的。”
　　说着，祝清玖伸出了小手指：“来，打勾勾。骗人是小狗。”
　　夏麟不禁失笑，挂着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宠溺神情伸出了手：“你还怕哥骗你啊。”
　　祝清玖撇撇嘴，朝夏麟挪了挪屁股，蹭着夏麟低声道：“谁让你上次突然就晕了，还流血了，哥，……我怕。”
　　夏麟心底大动，再顾不上什么了，只伸手紧紧的保住祝清玖，在他耳边不断的安慰：“九九，不怕，哥答应你，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怀里的祝清玖闷声应了：“嗯，我相信你。”
　　夏麟在心底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上次的晕倒竟然会给九九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除了心痛之外更是懊恼和自责，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一时悸动伤了九九，实在太混蛋了！

　　夜色如醉，两个少年在夜风中紧紧相偎，沉静安然，却是月色下难得的美好。
　　那天晚上回到祝家，俩孩子自然免不了被长辈们责罚，但是夏麟却有着些许高兴，他搂着酣睡的祝清玖，不由得溢出微笑。
　　这一夜，他似乎明白自己对待九九的感觉有些不一样，虽然还说不上来是哪一点不一样，但是他坚信了，即使自己不再是他的哥哥，也能一如既往的爱护着他，我的九九。

　　于是，在这样的朦胧之中，少年夏麟的成长之路渐渐开始了，伴随着迷茫、疑惑、徘徊等等一切未知的因素，去打破曾经的固有的已知的世界，而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信念，只属于自己的信念。

作者有话说

　　完~
少年成长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