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一心不二

43、四十三

　　第四十三章
　　及至二人酒足饭饱，日已偏西，秦渺捧着鼓囊囊的肚子倚在椅背上往窗外瞧去，只见京城大街上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忽的秦渺猛地站起身来，走至窗前，竟瞧见一男一女正站在天下第一楼的楼下，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衣，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正是寒馨。
　　秦渺定定的瞧着楼下的寒馨，却忽的瞧见寒馨身边的男子抬头看了过来。秦渺忙得闪身躲在窗边。闵文疑道：“秦渺，你看见了什么？”
　　秦渺白着脸，不复方才一副酒足饭饱的满足模样，颤抖着唇抬头看向闵文。
　　闵文瞧得秦渺眼神里缠绕的悲戚，慌张还有不安，连忙走至秦渺的身边，轻轻的将秦渺拥进怀里，沉声道：“怎么了？秦渺，你在怕谁？”
　　秦渺靠在闵文的怀里，扑通扑通直跳的心终于渐趋平静，却忽的听闻有人说道：“可是秦姑娘？”
　　秦渺在闵文的怀里深吸一口气，掩下眸子里那复杂的情绪，努力扯开嘴边的一丝微笑，稍稍的推开身边的闵文，往后瞧去，却瞧见霍林与寒馨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定定的瞧着自己。
　　秦渺笑道：“好久没见了。”
　　霍林见一陌生男子怀里身形娇弱的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秦渺，笑道：“方才在楼下，我还道是认错了人。竟真的是你，在此见过秦姑娘。”
　　寒馨冷着脸却不看秦渺一眼，转而看向秦渺身边的闵文，冷声道：“原来是闵公子，好久没见了。”
　　闵文侧头看见秦渺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僵，牵起秦渺的手对着寒馨二人笑道：“见过两位，我们还有事，先行告辞。”
　　秦渺颌首道：“告辞。”
　　“秦渺！”
　　一声呼唤夹杂着慌张与凄厉，寒馨脱口而出叫出名字时的声音倒像是一个怨妇。寒馨见秦渺仍旧急着要与闵文走，忙得又道：“秦渺！好久不见，不坐下来与我喝一杯茶？”
　　秦渺顿了顿身子，回转身子瞧着寒馨的脸，声音波澜不惊道：“不了。今儿恰巧有事。”
　　却听得寒馨说道：“有什么事？我随你一起去。”
　　闵文接着道：“若寒姑娘跟着我们一起去，怕是不太方便罢？”
　　寒馨冷着脸只顾瞧着秦渺，看得秦渺一阵心慌失措，嗫嚅道：“你若要跟着便跟着罢。”
　　闵文敛眉睨了眼身边的秦渺，再待往寒馨瞧去，却见寒馨那冷意的眸子霎时柔了几分，心下生疑道：“既如此，那寒姑娘便随我们一起去罢。”
　　秦渺听了，再也不看寒馨，抬脚便走也不顾身边的闵文。
　　闵文追了上去，在秦渺的身边笑道：“你跑什么？你知道百花巷怎么走么？”
　　秦渺却抿着嘴不说话，闵文笑着将左手手搭在秦渺的肩上，右手扶住秦渺的手臂，低声笑道：“秦渺，你还是笑着比较好看。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至交抢了心上人么！我瞧着那男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倒也配不上你！”
　　秦渺听了愣了半晌，俄而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以为我喜欢霍林？”
　　“那男的叫霍林？！”闵文听了，下意识的往身后瞧去，却瞧见寒馨正瞪着一双怒目冷冷的看着自己，而那寒馨身边的霍林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秦渺看着身边闵文诧异的模样，疑道：“你怎的听见霍林的名字，反应这么大？”
　　闵文冷哼一声道：“若如此，霍林那小子更配不上你了！喜欢他作甚！”
　　秦渺见闵文一副愤愤的模样，失声笑道：“谁告诉你我喜欢霍林了！你别乱猜！”
　　闵文松开秦渺，弯腰低头仔细探究秦渺的表情，却见秦渺一脸无奈，疑道：“那你刚才这是怎么了？在通州城的时候，我记得你跟那姓寒的丫头，好得跟姐妹似的。”
　　秦渺瞄了眼闵文不再说话。
　　走了将近半柱香的时分，闵文才带着秦渺进了百花巷。只闻得满鼻的脂粉香气，秦渺捂着嘴打了个喷嚏道：“这儿的香味太浓了。”
　　“烟柳之地，尽皆是这副模样，你习惯了，倒也罢了。”
　　霍林随着闵文竟来到这烟花柳巷，顿觉浑身不自在，忙道：“闵公子！这……你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闵文笑道：“既来到了这烟花柳巷之地，自然是去青楼了。”
　　寒馨只顾盯着秦渺看，听得秦渺转身笑道：“闵文说今儿选这百花巷的花魁。我便央着闵文带我来瞧瞧。”
　　寒馨点头不语。
　　闵文带着秦渺走进百花巷最大的一家青楼汀兰阁，只听得汀兰阁内丝竹之声，靡靡之音一丝不落的钻进秦渺的耳朵，秦渺抬头瞧去，只见这汀兰阁内人群比肩接踵，正堂中央建了方又宽又长的高台。高台上铺着殷红的地毯。高台上悬了一疋刺了一朵鲜艳牡丹的锦布。
　　忽的迎来一位穿着藕粉色长裙的女人，笑意盈盈道：“雅间二百五十两，大堂一百五十两，无座五十两。”
　　霍林瞧着女人穿着俗气，开口便是要钱，心中顿时厌恶的很，撇开眼不再看。
　　闵文笑着从怀里掏出三百两的银票递给眼前的女人，笑道：“上一壶好茶。”
　　那女人见闵文出手阔绰，忙不迭的将闵文等人迎上二楼，笑道：“几位贵人再等上一盏茶的时辰，花魁赛便要开始了。”
　　闵文颌首笑道：“去罢，无事叫你，不必上来。”
　　秦渺寻了一处坐下，正对着门外的高台，微笑道：“自小便在书里读得些青楼艳妓才思惊人，今日有幸一睹，也全亏了你的造化。”
　　寒馨抿了口清茶，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闵文见得寒馨的反应，甚觉奇怪坐在秦渺的身边笑道：“但愿今儿不会让你失望。”
　　霍林却道：“秦姑娘，先前你怎的好好的离开雪山了？”
　　秦渺眯起眼，沉着了半日笑道：“在雪山上呆得厌了。便想着下山走走。”
　　寒馨道：“你下了雪山去哪儿了？”
　　秦渺睨了眼寒馨，见寒馨低着头瞧不清神色，心中那结痂的伤口又痛又痒，叹道：“随意逛了逛。”
　　寒馨却不再说话。
　　闵文瞧着二人奇怪，又看了眼在一边静默的霍林，那秀长的眉皱在了一处。
　　秦渺瞧得，笑道：“你的眉毛再皱，就成了苦瓜脸了。”
　　闵文眉眼含笑，睨着秦渺不说话。
　　忽的听见高台上铛的一声锣声，只见高台上站着穿着灰色粗布短装的男人朗声道：“各位客官请安静！有请汉韵管柳烟姑娘！”
　　秦渺拿起茶盏，兴趣盎然的瞧着高台，俄而高台上来一位穿着翠绿色罗裙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欠身施礼后便弹起琴来，只是虽是琴音，却失了琴趣和琴艺。
　　秦渺笑道：“许是下一位会好些。”
　　霍林道：“所以说书里都是些骗人的鬼话。青楼又岂会有如此多的才女？都是那些个心中存了心思的人写出来满足一己之欲罢了。”
　　闵文笑道：“话虽如此，只是青楼也不尽是俗物。霍公子偏激了。”
　　霍林睨了眼闵文，仔细打量，这才发现闵文竟长得妖冶如同女子。那盈满秋水的眸子更是添了一丝媚意。
　　闵文往霍林看去，见霍林眼底里一丝惊叹之意，冷笑一声道：“霍公子，你在看什么？”
　　霍林忙得撇开眼道：“这百花巷每日竟有那么多人！”却无人应答，霍林顿觉尴尬，不自然的拿起手边的茶杯撇开浮在水面的茶末，对着茶碗轻轻吹了一口，这才喝了一小口。
　　那高台上却已经是第十个女子上得台来，秦渺看得早已是兴趣索然，索性转过身来道：“不看了。看得我好生无趣。”
　　寒馨却道：“是不是没瞧见让你心仪的姑娘？”
　　秦渺敛眉往寒馨看去，却见寒馨正面无表情的喝着茶，秦渺心中蒸腾起一丝怒意来，气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别误会成其他的意思。”
　　秦渺气得猛然将茶杯放在桌上，哐当一声，茶水溅了出来。
　　闵文颇是意外的看着秦渺生气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睨了眼寒馨，却又笑道：“秦渺，你随我来。”闵文说完，便拉着秦渺的手，直接飞到了高台上去。
　　底下站着的众人看着这意外的一幕，皆屏气不语。忙得有人迎了上来，赔笑道：“这两位爷，这……你们赶紧下去罢……”
　　闵文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扔在那人的怀里，冷声道：“立刻给我备一把上好的萧和一把上好的琴。”
　　秦渺诧异道：“闵文，你干什么？”
　　那人瞧得闵文眼里的冷漠，也不细数银票，忙不迭的跑下高台俄而又跑了上来，将琴箫递给闵文。
　　闵文笑着将长萧递给秦渺，笑道：“我们和一首桃夭罢。”
　　秦渺瞧着闵文眼神里的柔软，点头笑道：“极好。”
　　闵文将古琴横置在矮几上，瞧着秦渺。秦渺了然的看着闵文眼底里的笑意。
　　一琴一萧竟同时奏起乐来。
　　萧声呜咽时，琴声靡靡。箫声长啸时，琴声悠扬。一琴一萧，配合的异常默契，宛若一体。
　　台下众人看着弹琴的少年眯着眼，嘴角含笑，那秀气的脸竟含着一丝媚态。而那吹箫的少年，身形娇弱，闭着眼。那白皙秀气的脸上神情柔和。两个少年似不是凡人，奏的不是凡乐。
　　直至桃夭奏完，秦渺将萧垂至腰际，方才睁开眼往闵文瞧去，却瞧见闵文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得不好。写完整个故事。这章我会回来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