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一心不二

20、二十

　　第二十章
　　通州城下了一夜的暴雨，雨后整个通州城都充斥着泥土的腥气，踢踢哒哒的声响却由远及近蔓延开来，随后便是哒哒哒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停！”为首的穿着铠甲将军模样的人，瞧着这通州大街竟无一人，心下生疑，忙又驾着马往通州衙门驰去，后面上百士兵连忙跟上。
　　及至到了通州衙门，将军却只瞧见满地的尸首，满地的鲜血早已干涸成了一滩殷红的血迹。将军已经想好了怎么回京复命。
　　通州城，赫然成了一座死城。
　　秦渺背着琴，拿着萧跌跌撞撞的跟在寒馨的身边，心早已跳到了嗓子眼。太快了，前面那老头和寒馨走得太快了。秦渺紧紧握住手里的萧，一个趔趄终于跌倒在地，却再也没有力气爬了起来。
　　寒馨连忙停住，扶起秦渺急道：“伤到哪里了？”
　　秦渺咽了口水，半晌才道：“没事。”说完，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寒馨按倒在寒馨的怀里。
　　寒馨对着折回来的侯凌白急道：“伯伯要是急着回去，我们便分开走。”话里却已带了一丝怒气。
　　“你这女娃娃，怎的半点功夫也不会！”侯凌白见秦渺一副无力的柔弱样子，叹道：“罢罢罢，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说完，侯凌白便脚下生风继续赶路，不一会儿，便在这荒山野林里消失不见。
　　秦渺急道：“老前辈！我可以继续赶路的！”早已在百米之外的侯凌白哪里能够听见。
　　寒馨却道：“赶路累了，你怎的不说出来！也都怪我，一时心切，却忘了你半点武功都不会。”
　　秦渺抚上寒馨的脸颊，笑道：“你也知晓，我本不愿成了你的负累，却……”
　　寒馨连忙捂住秦渺的嘴，忙道：“休说这些让人生气的话，你怎会是我的负累！”寒馨话未说完，却流出了一滴泪，寒馨扑进秦渺的怀里哽咽道：“从没有人将我看得如此重，从来没有。”
　　秦渺抬起双手，环上寒馨的腰笑道：“从前没有，以后有我。还哭什么呢？不哭，我的好馨儿。”
　　寒馨搂着秦渺的手越来越紧，竟像是将秦渺融进自己的身体。秦渺轻轻拍着寒馨的后背，稍稍侧过头吻上了寒馨小巧的耳垂，却惹得怀里的人一阵轻颤。
　　“你在干什么。”寒馨倏地推开秦渺的怀抱，怒道。
　　秦渺却满含笑意的瞧着寒馨，道：“我吹箫给你听。”
　　“先前在洛阳的小院子里，就有幸听过你的曲艺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却去吹箫，搅的别人也睡不着。”寒馨冷哼一声靠在秦渺的身边。
　　“第一次见你时，我觉得你像是在月下吹箫的仙子。”秦渺闭上眼，似又回想起那夜的情形，继续道：“你是那么的高贵，一尘不染。我母亲离世时，只留给我一柄萧，可我从来都不愿意去碰它。”秦渺说完将头与寒馨靠在一处，继续道：“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拿起这柄长萧，竟不再排斥。”
　　“为什么？”
　　秦渺将长萧握在手里，左右抚摸了一阵，幽幽说道：“我恨她。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我不止恨她，我也爱她。”
　　“秦渺……她……你为什么要恨她？她对你不好么？”
　　“在我十岁那年，她自杀了。”秦渺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十岁那年，她忽然对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以为她疯了。却从不曾料到，她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寒馨抬起头，瞧见秦渺脸颊上湿漉漉一片，嘴角竟仍旧强撑着笑意，寒馨瞬间心疼的无以自拔，忙抬起袖口将秦渺的眼泪拭去，急道：“你还有我这个妹妹！你还有我这个妹妹！不哭不哭！”
　　秦渺却猛地将寒馨拥进自己的怀里，嗓子发颤，哽咽道：“你还有我，我只有你。”
　　东方照来一丝黎明的曙光，光线照在秦渺柔和的五官上。此时的寒馨秦渺似是人间仙子，没有世俗束缚，没有道德限制，没有流言蜚语，没有江湖纷争。只有彼此。
　　当云在兄妹收拾好细软走出流云馆时，发现通州城早已成了一座死城，闵文不见了，高展鸿不见了。所有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了。整个通州城静的出奇，云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她问：“哥，那个闵文呢？那个高捕头呢？”
　　云在皱着眉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才是”说完，云在便抓着云绯登上了马车，赵谌并另外一个小厮坐在马车的两侧，驾的一声，马车绝尘而去。
　　梅若溪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早已被铁链束住双手双脚，只要一抬手便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梅若溪睁开苍老浑浊的眼睛，却发现自己仍旧身处在密室里，梅若溪想要打开密室的门，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梅若溪使了十分的内力往密室的门拍去。密室的门仍旧纹丝不动。
　　“来人，放我出去！”梅若溪大声的叫道，却无人应答。梅若溪沿着墙壁瘫软了下去，梅若溪永远不曾预料到自己的亲生弟弟会如此对待自己。
　　忽的，密室里透出一束光亮来，梅若溪猛地扑过去，叫道：“你们想要造反不成！快放我出去！”
　　只听得外面那人颤道：“庄主！庄主您醒了！我去告诉二爷！我去告诉二爷！”
　　梅若溪靠在墙壁上，正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密室门便被打开，梅若溪眯起双眼，冷眼瞧着面前的男子，怒道：“一恒！还不打开我这镣铐！”
　　梅一恒却对着梅若溪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只听得梅一恒颤道：“大哥……大哥……我怕你……我怕你又成了……十八年前的那副模样……我……我早将那钥匙熔了……”
　　梅若溪完全愣住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梅一恒见此，又不停的磕起头来，俄而，额上便磕出了血来。
　　“罢了。锁的好。锁的好。”梅若溪闭着眼靠在墙壁呢喃道：“梅庄后面找处清净的地方，我去那儿住着。今后这梅剑山庄就看你的了。”梅若溪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跨出密室。
　　梅一恒仍旧跪在密室里，痛哭不已，声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哥！”
　　凉州是大燕朝北方第一大州，若是出了凉州的定北的关门，便到了北方的一片荒漠，再往北走便是一片绵延的雪山，此起彼伏。寒馨笑着对秦渺道：“那片雪山便是我的家。”
　　寒馨一来到凉州，便拉着秦渺去了凉州的成衣店，买了两套防风挡雪的白狐裘，外加两套纯白色的夹袄。寒馨笑道：“出了凉州，天就冷的跟冬天似的！”
　　秦渺见寒馨一脸高兴的样子，也笑着说道：“瞧你开心的样子，我们明日便出定北关，可好？”
　　寒馨却道：“不行不行，转眼这几日便要到中秋了，到时候，凉州可热闹的很！过了中秋再走也不迟！”
　　秦渺接过寒馨手里的包袱，取笑道：“当初还真没瞧出你也是个爱热闹的人！”
　　寒馨低着头嘤嘤的笑出声来道：“既已认了我做妹妹，现在休想后悔！”
　　秦渺抬手将寒馨额间的发丝束道耳后，笑道：“自然不会后悔。”
　　寒馨瞧见秦渺身后的糖葫芦，连忙跑了几步回头对秦渺说道：“秦渺，你有没有吃过凉州的糖葫芦？那可是凉州一绝！”寒馨说完，欲待转身却扑进另外一个人的怀里。
　　“姑娘，你没事吧？”声音温文尔雅，珠圆玉润。
　　寒馨抬头瞧去，却看见一清秀绝伦的脸庞，那俊逸的眼睛满含关切。寒馨的脸霎时红了个透。
　　“姑娘是你！”那男子见了寒馨的脸，惊喜异常，忙道：“还记得我吗！我是袁祈书啊！”
　　寒馨推开男子的怀抱，敛眉仔细想了想，却仍旧摇摇头道：“公子认识我？”
　　秦渺见寒馨跌在一陌生男子的怀抱里，连忙跑上去，再待看清男子的长相，失声道：“奕剑派的掌门人？！”
　　男子抬头瞧去，却见到一位与寒馨一样穿着白衣的清秀女子正诧异的看着自己，点头示意笑道：“袁祈书见过二位姑娘。”
　　寒馨见秦渺瞧着袁祈书出神，便也好奇的打量着袁祈书，只见他穿着一身浅蓝色书生长袍，头上戴了一顶书生束发用的纶巾，寒馨回头见秦渺仍旧看着袁祈书出神，便道：“想必这是武林大会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袁掌门，在此地重逢，实是幸会。”
　　“上次匆匆一别，我还不知道姑娘名姓。”袁祈书弯腰施礼，一派风流。
　　寒馨拉着秦渺的袖口拽了拽，见秦渺回过神来，方道：“寒馨。”
　　秦渺点头笑道：“秦渺。”
　　袁祈书笑道：“不知二位姑娘要去何方？若是同路，也好做个伴。”
　　寒馨刚待答，不用了。却被秦渺打断。只听得秦渺言道：“我们要去北边雪山。”
　　袁祈书打开手中的折扇，笑道：“那不知寒姑娘可否介意在下一路相随？”
　　“你也要去？”秦渺疑道。
　　袁祈书笑道：“我在这凉州的事儿已办成，左右无事，便护送二位姑娘上山，做回护花使者岂不是人间一大美事。”
　　寒馨道：“既如此，便有劳公子了。”寒馨说完，连糖葫芦也不买了，直接握住秦渺的手，寻了凉州城最大的一家客栈走进去。
　　袁祈书紧跟其后。
　　“小二，要两间客房！”秦渺笑道。
　　“只要两间？”袁祈书疑道，“难不成二位姑娘只住一间？”
　　秦渺笑道：“恩，我和馨儿一间。”
　　袁祈书合起折扇，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放在客栈的柜台，看着寒馨笑道：“二位姑娘，感情真是情同姐妹。”
　　寒馨睨了眼秦渺道：“房间备好了，我们上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