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梦旅人.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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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为太期待的关系，凌墨明明做了梦，她出了一身汗，大脑里也还残留着那种紧张感，偏要在醒来时记不得了。
那种紧张感像是很久以前，她在吉林省刚开始融雪的冬日丛林雪地里奔跑，突然与野生动物眼神交汇时的精神集中，一动不动，远远地、目不转睛地互相注视、施压。
“我看到了景舒的纹身，好大一只火鸟，可惜没看到上半部分，做这个的时候一定很疼。”
“呐，刚才景舒说她是从事摄影工作的，于是我拜托她如果有在交流会之类的地方遇到Red的话，就帮你要张签名什么的，她答应啦。”
凌墨清晰地记得双双曾在回去的路上对她说的这番话，就像是在她睡醒之前刚刚听到过那般清晰，好似上一个瞬间才经过了大脑，就在醒来之前的梦里，变成低语那般用大脑回忆出来的呢喃音调，拖着长长的尾音。
教官在给她上第一堂理论课的时候说过，除非你不想活了，那就千万不要不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下午临近下班前来了一个火警，就在凌墨和双双的辖区内，她们必须在消防设备和救护车到来前先一步到现场尽可能的施救。
接到的报案显示有一人被困火场，着火的地点是一栋老式别墅，资料证实这栋别墅没有住人，只有一个定期来维护卫生的家政。火光通红，二楼冒出的火舌舔到了窗边，黑烟和天边刚刚降临的夜幕揉在了一起，外缘的白烟描出了它的轮廓。
双双迅速拿出了她们的头盔和氧气包，小型氧气包里是浓缩的新型过氧化物与水，把它们的密封拆开一个小通道缓慢融合，能生成持续15分钟左右的氧气。
凌墨把氧气包装载到背上，连接上头盔后侧的通道，戴上与耳环连接的耳塞，同时对双双说：“把我们的急救包准备好，你留在这里接应消防和救护车。”
“为什么？这么大的地方你不能一个人去！”
“就是因为地方大，而只要救一个人，所以我只要冲进去，迅速找到他，就出来。”
“不行！如果万一发生什么事没有人接应你那就麻……”
凌墨打断了她：“我穿的可是军服，如果你的警服坚持不住，反而会成为负担。”
“好吧，你说的对。”争执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她们的素质也体现在了效率上，说这番话的时候，凌墨已经打开了与双双的双向通讯，测试；把头盔锁在衣领，形成密闭空间，防护服的控制面板显示出开始供氧的讯号，双双用个人终端扫描了一遍，检查完毕。一切就绪，凌墨对双双点头示意，开始行动。
这种情况热成像不能用，虽然头盔上有270度视角的辅助视野，但是浓烟和火光也遮挡住了视线，凌墨也没有搜到这栋别墅里有个人终端联网发出的讯号，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行进、搜索。
“已确认一楼无人，没有地下室，我将通过室内的楼梯去二楼。”头盔里内置的扩音设备放大了木质楼梯噼啪的燃烧声，凌墨用脚试了试楼梯的坚固程度，憋劲贴着靠墙的扶手轻巧地上楼。
“收到。”她从耳塞里听到双双的回应。
二楼的摆设看起来是会客厅，火势从四周向中央的家具蔓延的很快，一个男人俯卧在地，凌墨立刻上去将他翻了过来，发现他还有呼吸。
别墅的一楼火势不大，进门时候还能看到玄关仅有一双室外鞋，不大可能会再有其他人了，但是，凌墨感觉应该还有什么东西在三楼，没有什么依据，就是直觉，她不能掉以轻心。
“第六感，危机感，直觉，都是你的求生本能。情况危急的时候，训练有素、富有经验的身体本能会比你的理性更早发现危机，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教官暴躁的咆哮在年幼的凌墨耳边回荡，凌墨从未忘记这数次救自己于危难之间的教导，所以，凌墨抬头了。
通往三楼的楼梯顶端站着一个人，侧着身子低头看着淩墨，她的左手扶着木质的楼梯扶手，她的直发垂于肩，她的嘴角擎着笑。她们昨晚才刚见过面，并坐在一起碰杯。
景舒，怎么会是你。
景舒的出现令凌墨惊讶地加深呼吸，在头盔里发出沉重的回响。
她们目不转睛地互相注视，是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梦。凌墨的脑子突然明朗，梦里的画面呼啸扑来，她想起来了。
“对啊，我为什么会知道黑雾被吸进了我的背，我跪着低着头，根本看不到我的背部，那……根本不是我。”淩墨在脑海里，喃喃自语。
她想起来了，她只是个站在场景外面的旁观者。
对了，那是景舒的纹身，在腰部朝上扬的尾羽，和打了雾的火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看的很仔细，不可能会认错的，那……那一定是景舒！是火凤凰？
还有那个池子，站在池边的明明是景舒，她裸着上半身，背上的火鸟熠熠发光，昨晚凌墨就又梦到了，作为旁观者的她看到了周围的水汽被蒸腾，仿佛一切都在燃烧。她……只是个旁观者。
景舒的背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我没见到过的，我为什么会知道！？
她能看到景舒在森林里背着登山包行走、拍照。是了，双双说景舒是摄影师，凌墨看到景舒从蹦极跳台上展开手臂后仰落下时，左手就握着相机，挂绳还缠在左腕；景舒黑色瞳孔里清晰地倒影着的天空，以及架子上贴着“高度150米”的字样，作为一个梦，这些细节太详细了，150米高的蹦极，能有几处一查便知。
凌墨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查到景舒。
梦里的凌墨虽然在旁观，却又能能深深体会到景舒的感觉。所以才会这么的真实？这到底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和她做了同样的梦？
“火是从内墙的电线里开始烧起来的，整栋房子就这一个人，快救他出去吧。”景舒不顾淩墨眼里的施压，开口轻声打断了她们之间用眼神造成的僵持。
凌墨通过唇语读懂了，海浪般扑来的回忆其实也就是转瞬之间的事情，不过她清楚的明白伤员的伤势不能拖，必须优先救援。所以她没有回应景舒的话，用右手捞起了地上趴着的昏迷不醒的男人，甩到了左肩，像是扛米袋一样用左手护着。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景舒，退步下楼。
“在房屋的二楼发现目标，已昏迷，男性，约40岁。已标志位置，现在我们正原路撤退。” 凌墨说的每一句话不仅会被双双听到，还会被录制在案。她希望防护服电离层抵抗高温和火烧时发出的滋滋声盖过了景舒说话的声音，她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出于私心才没有回应景舒，免得被记录下来。
或许也不是私心，其实凌墨并没有相信景舒，在双双去简单安置救出来的目标时，凌墨又回去搜查了3楼，确实是再没有其他居民，景舒也不见了，消防车和救护车来到的时候并没有遇到景舒，她大概是通过房子背面的窗户离开的吧。
没有人能泰然自若的在大火里微笑地站着，凌墨初始还怀疑她是纵火者，可就在搜救结束后不久，灭完火的消防就报告说起火的原因的确是嵌于内墙的线路因老化短路引起，这种老式的中式别墅布线比较粗糙，许久没有使用，突然通电就超了负荷，房屋又以木式结构为主，所以火势蔓延的很快，所幸警察反应迅速。
那景舒又为什么会在那里。
当时景舒的衣服从领口、左肩胛到左臂部分被大火烧的残缺，露出了背部鲜红的刺青，雀首有羽，刻在她脖颈下方偏左肩的位置。火鸟在景舒的背部低头看着凌墨，那眼神庄严、凶狠又悲怜，仿佛看透了一切，看透了凌墨。
奇怪的是景舒披散着头发，不像两次见到的用发夹挽起。虽然她像是临时赶到的，在火场里却不狼狈，手臂白皙，没有烧烫的痕迹，脸也显得挺干净。是的，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个地方很奇怪……啊，对了，就在背上，背上的大鸟，没有翅膀？
是巧合吗？
凌墨洗完澡，用手随意把梳洗台前粘在镜子上的雾气划拉开，让镜子露出一块清晰的区域，侧身，回头，看着镜子里没有穿衣服的自己，看着自己背上从肩胛骨伸出，连接到左右大臂上的羽翼刺青。
她抬了抬左手，黑青色的刺青随着手臂的活动展翅、伸展。
到底什么是梦，什么事现实？
凌墨抬起另一只手臂擦了擦从头上滑落至发鬓的水珠。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去找景舒，弄个清楚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梦旅人.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