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苏和稀

1、1.偷东西也要坦荡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然后由我来权衡我给不给得起。”穿着里衣的男人站在凉风袭袭的院子里，耐着性子询问被家丁抓住的小偷。闻言，那小贼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反倒黯下来，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庄栩气绝。
　　庄宅自搬来后不久，三天两头某一个厢房就会被翻得底朝天，细细清点又没丢什么，偶尔丢失一二书画，第二天就会看到上面被画满乱七八糟的批注扔在门口。庄栩几乎以为是哪个恶劣友人的玩笑，挨个逼问下无果，只得拨钱多请了几个身手好的家丁在夜里守着。
　　从一群家丁的棒子底下逃走几次后，这小贼终于被抓到了，此刻他正在自家院中被一群大汉押着胳膊。庄栩伸手想把小毛贼脸上的面巾拿下来，小贼极脖子一歪，偏过脸去。庄栩只好一只手掐上他的脖子，小贼不敢再动，他才伸出另一只手把那块儿黑布扯了下来。
　　庄栩愣住，竟是个女孩子。
　　“姑娘，”庄栩松了手抱肩，“庄某一介书生，不知如何入了姑娘法眼，三番五次夜半光顾。”
　　这话说的有歧义，姑娘顿时眉毛一竖，“我是贼，又不是狐狸精，你这么说忒不尊重人。”
　　庄栩失笑：“是，姑娘只偷渡我宅院乱翻我东西，涂毁我珍本无数，却没作甚大奸大恶，理应是庄某上宾，庄某此番却是亏待姑娘了。”
　　姑娘干干一笑，“客气客气。”
　　“那么姑娘觉得此事应如何解决？”
　　“放我走吧，”姑娘眨眨眼，“否则你会后悔的。”话音未落，她突然身子一歪，怀里掉出个小球，落在地上“轰”的炸开，众人一惊，被那声响和耀眼的光芒刺得后退三步，待反应过来，姑娘已从那团光里上步跃到屋顶，回头笑着喊：“后天我还会来的，不见不散哦。”
　　庄栩吩咐众人回去睡觉。
　　第二天，庄栩辞掉了所有家丁，只带着老管家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清点。他把每个屋子里的物品细细列出来贴在墙上，褥子上绣的什么花色都注释的清清楚楚，并吩咐院里的丫头仆人月上中天时都不要出门。做完这些，宅子里果然消停了几天。
　　是夜，房上的瓦片几声响动，庄栩知道那姑娘又来了。不一会儿，头顶的瓦片再次受挤压发出细小的声响，显然是另外一个轻功比那丫头要好上许多的人。庄栩凝神细听，脚步声在屋脊处消失，那人并没急着露头，想来是一路跟过来的。
　　有几秒的静默，突然传来利器破空划过的“咻”声，房顶上消失的脚步声再次出现，似被飞射而来的暗器逼得略有凌乱。未等那步伐有所调整，更多的“咻咻”声暴雨梨花针似的响起。庄栩觉得那声音的源头略有古怪，好像离自己很近，轻挑起床边帷帐，见一个娇小的黑影倒挂在窗户上，在屋内投下一道长长的暗影。
　　暗器声突然消失，姑娘把针筒绑回腿肚，身子紧贴窗面慢慢向另一边滑动，一只手按住腰间软剑，似是静静伏蛰。
　　果然，不多时，房顶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谨慎地移向另一边，轻轻越过屋脊。脚步声移到房檐，略有犹豫的向院内打量了片刻，一跃而下。就在这时，几乎要和窗户贴融一体的黑影迅速提起软剑截了上去，那人一声闷哼，庄栩听出是个年轻男人，两条黑影已在院内缠斗起来。
　　论诡诈，那丫头更胜一筹，可实力却相差过于悬殊，突袭那一下子占的上风坚持了不久便急转直下。庄栩捻起床边线轴上插的一根针迅速扬起，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男子露出一个破绽，姑娘的软剑紧逼过去，男子连连后退，又怕剧烈反击发出声响吵醒主人家，那姑娘却是不怕，见情况有所好转，撩开嗓门大骂：“跟踪你姑奶奶我，把你牛喘似的鼻息练没再说吧！”那人只好一路向墙角退，三步两步登上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