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风城一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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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搅局者只是个小青年，神剑山庄的年轻弟子顿时都松了口气，但唐太苦的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他身为神剑山庄有数的高手，那一块小小瓦片所透露出来的武功他又怎会不知。
柳芸喜出望外自不在话下，但同时也有些忐忑和失望。
她昨天正是偷了这年轻剑客的马。
她本以为是凌莫言那个冰冷的家伙。
年轻剑客不紧不慢地走到这边屋檐，这才轻轻一跃，飘落在地。他的上身是件粗陋的背心，下身是“半截裤子”，不是艾轶尘是谁。
艾轶尘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大多数的人并不欢迎他，看着又惊又怒的唐三叔，满不在乎地驳道：“几个大男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姑娘，原来这就是英雄好汉？”
柳芸听得艾轶尘这么说顿时欣喜不已。
唐三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向来忌别人说他行事不磊落，接连被柳芸、艾轶尘这么一说，顿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昨天在那饭馆艾轶尘便给他们指了错路，现在关键时刻出来搅局的又是他，神剑山庄的人看着艾轶尘的眼神都快要喷出火来。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艾轶尘估计已经被千刀万剐。
唐三叔心知艾轶尘武功非同小可，此事又事关重大，终于还是强压着怒火沉声道：“小子，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这边，艾轶尘兀自走到柳芸身边，看了看她略显凌乱狼狈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又呆住。
柳芸被艾轶尘盯得发毛，心中抱怨，不就是抢了一匹马，至于这样盯着不放。
她转头看了看被气得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的神剑山庄众人，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艾轶尘回过神来，一时尴尬不已，慌乱不堪的解释道：“啊……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你还好吧？”其实他不解释效果还好一点。
“噢……”柳芸意识到这家伙不是来怪自己抢马的，“我还好。”
唐门一帮人见这二人眉来眼去的，竟全不把自己当回事，一时间个个都是气急攻心。不过唐太苦终究不想与艾轶尘动手，硬是压着火气对艾轶尘道：“小子，你若再胡搅蛮缠，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艾轶尘一听，这才想起此番是来救人的，正好借此摆脱尴尬，于是振振有词道：“我哪是胡搅蛮缠？尔等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我一向自视大侠，如此野蛮行径，焉有不管之理。”
艾轶尘厚着城墙似的一张脸对着神剑山庄一帮人说得义正言辞。
前面提到，唐三叔最忌别人说他行事不磊落，艾轶尘这句野蛮行径他听着哪会受得了，再加上艾轶尘这厮丝毫没有知趣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只好请教大侠高招了。”
说罢也不多啰嗦举着剑便刺过来，艾轶尘亦举剑相迎。
柳芸起初还有些忐忑……
唐三叔使刀，刀法势大力沉，但速度却不慢。
艾轶尘起初连剑都没来得及拔出，左突右闪堪堪避过。
但唐三叔的心却是猛地一沉，他一出手就没打算有所保留，刀法瞬息万变，艾轶尘看似堪堪躲过，实则是气定神闲。
几个回合过后，艾轶尘趁着空档终于拔剑，他的剑法不如唐三叔一般刚猛，但也力道不弱，而且身法灵活，轻功卓绝。
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只觉眼前一片眼花缭乱，看不清输赢，只是隐隐觉得艾轶尘守多攻少，看似落了下风。
神剑山庄众人的紧张情绪稍稍有所缓解，柳芸正好相反。
只是，身处打斗中唐三叔心中却是一片骇然，艾轶尘看似守多攻少，其实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攻，只是偶尔以攻为守，甚至有时似乎一时兴起随手使出的一剑也能叫他惊出一身冷汗。
两人来来回回又是十几合，唐三叔心沉谷底，终于飞身后退，再打下去已无意义。
艾轶尘气定神闲，有些得意。
唐三叔则稍微有些喘息，看上去又惊又怒，瞪着艾柳二人，眼中尽是不甘，过得良久终于沉声道：“咱们走！”声音似乎都苍老了几分。
神剑山庄众弟子除了唐明意外其余都有些莫名其妙。
“三叔，怎么……”有弟子问，摸样紧张。
“我他妈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没砍到。”唐三叔忍不住咆哮。
神剑山庄众弟子尽皆骇然。
柳芸也是。
巷子里忽然有些安静。
神剑山庄众人个个都显得心情沉重。
“小子，如果唐某人这次能躲过一劫，一定会回来算账的。”唐三叔略微沙哑而又不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而后领着几个年轻弟子转身走去。
艾轶尘明明是救了一人，但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感觉像是害了一堆人。
柳芸看着神剑山庄众人走得远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艾轶尘转过身来，看到柳芸有些惊魂未定，忍不住关心。
“没事！”柳芸轻声道，“谢谢你！”
“哦……”艾轶尘思维开始有些迟钝。
巷子很窄，也很安静，他跟她距离很近。
柳芸的头发十分凌乱，好几天没洗过了，脸上也是一片狼藉，眼神中不再是刚刚的绝望与惊慌，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心悸，看上去疲惫不堪。
但艾轶尘呆呆地看着柳芸，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喜爱。
他试图说点什么，但却变得迟钝。
良久……
“那我先走了……”艾轶尘狠狠地暗骂自己是个白痴，“你自己小心点。”
他转身向巷子外面走去，每走一步心中遗憾就增加一分。他边走边思索着他还能说点什么，但越是如此脑中就越是一片混乱。
眼看就要出了巷子，耳边已经传来街上并不喧闹的声音，艾轶尘有种前所未有失落，他对自己失望透顶……
“喂……你不管我了？”
身后忽然传来柳芸的声音，艾轶尘欣喜难以言喻。
“你还想怎么样？”他说，他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不像个白痴。
“我想吃饭。”
……
早点铺
柳芸从没发现一碗普通的打卤面能有这么好吃。
艾轶尘也是。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她。
“柳芸。”她专注于碗里的面。
……
“你家在哪？”他看着她。
“普……”她微微一怔，道，“洛城附近。”
……
“抓你的是什么人？”他看着她。
“神剑……山庄的。”她含着面，吱吱唔唔。
“他们为什么抓你？”他还是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
……
“对了，我叫艾轶尘！”他觉得自己一定很像个白痴。
其实在黑风帮他时常会与方小欣斗嘴，虽称不上能说会道，但并不像现在这样口拙。
……
眼看着柳芸的面快吃完了，艾轶尘又开始苦恼了，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话题。
终于，柳芸吃完了。
艾轶尘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
柳芸随手擦了擦嘴。
“你吃饱了没？”艾轶尘问，他很想她再吃一碗。
“吃饱了。”柳芸眼中少了些疲惫，多了些神采。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对他笑了笑。
他差点灵魂出窍。
“谢谢你啦！”她由衷感谢。
艾轶尘开始冥思苦想……最后，他开始恨自己。
“我想睡觉。”柳芸打着哈欠说。
这无异于解救艾轶尘于水深火热之中。
……
两人出了早点铺。
街上的人开始多了。
“后面有人跟着我们。”艾轶尘忽然说。
柳芸吓了一跳，转头望去。
是唐明，他并不躲着他们，明目张胆跟着，眼中充满怨恨、冰冷。
柳芸一惊，下意识牵住艾轶尘的手，有些忐忑：“你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
“嗯！”艾轶尘心神一荡，回过神来才赶紧应道。
艾轶尘找了一家客栈。
柳芸躺在床上，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你不要走。”柳芸说。
“嗯！”艾轶尘说，正合他意。
柳芸很快就睡着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艾轶尘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发呆，并为此窃喜。
但没过多久，他也睡着了，事实上昨天晚上他一直没睡。
期间，唐明几次在窗外徘徊，曾想过偷袭，但终究罢了。高手不会真的睡着，睡着的老虎也没人敢随意靠近。
艾轶尘先醒，很快柳芸也醒过来，两人发现已到了晚饭时间。
大厅吃饭的人很多，也包括唐明。
唐明看到他们，他们也看到了唐明。
两人边吃边聊。
“你说事情为什么总这么巧？”柳芸忽然忍不住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艾轶尘看上去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就在唐明要刺到我的那一瞬间，你就出现。”柳芸叹道，“感觉真像小说里面写的。”
“对啊！是很巧。”艾轶尘不怀好意地笑道，“而且最后女主角都以身相许了。”
他跟她熟了不少，脑袋不再像刚刚那样白痴。艾轶尘喜欢这种思维灵活的感觉。
“那都是因为男主角风流倜傥，潇洒帅气。”柳芸振振有词。
艾轶尘一怔，这话倒是不错，没见哪姑娘被大叔救了之后以身相许的。
我也不差啊？艾轶尘突然意识到这话还有别的意思。
柳芸埋头吃饭。
“其实我当时早就出现了，只是没有出手而已。”艾轶尘说。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这么巧。”柳芸恍然大悟，而后却突然发现什么，气道，“你太坏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唐明向我刺过来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艾轶尘看着柳芸心有余悸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出手，但口中却是不服气：“哎！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救你，昨天晚上跟着神剑山庄那伙人跟了整整一晚？”
“是这样啊！”柳芸很是惊讶，有些不好意思，“你真好！”
古人云，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此言诚不欺我，艾轶尘感叹。（古人：我什么时候说的？）
眼看着这顿饭就要吃完，艾轶尘又开始担心柳芸会不会吃了这饭就走，他冥思苦想着想要寻求解决之道，但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正苦恼，忽然瞥见坐在不远处的唐明，这厮正恶狠狠的盯着他跟柳芸，但艾轶尘却突然觉得他是如此可爱。
只要有唐明跟着，柳芸就肯定会乖乖跟着他。
艾轶尘暗自窃喜。
“我想洗澡。”柳芸忽然说，“你陪我！”
艾轶尘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向四周看了看。
果然，周围的人齐刷刷地盯着他们，特别是那些阿姨大婶，一个个都好像他拐骗良家少女似的。
艾轶尘回过头来。
柳芸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这下好了，百口莫辩。
……
柳芸在屋里洗澡。
艾轶尘在门外守着。
艾轶尘听着里头传过来的声音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一些联想。
每当屋外有大叔大爷经过时，都会十分友好的抛出“会心一笑”。
而当阿姨大婶们经过时，都会果断露出鄙夷的神情。
这感觉，要多怪有多怪，要多憋有多憋，要多冤有多冤。
还好，没过多久柳芸就出来了。
但艾轶尘却痴了。
当这个清秀可爱的少女出现他面前时，他差点没有认出这是谁。
原本凌乱的头发规规矩矩地搭在了肩上，上面还有些湿漉，但却十分清爽，本来还一片狼藉的脸上被衬得白净透红，刚刚几乎分辨不清的五官此时也显得精致清秀。
艾轶尘直到看到这双黑白分明、得意中透着无辜的眼眸时，这才确认这个玉立婷婷的少女就是柳芸。
艾轶尘低头往下看去，顿时大失所望。
不够白，有点发灰，线条也不够好看，有些地方还脏兮兮的，甚至还开了几道口子……
“你怎么还穿着这件又脏又破的衣服？太煞风景了。”艾轶尘说。
“我没有别的衣服了。”
……
当柳芸在试衣间捣鼓的半天，终于出来时，艾轶尘又呆了。
她身上只是一件普通的灰色长衫，刚刚艾轶尘替她选的，比起她原先那件“又脏又破”的衣服来，无论是材质，还是形态，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还稍微大了一点。
但艾轶尘看着柳芸穿着这衣服却感觉说不出的亲切可爱，与那光鲜亮丽的衣服比起来，还是这个看得顺眼一点。
柳芸见艾轶尘又看着自己失神，也忍不住低头瞄了瞄身上的衣服。
“是不是太大了？”她问。
“没有没有。”艾轶尘连忙否认。
那好，她无所谓。
两人出得服装店铺时，天上已是漫天繁星，柳芸提出去双月湖看双月，艾轶尘双手赞成。
于是两人一边吃着风城各种特色小吃，一边朝着双月湖走去，甚是惬意。
路程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艾轶尘跟柳芸站在湖边，对眼前的景象赞叹不已。艾轶尘尤甚，毕竟柳芸昨天已经见识过了。
漫天星星倒影在水中，天水相接一处，如果不是人有上下之分，几乎叫人分不清那边是倒影，那边是天空了。
一虚一实中两轮明月相映生辉，双月湖因此的明。
站在岸边的人会仿佛觉得置身于虚空，而两片星空正将自己包围。
湖中游着几条画舫，公子小姐们在上面打闹调情，好不快活。
如若微风不起，远远看去，那些画舫便如同飘荡在虚空中一样。
如若轻风拂水，那漫天星斗便在水中荡漾，更加如梦似幻。
稍远一点，有一座九月桥，是一座有九个桥洞的拱桥，连着湖岸与一座湖心岛。每个桥洞下面都打着灯笼，灯笼照亮水面上的半圆桥洞，加上水中倒影，恰好如同一轮明月。九个桥洞相连，九轮大大小小的月亮，衬着漫天繁星，同样美得如梦似幻。
柳芸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也是这时候，那个提心吊胆躲在角落里的自己，一时只感觉一切都如同梦一般虚幻。
两人向九月桥走去，走到入口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一块巨石，不时有人在上面写着什么。
柳芸好奇，跑过去看。只见巨石上面写满了“XXX到此一游”。
柳芸一时兴起，写上“柳芸到此一游”。
艾轶尘想了想，也在上面捣鼓了两下。于是那句话变成了“艾轶尘带着柳芸到此一游”。
艾轶尘看着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
……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尽兴折回客栈。
事实上，应该是三个人才对，因为唐明一直都很称职。
路过客栈柜台。
“掌柜的，给我加一间房。”艾轶尘说。
“好……”掌柜说。
“不要……”柳芸脱口而出，但马上又意识到有些不妥。
艾轶尘转头看柳芸，知道她想的什么，正准备跟掌柜说……
“一间就够了。”她硬着头皮继续说，居然变得害羞，声音也小得可怜。
掌柜的听柳芸这么一说，又看了看她的摸样，顿时笑得暧昧，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艾轶尘一阵无奈，这姑奶奶要是大大方方说出来还好，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却偏偏一副这等摸样，这下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艾轶尘跟柳芸上楼的时候，注意到大厅不少同性看着他的眼神都快要喷出火来。
如果妒火能够烧死人的话，他估计他要被烧成灰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风城一日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