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5.5 尘埃中的铃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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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客厅，很常见的那种。由蓝向白渐变的沙发，茶几上摆着倒扣的细瓷茶杯。左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游荡的浮云是画的内容。一个白色的柜子靠着右墙。
南轩一走进客厅便脱下黑色的风衣，放在一旁。落颜嗅到了了一阵血腥味，她疑惑地抬头望向已靠在沙发上的南轩，只见他用手捂着左肩，t恤的左肩位置一片暗红。
“南轩，你没事吧？”
“擦伤而已。”
擦伤？什么东西擦伤会流那么多血啊？况且，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落颜开始回忆刚才经过的一切。应该是从黑云基地里逃出来的时候受的伤吧，嗯……可能是子弹，哦对，还有之前他把手贴到墙上时一定又把伤口弄裂了吧。
“你和黑云有什么关系？”南轩的问题让落颜的心重新紧绷起来。南轩，他发现什么了吗？
“哎？我和黑云有关系？”落颜开始装傻，“我和黑云怎么会有关系呢……”上帝保佑啊，南轩你可千万不要发现什么啊！落颜在心里祈祷。
南轩喃喃道：“没有关系么……”
为了转移南轩的注意力，让他不再追究下去，落颜的眼睛四处搜寻可以帮助她的东西。终于，她发现了墙上的画。她连忙走到画前，背对着南轩喊道：“南轩，你这里一共有多少幅这样的画啊？”
南轩眯起眼看向落颜，不说话。落颜有些慌了神，连忙掩饰：“我的意思是，呃，这幅画真好看，呃……你看，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还有”
“不要给我转移话题。”南轩打断了落颜的话，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你说你与黑云无关，那为什么今天你突然对黑云那么恐惧？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在害怕那个叫angel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她叫angel？”落颜转过身来，一脸的诧异。
“她是我们要杀的第十五个人，看来你连资料都没看完啊。”
什么？！angel是这次任务里的目标？！天啊，我怎么又不知道！那些资料里没有啊，资料……哎？好像我只看过前十二个人的资料，唯独漏了最后三人的，一直忘记去看啊！老天，早知道这样，我是死也不会来执行这次任务的
看着落颜一系列丰富地表情变化，南轩的嘴角更加上扬。
“你听好了，我有能力把你从黑云基地里救出来，同样也可以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落颜咽了口口水，看着南轩。她感到南轩周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而他脸上的笑意则更是让落颜胆战心惊。不过最令她害怕的，还是南轩真的会把她送回黑云吧。“我不要回去。”她说。
“那你到底是什么方面派来的人？”
“我也不知道……“的确，落颜现在自己也分不清她是哪一边的了。
“我想知道的是真相。”南轩语气冰冷，“不是你的搪塞。”
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我肯定当场就会被你给杀掉的TAT 可是，如果不说的话，你又会把我送回黑云。我不想回去。最终，落颜选择沉默。
“不回答我马上就把你扔回黑云！”南轩威胁道。
“不要。”我不想回黑云，一点都不想。
“不要的话就回答我！”
“我不要……”落颜的声音终于开始颤栗起来。
“为什么？”
“你会杀了我的。”
一句话，算是默认她与黑云的关系了。
“看来你果然是黑云派来的卧底啊，怪不得一直劝我不要‘滥杀无辜’呢！为了制止我杀他们，用麻醉剂制造出他们已死的假象。”
“不是，不是这样的。”落颜摇着头，靠到墙上，“我早就忘记了，我不是黑云的人，我是蓝烟的……不对，也不是蓝烟的，是黑云……不是……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说着，她低下头去，开始自语起来：“我不是黑云的人，黑云只是与我有恩罢了。”
“有恩？”
落颜没有理会南轩的疑问，她自顾自地靠墙坐下来，双手抱膝——这是她十二年前在黑云养成的习惯动作——胆小懦弱的动作。
“是安阿姨说的。安阿姨，也就是angel。”她的声音很轻，说话也断断续续地，“我是弃婴，被angel收养。她把我安顿在基地里照顾我。我只知道她有时会出去执行任务，其它都不知道。直到那天——”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那时我似乎是5岁。Angel执行完任务回来，她回来的样子非常奇怪。一个人来找她，很慌张。她听了那个人的话之后就拉着我离开基地。原来外面已经是暮春了，有风，太阳快下山了……她把我抱在怀里一直跑，好闷。后来一下子喘过气来……一幢很漂亮的大房子，可是我站在花园里，草地上都是血，那些和angel穿的一样的人，呛人的火药味、血腥味，头很晕。花园里还有白色的桌椅，桌子上有蛋糕，蜡烛灭了……”她的声音哽咽起来，“那以后，她每次出任务都要带上我……我看到明明好好的一个人在路上走，下一秒就躺在地上了；明明之前还对我笑过的叔叔阿姨，就这样在一场火里不见了……他们都和在花园里的那些人一样，都死了，好可怕……angel还要我也去这么做，我很害怕，我不想像她一样，手上都是别人的血……我做不到……”
“那后来怎么去了蓝烟？”
“在一次出任务前，他们把我弄成重伤，然后像扔破掉的洋娃娃一样把我扔掉了，得到蓝烟的信任。”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忘记那些痛苦，以及angel的那句话：“小颜，不要做忘恩负义的人哦！”她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能够得到蓝烟的信任，她所谓的重伤，难以想像。怪不得对黑云，对angel那么害怕，不过——他又问她：“现在你已经是个杀手，何必再那么害怕以前见识过的血腥和残忍呢！由蓝烟派来与紫陌合作的第一人，想必也不会弱到哪里去，那么你手下也有几十条魂魄了吧！同样生活在深渊，注定会被黑暗侵蚀。”
“没有，我没杀过一个人。”
“是么。”南轩的语气波澜不惊。
“那些人，是我用的麻醉剂，从没有人看破过。而且，暗器上的字也告诫他们不要在出现……这个骗局从来没有人拆穿过……” “真是天真，你以为这些小把戏难道会没有人看出来么。”南轩嘲讽道，“什么从来没有杀过人。那些人，不都早已经死了么。”
她听见这句话，抬起头睁大眼看着南轩，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南轩盯着她，继续说道：“你以为你真的是像太阳一样光明么，不会有一丝黑暗来玷污？你早就背负了很多了，你的手上早就沾满鲜血了，杀手小姐。”
“我真的没有杀过人，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做杀手的……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那些黑暗，害怕自己成为黑暗的一员……”她边说边摇着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他们不可能死的啊，我没有杀过他们……”
此时落颜的样子让南轩想起了疯人院里的那些人，蹲在墙角哭着嚅嗫着什么，一副呆滞的可怜相。
素日里这家伙蹦蹦跳跳，看似没心没肺竟也会有这样一副样子，因为不敢相信自己其实早就是毁灭生命的撒旦。……真是胆小没用的家伙。要是平常，南轩必然会对这类人十分不屑，可是在这时看着她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好像可以理解她那么一些。不想在手上沾血，不愿滥杀无辜，但最后还是被人利用了，成了间接的杀人凶器。真是可悲。不知怎的，南轩莫名地想起那两盆铃兰来，也许她就是那一株长在尘埃，长在深渊里的铃兰吧，只不过，不像她说的那样是纯净的了吧。
南轩觉得左肩上一阵疼痛，他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落颜面前：“算了，随便你有没有杀过人。现在很晚了，去睡觉。出了门右面第二间是空的，你在那儿睡。”说完这些，他拿起一旁的风衣。正欲离开，看落颜仍是一言不发地蜷成一团。
“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可以来找我。还有，这里很安全，现在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再进来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以后也是。”说完，南轩离开了客厅。
没有杀我，听我说完，有事可以来找你，这里很安全。
我知道了。
谢谢。
她把头埋在膝间，抱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5.5 尘埃中的铃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