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把原来的第一个世界放在作者有话说里好了。
【上古炎黄】生命之雨 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个未曾战胜的对手。
“阿天,你觉得……我就是假设一下啊,没有头的话你还能活不?”
==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活着,也不知道是否下一瞬间就将倒下,所以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战!
我还必须保护孩子们!
我必须得赢!
长斧的每一次劈砍都带起暖热的鲜血,在阳光下画出艳丽的轨迹。每收割一个灵魂,他身周的煞气就更浓一分,同时,有某个深深埋藏在心中的东西微微颤动着,似乎即将苏醒。
失去头颅后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但黑暗中却有一个一个人形光点让他能够判别敌人的位置。大群的光点对面是孤零零的一个光点,这是他自己。
可他的光点并不是人形,而是一把巨剑。
赤红色的巨剑。
巨剑的剑身上覆盖着无数黑色的符文,符文们首尾相连,连缀成十条锁链牢牢锁住巨剑,其中一条锁链已断了一半。所有锁链的另一端没入虚空之中。
他的长斧每拂过一个人形光点的脖子,人形光点便黯淡下去,变成一团灰色的光芒直奔赤红巨剑而来,撞击在锁住长剑的锁链上。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半断的锁链断面逐渐扩大。
战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杀光了一批,还有增援而来的第二批、第三批……偶尔在战斗的间隙中他会想想其他的东西,以免在无尽的枯燥战斗中变傻掉。
轩辕剑……公孙有熊应该已经成为大祭司了吧,听说还成了公孙大部的统领者,所以不再像当少祭司时随时带着轩辕剑。这只军队的统领能被赐下轩辕剑,大概也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不过再重要的将领现在也变成死人了。
公孙现在在和阿尤对阵吧,也不知他们两个最后能有什么结果。
只要天继续旱下去,这场战争就不存在什么胜利者。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面前不再有增援的敌人了。又等了好长时间,仍然没有新的军队来。
大概是终于放弃攻占这里了?
他有点遗憾,赤红巨剑的十条锁链中有一条已经断了一大半了,只要再加把劲儿就能完全断掉,可惜了。
不过同时他也终于放松了下来,紧接着便觉得有些晕眩。
这挺奇怪,他已经没有了头颅,按理说不应该感觉到“晕眩”什么的。
可能是时间快到了,他想。
许多小小的人形光点围着他又蹦又跳,是部落里的娃娃们。
有水珠落在他手上。
下雨了?他精神一震,然后发现只是眼泪而已。
哭什么啊,真是傻孩子……
“哭什么啊,真是傻孩子……”他怔了一下。
我好像……曾经对谁也这么说过。
是谁呢?不记得了。
他有一点“前世”的记忆,但这些记忆零零碎碎不成整体,越是先前年幼的记忆越清楚,越往后就越破碎模糊。赤红巨剑的出现和符文锁链的断裂让他想起了一些东西,可这些想起来的片段又给他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再破坏掉些锁链或许就能想起更多的东西了。
不过现在他首先得守护好孩子们。
“守护”,即使只有破碎的记忆,他也知道自己曾经做过无数次了,同样做过无数次的,是战斗。
他前半生的幼年记忆中只有和平,后半生则只是战,战,战。
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然而他却更怀念战斗的那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有信念,有目标,有力量,有……同伴。
他发现他想他的伙伴了,虽然只记得一张张模糊的脸。
他们还活着吗?
他们在哪里?
他们是不是也像我一样?
真想再见一次,真想能再聚到一起。
又有水珠落在他手上。
周围没有人,不会是我哭了?啊呸呸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是我干的,而且我现在可是没有头,不具备硬件条件。
更多的水珠落在他的脸颊、肩头、全身。水珠渐渐连成水线,一串串砸下来,带来湿润清新的气息。
啊,是了。
下雨了。
雨季来临,万物复苏。
他带着长大了的少年少女们迁移到了更好的位置,小小的山谷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了。
生命从苦难中恢复的速度是惊人的,部落的娃娃们仿佛一转眼就长成了小伙子大姑娘,一个接一个地完成成年礼成为了优秀的猎手。
长阳山也恢复了绿色,鲜果满树,禽兽满林。
某天,部落里出现了一个变化。虽然他听不到婴儿响亮的哭声,但他发现那些无比熟悉的人形光点中多出了一个小小的、极小极小的光点。
孩子的父亲把新生儿放到他的手里,小小的,甚至都没有他巴掌大的小家伙有着皱巴巴的皮肤,在他怀里挥舞着四肢,他伸手想摸摸娃娃的脸,结果被小小的手掌握住了指尖。
曾经浴血死战的硬汉子立刻觉得心尖尖都软了一下。
真好,他想。
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不过……还是再等等,再摸摸吧?
他等来了第二个娃娃,第三个娃娃,第四个娃娃……
某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清晨,一直手执长斧在部落聚居地入口站立得如同一杆标枪的他终于坐了下来。
我该走了,他想。
如若头还在的话,我现在一定是在笑着的。
哎呀呀不行不行我必须得把我的心情表现出来。
这么想着,他拾起湿润的乌黑泥土在胸膛上画出大大的笑脸。
以乳为目,以脐为口。
然后他卧在树下,感觉着血管中的液体流得越来越慢,最终停止。
再见了。
记得祭祀的时候给我多焚点肉。
==
长阳山外,平原上早已不再有名为“神农”的部落,也早已不再有名为阿尤的少年。
曾经名为公孙的少年现在成了整片土地的统治者,唯一的大部落的主人。他开始记录自己一生的功绩,清点曾经的敌人。
“涿鹿之战,由氏部落,首恶姜由,已诛。”
“不过山中一虫耳,赐姓蚩,恢复原名尤。其部中凡身高一剑之上者,斩立决。”
其实他们少年时曾经是朋友,其实他很欣赏自己的这个对手,但这是两个部族之间的战争。无论是公孙、阿尤或是其他的强大部落,战胜另一部落后所做的事都是相同的。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你,想必你也会做同样的事吧,就像我们都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阿尤。
“长阳山之战,无名部落,首恶者名‘天’。”
“他们还在长阳山吗?”
“曾派人去探查过,已不在原处。”
阿天……
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的轩辕剑斩得断头颅,却斩不断战意。
真是生平仅见的强大怪物,从很久以前就这样。
“称之为‘刑’吧,刑天。”
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个未曾战胜的对手。
唯一一个。
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