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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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到奇怪的味道。
黑夜与死寂已笼罩奈比洛，他亲爱的住所。
屋子里飘着食物变烂的味道；脏掉的衣物、尘垢、铁锈味、喝酒后的饱嗝、还有他自己身上凝固的血渍，一切都腐臭不堪……就和外头的空气一模一样：不洁，血腥，还有罪恶，所有的罪恶。是个人都该痛恨这城的污浊，可他们恨得如此之久以至于生出几分扭曲的爱意来。他已经习惯呼吸自如，脱掉衬衣和鞋子，打开一瓶烈酒，坐在不知何时堆积出的垃圾上痛饮；外头只有昆虫的叫声，听多了很想拎起鞋子径直往窗户外扔。可那样做的话对面那女人说不定会拎着菜刀冲进来——他恨死这老女人了！——要是哪天碰上他真火大，他非得把她的手砍了，用皮带抽她的脸，把她按在玻璃渣上办掉。想到这一幕他心情好转了些。
“没错，就这么办。”他嘀咕着，舌头滑过牙齿，发出古怪的笑声。只有这么办他才能得到释放，而那将是个绝妙的过程。他曾体验过的。
就是在这时那股奇怪的味儿钻了进来。
男人使劲吸了下鼻子，味道更浓烈了，下意识地用手掩住口鼻，喉咙里一阵翻滚。他警惕地站起身望向只开了道缝的窗户——
大约五秒后，他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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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奈比洛镇。
他们是昨天半夜里到达的。码头的船不少，大半都挂着那面惹眼的骷髅旗，比一般的海贼旗还多打了个叉在骷髅头后面，像是在标榜他高人一等似的。基德找了几个水性好的探了下海域和对方船只的分部；他自己等到天明就和基拉一道带着另几个人进了镇子；乔、埃尔登和雷亚负责补给顺便打听点情报。
奈比洛镇比威西卡足足大上两圈不止，风景——如果还能称之为风景的话——也大相径庭：威西卡的低矮屋宅风格统一，街道也一路子的崎岖窄小。奈比洛则是个混乱的大杂烩，能让五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大道拐个弯就成了得侧身通过的小路；多层的褐石式栋排屋旁白和外墙剥离露出砖块的矮平房相互挤压；穿三件套西服的男人在拐角推搡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
她一眼就觉得这镇子亲切得要死，包括那令人作呕的空气。
在镇子里转了一圈，乔和埃尔登同意找地儿吃饭。拐了几个弯都没见着像样的餐馆，埃尔登又死活不肯进咖啡店，最后大家妥协地进了家提供食物的酒吧。
也许是还没到点，酒吧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分散在各个角落，有个瘦高个儿站在吧台边不停地往墙上的靶子投掷飞镖，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只回头看了一眼，和吧台后头的酒保嘘了声，又接着玩他的飞镖去了。埃尔登警惕地离着吧台几步远，问酒保都提供些什么；对方开口报了些食物和酒名，声音有点哑，上了年纪那种。他们很快挑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
埃尔登神秘兮兮地凑近他们说：“我不喜欢这地方，咱吃完赶紧撤吧！”
乔只顾吃东西不吭声，雷亚逗他：“好啊好啊，去斜对角那家咖啡店？我看见他们供应你的最爱——”
“打住！闭嘴！不准提！！”他说完又匆忙捂住了嘴，往四周看了一圈，确保没什么人注意才放松下来，对雷亚翻了个白眼：“我是说这整个镇子都怪吓人的！刚才一路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唉，要不是老大非要来这儿，我这辈子都不想踏进这么个鬼地方！”
“哇哦，被尤斯塔斯船长听见，你这辈子就结束在这鬼地方吧。”雷亚说着，用切完荷包蛋和火腿的刀叉比了个‘完结’的手势，见埃尔登倒抽一口气怎么也顺不过来，她边往面包上抹黄油边慢条斯理地继续：“放心吧，小子，你船长以后会更厉害，死抱住他大腿不放，你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没想到你对老子这么有信心啊。”
他的声音冷不防从背后钻出来，女孩配合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雷亚还僵在那的时候基德顺手就抄走了她送到嘴边的面包，咬了一口又呸地吐掉，“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吃！喂！开瓶波本！”他对吧台吼完，基拉和弗里克他们又分别走到吧台前点了些东西，几个人围坐在另张桌子边。
“别看了，”船长推了推她的脑袋，成功让女孩的视线离开了地上的面包遗体（百分之百是抹着黄油的那面趟地）。“都打听到什么了？”他完全没有手下人的顾忌，大喇喇地就这么扯开嗓子问；基拉注意到那玩飞镖的小子又往这儿瞟了一眼，同时活动手腕，正中靶心。
“老大，我、我刚不是故意……”埃尔登脸色还有些白。
“得了，闭嘴！我要听正事！”
雷亚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下：“四个字，民风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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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比方来说，奈比洛镇就是整个南海的地下污水汇集地。
通缉犯，职业杀手，地痞，洗黑钱会计师，纵火狂……所有的恶徒就像生来就有这认知一样，经由各种人生最终沦落到这个小镇。在奈比洛，你可以明目张胆地歧视、打劫、相互挑衅、聚众斗殴；要是卖菜的小贩不给你打折，下一秒就能痛快地操刀互砍。在奈比洛，没杀过几个人你都不好意思出门。
当然有穷人和富人；当然有平民和贵族；当然有□□和政府。
但驻扎在此的海军不是老大，你嘴巴够硬钱够多，就是当着他们的面犯罪也不会被逮……那个真正不能惹的头子是瓦莱恩，人称屠夫的瓦莱恩。
没人记得他是怎么来的，只见到他做打手起家，一步步成了小有地盘的□□头目；伴随他实力渐增的是个可怖的传言，说瓦莱恩曾经和另个帮派的头头布克互看不顺，有一天他们在酒吧撞见。布克嘲弄了他几句，瓦莱恩指着宿敌的鼻子说：“猪猡，我要把你的头割下来。”
第二天他提着个沉重的袋子在整个城镇晃来晃去，逢人就打开袋子给他们看；他慢吞吞地拎出一个生锈的船锚，几缕头发纠结地缠在上面，在往上拎几厘米，布克的头就整个露了出来。瓦莱恩对着他还怒目圆睁的脸微笑了一下，放回去，又继续在街上晃荡。
那只袋子贴着他的身侧，暗红的血滴滴答答地淌完了整个奈比洛镇。
从此他声名大振，一点点吞并了其他的大势力，成了奈比洛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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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基德不耐烦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老子让你打听的可不是对手的发家史！只要知道怎么直接找到他就行……不，让他自己找上门来！”
“呃，拉仇恨这行我不熟。”雷亚小声回了一句，低头啜咖啡。
“总有办法吧，杀个人，毁个地盘之类的。”基拉试着提了几句，“如果是地头蛇的话，在街上随便挑几个家伙干掉，总有消息能传到他耳朵里。”
基德显然很喜欢这个方法。“这家伙手上起码有南海一半走私的军火，光是困在这小地方有什么意思，老子就勉为其难帮他带到伟大航路去！”口气理所当然地简直像做慈善事业。
酒吧的门又被推开，罗奇和几个同伴带着有些惊慌的表情冲进来说：“不好了老大！海军已经开始在镇子里贴出我们的通缉令了！！”
他收起嚣张的笑容，“怎么回事？又是维图？”
“不，是奈比洛的海军，”罗奇关上了酒吧的门，几个客人仍然喝着自己的酒充耳不闻。
“他们说，我们杀了镇子里的人。”
“……”
“呜哇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意念动手的？！帅呆了！！”弗里克怪叫一声跳起来，立刻被揍趴。基拉把他的‘尸体’踢开到一边去。
“都别吵！也许是对方先动手了也不一定。找几个人再打听下……埃尔登！”被点了名的海贼瞬间站得笔直。“你带着这女人去。”他指了指雷亚，后者有点吃惊，但也没说什么就抹了抹嘴，推着埃尔登一齐出了门。
没问几个人就找到了传闻中的案发现场。几个海军站在一间老旧的屋子前，他们几乎不好好穿制服，只挂在肩上，那偌大的“正义”二字也被扭曲地压缩在褶皱里。有一个还算穿戴整齐的海军正向一个小女孩问话，他的表情也绝称不上和蔼可亲。埃尔登不知哪里搞来顶帽子，也不顾雷亚的鄙视，拼命下压想遮住脸。
周围偶尔有几个人路过，有些会好奇地停下看看，也有些目不斜视地就走过了；她看见对面的屋子前站了个中年女人，一手提着把菜刀，颇不耐烦地盯着小女孩和海军的位置；在他们不远处有个担架，泛黄的白布盖在上头，有凝固的血渍蹭在地上，阳光下也化不开。
雷亚觉得胃里的火腿有点想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她闭起眼按了按太阳穴，同时用手掩住嘴巴。
“喂！那儿站着的！干吗呢？”那个海军猛地冲他们吼了一句。埃尔登拉住她就想撤，又反应过来海军人数占优放弃了逃离的想法，偷偷地伸手去够腰间的枪。
“你没事吧？”另外一个稚嫩得多的声音响起。
雷亚低下头，小女孩不知何时跑到她跟前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她估摸着她不过十二三岁，头发有点枯黄，皮肤还是白嫩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警惕，可她还是询问了眼前的陌生人。
“苏西！别多管闲事！！”海军又提高了分贝，一边迈开大步冲过来。
被他叫做‘苏西’的小女孩不满地撇撇嘴，又回头看了看雷亚，不太情愿地向海军走去。
“埃尔登，”雷亚轻声说，同时抓紧他的手臂。
“恩，怎么了？”他一手还放在腰间的皮带扣上，眼睛紧盯着几个海军的动作。
“没什么，就是麻烦你去触发下新剧情吧。”
他还没来得及纳闷，就被雷亚顺手一推，正好连累那小女孩也一起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