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无心（修改版）》萧璇

13、13

　　吃过晚饭，我来到了天一的书房。他这里书很多，我就成了这里的常客。多半时候他工作，我看书，互不打扰，倒也安静。
　　见他在忙，我也不打扰他，径自到书架前挑了一本。
　　“月儿，过来。”他发现了我，让我过去。
　　“有事？”我问道。
　　“把你今天作的那首诗写下来。”
　　“诗？”我迟疑了一下，“写柳青青的那首诗？”
　　“对。”他朝我笑，那双眼睛有种蛊惑人心的美。我赶紧镇定了一下情绪，告诉自己不是花痴。拿起笔，写下了刘禹锡的《竹枝词》。
　　“道是无晴却有晴。月儿，你对我，是有情还是无情？”
　　“噗！咳咳……”拜托，别在人家喝水的时候说这么震撼的话。
　　“好点了么？”他拍着我的背，替我顺气。
　　“呃……那个……一定要回答么？”这个问题太难了，能不能不答。
　　“是有情的吧，月儿你总是盯着我看呢！”他自顾自说道。
　　“喂，你可别误会，我只是看你的眼睛罢了。”当然，看眼睛的时候顺便也看他整个人，但是这只是纯粹的欣赏，美人养眼。
　　“为什么？”他的语气瞬间转成严肃。
　　“漂亮啊！紫色的诶，孔雀的眼睛就是紫色的，都筑的也是，他们都是我很喜欢的人啊，尤其是孔雀……”
　　“你喜欢那个叫孔雀的男人？”天一打断我滔滔不绝的讲述。
　　“是啊，可惜孔雀是故事里的人物。所以我一直想亲眼见见紫瞳的人，结果居然让我遇到了你，当然要多看看了。”我的理由是多么充分啊！
　　“你——是第一个说我眼睛漂亮的人。”天一的语气很伤感，我猛然醒悟，紫瞳并不常见，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很有可能被当成妖怪。
　　“你小时候，很辛苦吧……其实紫瞳虽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至于紫瞳的原因我就不解释了，跟他讲遗传基因他又听不懂，“我就觉得很好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多特别啊，还有……”
　　话还没讲完，我已经被他拥入怀中，周围全是他的气息，很舒服，所以我没有挣扎。

　　“天一，你——”门突然被推开，我迅速从他的怀里离开。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那位推门而入的男子打趣道。我只感到脸上一片燥热，正想离开，却被天一拉住了手，继而重回天一的怀抱。
　　“他是当今二皇子，宁王殿下。”居然又是他，九州四公子之一的无忌公子。
　　“小王轩辕亦翔，敢问姑娘……诶？是你啊，”他认出了我，“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小丫头。”
　　“水无月，还有，我比你大，不要叫我小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我总是恭敬不起来，连假装都不愿。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水无月姑娘啊，上次是小王冒失了，在这里给姑娘赔罪了。希望水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个宁王，怎么比老太婆还要罗唆……
　　“好了，”宁王还没说完，就被天一打断了，“事情办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吧，这次一定能扳倒丞相。”
　　这两人居然当着我的面谈起国家大事来了。既然他们没有避讳我，我也就没有主动离开，继续看我的书。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可以猜出他们掌握了一些当朝丞相贪污受贿的证据，打算联合朝廷大臣弹劾他。不过，丞相是两朝元老，又是皇后的亲哥哥，身受皇帝信任，弹劾能否成功，他们心里也没底。
　　“君主都在云层之上，无论下面下多大的暴风雨，他那里依旧是晴空万里。”我这么说了一句，书房顿时安静下来，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不好意思，我看书里这句话不错，顺口读出来了。”
　　然后他们俩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看向我手里的书——《百草集》。糟糕，好似不死怎么拿了本医书！
　　“那个，你们慢慢聊，我回去睡觉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宁王很快就走了，天气也冷了下来，几场雪之后，便是新年。
　　自从到了破风山庄，我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了，翠姑见到我时不知道有多激动。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让我狠狠感动了一把。新年是厨房最忙的时期，我这个闲人就打算去帮帮忙。
　　“翠姑，我来吧。”我抢过翠姑手里的活。
　　“这怎么行？小姐你可是少主的贵客。”
　　“翠姑，您还是叫我小月吧，小姐什么的我受不起。”翠姑是长辈，这点礼貌我还是有的。
　　“这……”翠姑有些为难。
　　“您要是不改口我就不来了。”
　　“好。就叫小月。可是这活我得自己来。”
　　我拗不过她，只能放手。
　　因为翠姑不让我干活，我就只能随便弄点吃的，向大厨师傅学几道菜，不过，我还有一个消遣——看盈袖和凌厉拌嘴。
　　凌厉今年十九，是天一的护卫，他哥哥凌空是山庄的总管。凌空的实际年龄我不清楚，但是比凌厉大不了多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天下第一庄”的总管，凌空也是个厉害角色呢！
　　其实凌厉和盈袖就是一对欢喜冤家，越吵感情越好。
　　“凌厉，不如我去跟天一说一声，把盈袖嫁给你怎么样？”在目睹了凌厉和盈袖的多次“交锋”之后，我故意跟他开玩笑。
　　他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盈袖在一旁嚷道：“我才不嫁他呢！”
　　凌厉脸色一变，故意说道：“就算你想嫁我也不娶！”
　　“你！你说什么！”盈袖涨红了脸，似乎是生气了。“你才没这个福气娶到我呢！”
　　“哼！就你这么泼辣，嫁得出去才怪呢！”凌厉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糟糕，我本来只是开开玩笑的，想不到又惹起了一场“口水战”。这种时候，还是退场的好。于是，我悄悄地离开，把花园让给这两个吵得“不亦乐乎”的“冤家”。
　　大年三十那天，宁王轩辕亦翔又出现了，住到了元宵才走。我真怀疑这家伙在破风山庄住的时间比自己王府的还多。不过也多亏他，我知道了一些天一的身世，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以前没去打听罢了。
　　我听萧璇说过，天一的母亲就是现今明德皇帝同父异母的姐姐——落霞长公主。这位公主当年很受先皇的宠爱，与现在的皇帝的关系也很好。她嫁进破风山庄时，皇帝（也就是她弟弟）给了很多嫁妆，要说是“十里红妆”绝不过分。可惜红颜薄命，天一四岁的时候她就过世了，庄主爱妻心切，没有续弦纳妾，后来干脆住进后山不出来了——这也是我至今未见过老庄主的原因。宁王也就是二皇子，是凌贵妃的独子。凌贵妃与落霞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自然而然的，宁王就跟天一特别亲近。
　　此外，还有关于九州四公子中“云起公子”——楚律的事情。众所周知，当今太子是皇后的儿子，也是嫡长子，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皇位就是他的，而皇后娘娘居然是楚律公子的亲姨母，是楚老夫人的亲妹妹。
　　九州四公子，有三个是皇亲国戚。这下，我倒是很期待见见最后那个济世公子了，被称为神医传人的莫磊，郁谨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