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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拾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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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辰咲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半晚,刚一开门,一只纸袋倒在她的脚边,那件抹茶绿的小裙子翻到出来,一张卡片写着他的字迹:陪我逛街的谢礼。脱掉鞋子光着脚回房想换衣服,惊觉床单被套已然换上了干净的,被弄脏的那套已经被人拿去送洗,一张送洗的洗衣房回执单躺在床头柜上。
到浴室洗脸,连地漏堆积的几根头发都被清理干净,垃圾袋也换上了新的。拉开冰箱门找点吃的,所有的泡面啤酒都人间蒸发,放坏了的食材也被收拾干净换上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厨房里,吸油烟机也被人清理的焕然一新。
唐辰咲咬着橙子,躺在沙发上大呼不妙,看样子换锁势在必行,韩深这样的好人家的男孩子她不敢招惹。整个家都是韩深的味道,唐辰咲觉得自己即将要被这样的温柔侵蚀,她很害怕,害怕到抓起包包就逃。
出租车里,唐辰咲翻出了很久以前收到的那张酒吧的卡片,妄。唐辰咲递过卡片告诉司机:“就去这儿。”爬上窄窄的楼梯,快半年没有来,酒吧还是老样子,只是天气比那个时候冷了许多。
老板依旧拿着把木吉他低低的弹着,抬头对她一笑,像对朋友一般:“你来啦。”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提示着今夜大风降温,露台酒吧只有老板和小咲,连打工的服务生都走了,老板把一瓶红酒煮热端来一盘芝士,两个人就这么喝着暖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找边际的傻话。
老板问:“你叫什么?”小咲答:“我叫mizuki。”老板又问:“你是日本人?”小咲摇头,老板笑了:“你是日饭吧,喜欢动漫还是哪个明星?”小咲还是摇头,继续喝着热红酒。老板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不规矩起来,唐辰咲下意识的推开他准备逃走。
她喝醉了,整个人有些虚脱,老板撕扯着她的衣服,就是那件借韩深的钱买的衣服,当他的手触到她的内衣的时候,小咲尖叫起来,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所谓,原来她也是厌恶这样肮脏的事情的,可是为什么对韩深就没有拒绝,她没来得及问自己,就用装芝士的盘子打破老板的头仓惶逃出,还跑掉了一只鞋。
包包落在酒吧,唐辰咲光着脚,手里拎着一只鞋子慢慢走回医院,那里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和鞋子,除了那里,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在零下三度的天气里赤着脚走了两个钟头,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哭了出来。
她从没有跟谁说过长岛先生,那是她记忆的黑洞,令人万劫不复的黑洞。现在这层伤疤被揭开,里面的血肉腐烂发臭,疼的她毫无还手之力。我们回溯一下时光,回溯到长岛先生的儿子出生,和小咲在车站分手的时候。
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她爱上了对长岛先生的依赖。十几岁的小姑娘总是疯狂而固执,比如她找到长岛先生的公司想求他不要分手,比如她找到她的老婆炫耀着自己的年轻和作为一个医学生的无量前途,比如她不知道长岛太太有很严重的产后抑郁症,比如她常常打骚扰电话恐吓长岛太太,比如长岛先生下跪求她放过他的家庭,比如长岛太太曾经也是京大的医学生,比如后来她抱着她的孩子从医学院的校舍跳下去正好摔在她的眼前母子俱亡。。。。。。
后来警察带她去警局问话,经过灵堂的时候,她看见长岛先生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她才意识到她到底干了什么,那天,她把她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jing察,可长岛太太是自杀身亡,并没有证据指向她犯罪。
犯罪和证据是两码事,一周后小咲得知长岛先生也在同一地点跳楼自杀后,小咲也用酒吞下了能致人肾衰竭的药片。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身处地狱,那位负责调查长岛家事件的刑警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并且痛骂着她:“你凭什么这样轻松的死去,你要活着,你要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你要活着,你要长久的活着,直到死的那天你每天都要为自己所犯的罪孽痛苦的忏悔,你要在长久沉重的内疚中活下去!”
推开更衣室的门,唐辰咲全身冻僵晕倒在地。她又梦见长岛夫妇,现在的她终于有勇气直面自己的忏悔,她跪在长岛太太坠落的尸体前为她急救,她求她活过来,她求她原谅,她告诉她她会用一生去赎罪,在急救台上,长岛太太突然很重的捏住了她的手。。。。。。
唐辰咲高烧不退睡了整整十六个小时,韩深没有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医院里有邵其轩照顾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家叫妄的酒吧已经因为经营假酒而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包括老板年轻时候做过的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被抖了出来,数罪并罚估计没个十几年出不来,侦办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惹着人了,就算是出来了人也半百,这辈子算是毁了。
唐辰咲醒来的时候,韩深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得劈啪作响,抬眼皮瞥了她一眼又重新把脸埋进电脑里,金丝眼镜反射电脑屏幕的冷光,让人看着就察觉出一种特别的变态感。“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他口条清晰,听不出任何感情。
唐辰咲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直直瞪着天花板:“找个酒吧喝了几杯有点醉,老板问要不要来一发,我拒绝了,结果被人强着上了就拿酒瓶砸他,接着跑掉了,再然后我发现包包丢了,没有钱回不了家只能先来医院想办法,因为我没有钱所以走回来,我是感冒了晕倒是吗,我现在挂着的这瓶水是青霉素还是双黄连?”
韩深合上电脑,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的包包丢了。”“那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韩深不吃这一套。唐辰咲想了想,接着补答:“我不记得你的号码。”韩特助火大的将膝上的电脑合起来扔到桌上,坐到唐辰咲的病床边,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掰开她的手掌,在她手心里写下一串数字。“背下来,三分钟内。”
唐辰咲第一次听到韩深这样冷冽的语气,心知他是真生气了。看着他垂在自己发梢的白皙却有力的手腕,强制性的回忆起了跨年那天夜这对手腕是如何用力束缚住她双手的,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冷。她其实很喜欢这个男人的,可是她没有喜欢他的资格,她令他担心了,却不得不狠心拒绝他的任何好意,逼他离自己更远。
韩深看着她瞪着自己手腕的眼睛,猜透了她的回忆。唐辰睿说过的,想要幸福就要有豁出去的姿态,他豁出去了,所以他低下头狠狠吻了她,重新用他的手束缚住她抵抗的身体,她的嘴里有股清淡的苦味,或许是喝过药水的原因,他只想吻得她失去力气,放弃对他的抵抗,把她绑住,不准她去做危险的事,不准她找别的男人,乖乖的呆在他身边,接受他的照顾,这一生。
邵其轩在门口默默的往门把手上挂上了病人休息禁止入内的牌子,盘算着要不要去妇科给他们偷两个套套什么的,开开心心往护士站雀跃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