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美好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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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志赶到苏珏家的时候，苏迪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上面立着很多支彩色的蜡烛，蛋糕旁边摆放着几个炒好的菜，但因为放的久了，已经没有了热乎劲儿。云志看着生日蛋糕，莫名的就想起他和安茉一起过生日的晚上，那支怎么努力似乎都无法点燃的蜡烛。
“你的生日不是过了吗？”云志诧异的看着苏迪，当初还是他给苏迪过的生日。
“是我妈的生日，你这个未来女婿也太不合格了吧？”苏迪嘟着嘴嗔怪的晃着云志，苏珏低着头在餐桌上摆小碟子。
“阿姨的生日？那你不早说，我连礼物都没准备。”云志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苏珏的生日？
“准备什么啊？你能来凑热闹就够了，我这把岁数还过什么生日啊，过一年老一年。”苏珏笑笑，她确实年轻不再。若不是因为穿衣着装的品味在，也许和小城市做了奶奶和外婆的女人们也相差无几。
“云志，你什么时候生日啊？这样咱们全家人都能凑齐了呢。”苏迪笑嘻嘻的开始点蜡烛，烛火摇曳，明明没什么风吹动，但就是燃的不稳，这就是蜡烛，永远都是涌动着不稳。
苏珏也略笑着看云志，云志的喉结动了一下，他压抑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云志纠结自己之前二十七年的人生，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的生日，他真的很想问苏珏，自己到底是哪天出生的？每个人的出生日期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标志，但云志没有这个标志，他的标志变成了艾姝妈给他报户口时随随便便想起的一个日期。
“我……我不怎么过生日。”云志转头去看漂亮的生日蛋糕，他喜欢自己的自制力。
“那以后我和妈给你过生日呗。”苏迪的天真可爱在云志看来是得寸进尺，但在她自己而言，她觉得这是自己打动眼前这个冷淡的却又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的办法。
“让阿姨吹蜡烛吧，再不吹，蜡烛都要燃尽了。”云志适时地的提醒苏迪，生日窄细的蜡烛确实燃得快。
苏迪一手拽着苏珏，一手拽过云志，三个人同时凑到生日蛋糕前面，一起吹像燃着的生日蛋糕上的小蜡烛。窜动的烛火参差不齐的被吹灭，苏珏的额头碰到了云志的脸，云志的脸颊触碰到透着苏珏体温的额头，他的心跟着暖了一下，然后就很快的凉掉。
就像极冷的冬天里，透着炽热温度一小杯开水，泼向能把眉毛和睫毛凝结成霜花的空气里，簌的热一下，然后融化在隆冬的萧瑟里。这个世界要用多少杯滚烫的开水，才能把凝结成冰的冬天变成春天？没有人能改变冬天存在的事实。
安茉抱着没吃完的爆米花桶下了出租车朝她住的小区走去，她满肚子都是凉爽到寒冷甚至要跺脚的可乐味道，就连打个嗝儿都能溢出霜花的感觉。电影是需要情侣一起去看的，两个人的温度才需要冰镇可乐去控制，一个人喝，只会越喝越冷。
老旧的小区，充盈着年头儿的味道。人类在某个地方居住的时间越是久，这个地方的灯光就会越加的昏暗朦胧，就如牛毛纹的紫檀珠子，越是把玩的久了，汗渍油脂都融到包浆里，跟人的体温愈是接近。新的小区入住，永远都是灯火辉煌，亮的人的心里惶惶的，不晓得那里是不是自己的家。安茉呆呆的看着远处她租的那间屋子的阳台的灯火，她想酝酿点儿略开心的情绪，免得一回家就被岳小芝抓到蛛丝马迹的尾巴，还要被陈妍沉默是金的眼神一寸一寸的扫描着。
“安茉！你怎么才回来？”刘瑾突然从暗处闪了出来，他身上还在寒气和萧瑟。
“你怎么来了？”安茉愣了一下，她记得去销售部找刘瑾的时候，被告知刘瑾去参加封闭的拓展训练了。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安排的拓展训练，连手机都不让打，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刘瑾恼火的抱怨着，他明显瘦了。
“我跟……朋友看电影了。”安茉犹豫了好一会儿，男朋友这个词儿怎么都说不出口，云志冷淡的表现，挫败了安茉心里的某些东西，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中性人，怎么都无所谓。
“看电影？你跟谁看电影了？”刘瑾狐疑的打量着安茉，他的情绪起伏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黄轶飞，但这话他问不出口。
安茉的心动了一下，刘瑾的反应才是对的吧？两个人之间不管是朦朦胧胧，还是明目张胆，若是其中一方知道另一方做了自己不喜欢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最先都应该去问为什么？跟谁？但云志没有这些反应，只是非常认真的问自己：你确定你真的需要吗？当安茉给出肯定的答案时，云志的反应是：那我下班去找你。
“安茉，你跟谁看电影去了？”刘瑾的情绪开始焦躁，语气也愈加的迫切。
“你见过陈妍了吗？”安茉岔开话题，她不想再跟刘瑾说太多的话，看电影的时候喝了一肚子的冰镇可乐，大晚上的寒风呼啸，再在外面待下去，安茉觉得自己会被冻成冰棍。
“我没上去，就一直在楼下等你。”刘瑾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有点儿受不了安茉的冷淡，大冬天的夜晚，他就那么在小区里像个幽灵似的乱转，一直等她回来，当安茉回来的时候，至少也得问句是不是很冷啊？为什么不上去等呢？他们好几天没见面了，安茉的反应淡的让人心寒。
“早点儿回去吧，我都冷了，明天还得上班。”安茉避开刘瑾冲动的眼神，摆了下手表示再见就快步往单元楼门口走去，她什么都不想说，说少了欲语还休，说多了，刘瑾势必又会说他跟陈妍已经没关系了，他希望跟自己如何如何的，不管是哪种，安茉都不想听。
刘瑾没有再说话，他裹着大衣愣愣的看着安茉抱着大大的爆米花桶快步朝老旧的单元楼门口小跑着。隆冬的寒风吹拂着枯干了叶子的树干，纤细的枝条发出怪异的口哨声，偶尔相互武动的枝条之间碰撞，会发出干脆的没有生命力的沉闷声音，躁动，压抑。
“安茉！”刘瑾突然很大声的叫了安茉的名字。
安茉瘦削的身影在单元楼门口站住，不明所以的转过身看着刘瑾，“什么事儿？”
“你还记得高中那年下大雪的冬天吗？”刘瑾也站在原地没动，他的声音更大了起来。
“全校的学生的都打雪仗的那次吗？怎么了？”安茉诧异的看着远处的刘瑾，她的记忆力没那么坏，漫天飞舞的北方小城市，高中紧张的备考复习阶段，难得的放肆，她还在那个雪天找过铭洋的影子，不过可惜，整个世界都被初雪的荧光湮没了，分不出谁是谁。
“我不记得是不是有那么多人都在玩雪，我只记得放学后，你一个人蜷缩着身体走在风雪里，被风吹的很单薄，那时候我就想过一件事儿。”刘瑾慢慢的朝安茉的方向走去，他的声音莫名的带着黯哑和伤感，流淌在冬夜的寒冷里。
“什么事儿啊？”安茉哆嗦了一下，她的手和脚都感觉到了略麻木的感觉。
“我想把你搂在我的风衣里，想用我的黑色风衣抱着你，想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有多么的冷？想知道我能不能给你一点儿温暖……”刘瑾在距离安茉还有好几米的地方站住，他的声音酸酸楚楚的。
安茉愣住，说不出话的呆呆的看着刘瑾，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刘瑾突然大踏步的快步走向安茉，突然的把她搂在怀里，安茉抱着的爆米花桶掉到地上，米花洒了一地，被呼啸的寒风吹的到处。刘瑾用敞开的大衣裹着安茉，他热热的呼吸就拂在她的脸颊和耳边。
安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挣扎，刘瑾就拥抱的更紧，他低头看她，“是不是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抱过你？还冷吗？”
强有力的拥抱，安茉感觉到了刘瑾如鼓的心跳和悸动，他急促的呼吸，还有鼻息。安茉没有在挣扎，她把头伏在刘瑾的胸口，贪婪的听着那里咚咚咚响着心跳声，这种声音在安茉而言，是一种奢侈品，她除了跑楼梯、跑步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反应，但运动带来的急促心跳跟诱惑和欲念带来的缺氧似的心跳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被迫消耗糖原和脂肪去换去身体的反应，一个是极度渴望且被吸引着心甘情愿的反应后，捎带着会消耗身体里的糖原和脂肪。
“不管了……去他的这个那个，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了呢？想清楚了会很难受，不清不楚，开心就够了……”刘瑾有些不习惯安茉怪异的主动，他的下颌抵着她短发的额头，按照正常的套路，两个人现在不应该是这种姿势吧？
“原来当人有欲念的时候，心是这样跳的……”安茉抬起来，寥落的看着刘瑾，她握住刘瑾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感觉得到吗？我就没有你这种感觉。”
刘瑾的手迟疑着停留在安茉的胸口处，他的掌心还带着激动的温度，隔着安茉外面穿着外套，他的手几乎感觉不到安茉的心跳。刘瑾尴尬了一下，但他的手还是略用了力气，然后掌心里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安茉的心跳，像一个睡眠状态的梦游者。
“看来你是真不喜欢我。”刘瑾失望的垂下手，刚才的场景他梦想了很多年，积聚了很多的勇气才做出来的，刘瑾觉得，漫天飞舞的雪花也好，呼啸的寒风里也罢，两个相依偎的人拥着对方取暖，砰然的心跳，随之而来的激吻，抵得过最冷的冬天。但这些感觉，安茉都没有，没有反应是不喜欢一个人的最基本特征。
“现在你明白了吧？陈妍是真的喜欢你。”安茉尴尬的笑笑，她突然很感谢刘瑾突如其来的拥抱，她费尽口舌，不及最直接的身体反应更能证明。
刘瑾不说话的后退着，他一直低着头。安茉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又突然觉得语言的能力是如此的苍白。刘瑾就那么退到了黑夜的角落里，慢慢的消失不见，安茉眼角的泪水也无声的跟着消失在寒风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单薄的灵魂寄宿体，她的灵魂有多苍白，身体也就跟着有多么的苍白。
安茉回到家，岳小芝正俯下身看餐桌上五颜六色的蛋糕托里的点心，陈妍像一个精美的机器人一样，从烤箱里拿出来烘烤好的玛芬蛋糕。房间里充满了香甜的味道，诱惑人的味蕾和视觉，谁说人的眼睛不会吃东西？眼睛是最先消费食物的感官。
“小茉，陈妍明天就去小区对面的和风蛋糕房上班了，你有口福了。”岳小芝瞥一眼几乎被冻透了的安茉，手也不闲着的抓蛋糕吃，“现在就我一个吃闲饭的，小茉，我不是威胁你，等我把嫁妆钱花光了，要是还找不到云志，我就死给你看，让你内疚一辈子！”
安茉谁也没搭理，她疲倦的走回卧室，也不开灯，整个人摔到床上。
“是不是黄小狼又欺负你了？”岳小芝的声音提高了分贝。
安茉用被子蒙住头，想隔断所有能听见的声音。安茉想刘瑾以为是她打击了他的自尊心，朦朦的从高中时候延续的眷恋，破碎在一个冬天的夜晚。安茉的眼泪无声的流淌在黑暗的被子里，其实被毁掉的不仅是刘瑾自己的感觉，还有她自己，漫天飞舞的孤独和寂寞堵塞在安茉的身体里骨头，却没有一个释放的缺口，安茉比脑血栓患者更能体会到周身血脉被拥挤的压抑到不透气的感觉。
“喂喂喂，起来啊，陈妍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蛋糕，你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吗……”岳小芝突然掀开了安茉蒙头的被子，昏暗的卧室灯光下，安茉淌满泪水的脸像被曝光的丑闻一样难堪，岳小芝愣了一下，“你怎么了？黄小狼又欺负你了？”
“小芝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像个死人？”安茉抑着泪水，睁大眼睛看岳小芝，她突然开始莫名的嫉妒黄轶飞，那个混蛋的生活竟然如此的多姿多彩，既有大把的时间跟漂亮姑娘滚床单，还能乐此不疲的每天变着花样的欺负她？
“别以为你跟我装死人，我就不会追着你问你云志！起来吃蛋糕！”岳小芝抓过床头的面巾纸，蛮横的帮安茉擦去脸上的泪水。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美好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