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暖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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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啪嗒”
小小的、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古井的宁静，井水晃了晃出现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就那样被扔了进去。
井水因为长期得不到阳光的照射而非常冰冷。
好冷。他这样想着，月白色的花瓣有些微微发颤。
他努力地向上望着。
视线穿过井口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到了那个温暖的东西。
那是太阳。
可他只能碰触到它破碎的冰凉的影子。
02
伊万把信纸叠成三叠放进了信封里。
小心地涂抹上胶水封好。
写好信封后再贴上邮票，让正好要出门的姐姐帮忙寄了出去。
废纸篓里已经堆了很多揉成一团纸张，基本都是只写了一两句话或者涂抹的不像样子。
寄出的那一封是伊万在反复修改后又誊写了一遍的结果。
其实他完全可以打电话发短信或者是发电子邮件，可他依然固执的写信。
他总觉得这样可以为未来留住些什么。
于是他习惯了两个人不在一个地方时写信，发明信片。
他提笔写。
亲爱的耀
近来可好？我很好不用担心，记得你上次和我说的月季吗？我想……
署名是：爱你的万尼亚。
03
王耀坐在井边的空地上，享受着日落前的最后的一点阳光。
虽然阳光让他觉得有些暖意，但其实骨子里冷得受不了。
毕竟自己的“身体”还在井水里泡着。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本身漫长的旅途已经让他身体状况很糟糕了。
而现在他又在不见光的井水里泡着。
真是很讨厌的阴冷感觉。
会死吧？
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
当他有些慌乱的抬起头时一抹淡金色闯进了视野。
那时是太阳吗？他扭过头看过去，不是呢……
只不过是一个拥有淡金色头发的“人”而已。
04
他看着刚刚裁开的信不由得哑然失笑。
那个笨熊写那么厚厚一叠的信，结果只是说想看月季，这种事发个短信不就行了。
他把看完的信又装回信封里，把它放到了右手第一个抽屉里。
伊万寄来的信和明信片整齐的码放在里面，一个不少。
王耀一向放东西很规律。伊万的放在右一，王湾的在左一，王港和王澳在左二和左三。
中间的大抽屉放一些杂物，他从里面找出了一把园艺剪刀。
他说：耀，我想看看你种的月季花。
真是任性的不得了。
王耀心里这样抱怨着，嘴角牵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他去院子之前敲了敲隔壁半掩着的门
“阿香，帮我定张机票吧。”
05
从王耀注意到那个家伙开始，就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死死地盯着西边,一点一点地向下移着。
王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太阳。
一点一点移下去的太阳。
那个大个子干净漂亮的紫色眼睛，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它。
是向日葵吧……
他的头发是比花瓣再浅一点的金黄色，柔和而纯粹。
有一种能够令人安心的感觉。
像是——
王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种感觉，虽然它在唇边呼之欲出。
明明能够感受到，却不知该怎么形容。
“你……是谁？”这是他被扔在这后说的第一句话。
像是觉得有些不礼貌似的，他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王耀。”
对方没有回答。
他仍旧笔直的站着，目光直视着太阳，像是太阳忠诚的战士。
06
伊万现在觉得糟糕透了，是的非常糟糕。
他努力地想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像去电影院看电影，看到一半放映机坏了，当修好之后再看时剧情已经进行到下一阶段。
这场电影你知道开头，知道结尾，却无法知道荧屏突然暗下来到重新亮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耀来过，现在走了，他们没由来吵了一架。
这是电影大概的情节。
可身为主演之一的布拉金斯基先生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和另一个主演到底吵了什么。
似乎是因为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而引发的争吵。
伊万用冰水洗了洗脸，冷静下来。
现在重要的不是想刚刚吵了什么而是怎么道歉……
毕竟除非王耀觉得自己错的太明显或者做的实在过了，不然他是绝不会先道歉的。
这点伊万很清楚。
他突然想起王耀来的时候好像带着一枝月季。
对，他还看见了，很漂亮的白月季。
现在那枝花被放到哪里了？
书柜、写字台、餐桌、茶几、椅子、窗台……
他把家里翻了个遍却依然没有看到那一抹月白色。
07
太阳落下去了，仅仅在西边残留着一些光亮。
然后星星赶走了余辉，月亮从云中露出脸，把井水变成了和花一样的月白色。
王耀还是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他有些生气的鼓起了脸。
他凑到那个大个子面前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淡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但依然是站得笔直。
如果再给他怀里塞上一把枪就可以去仪仗队了。他这样想着。
王耀盯着他看了一会后，便也抵挡不了困意，睡去了。
08
王湾看着门外站着的人身子一僵。
“大佬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哥你不会是到了之后，就又立即买机票飞回来的吧？”
……
从某种方面来说是的。
可是为什么好好的一顿饭变成批斗会了？
王耀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弟妹有些不悦，便放下了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院子。
他可以很容易的找到在篱笆旁他亲手种月季花，艳红色的月季。
而在最旁边有一个格格不入的光秃秃的低矮花茎。
王耀看着那株“花”心里有些别扭。
那是家里唯一一枝白月季，今年开花时花瓣不知道怎么染上了些许蓝色。
他写信把这事告诉了伊万。伊万说想看看那枝月季。
于是他把花带过去给他看，不明所以的吵了一架，吵完后便回来了。
有点不可思议，一个多月没见，居然见面就开始吵。
那枝带过去的月季也被他给扔到了伊万住所旁边的井里。
他不要那只花，那自己还留它干什么？这是王耀当时的想法。
现在王耀很后悔当时的一时冲动。
09
在王耀醒来时，那个大个子已经醒了，视线仍然钉在太阳上。
——伊万很早就醒了，在太阳刚刚冒出头的那一刻。
察觉到身后的响动，像是认定对方醒了似的——
“伊万布拉金斯基”他开口说。
“伊万……”
王耀只听见这两个字。
水波盖着他的耳朵，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失真模糊。
他实在无法听的很清楚，毕竟伊万和井之间的距离有些远。
就算王耀走到伊万面前也无济于事。
伊万的视线随着太阳而偏转。
从东至西。从破晓到黄昏。眼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它。
王耀曾试过和他交谈些什么，他试过了很多话题，说得口干舌燥。
可伊万总是沉默着，偶尔会和他聊一两句，但是却仍看着太阳。
王耀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一点也没有！
他便也再不说了。
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他看着他，他看着太阳。
在长时间没有听到王耀的声音后，伊万略微觉得有点失望……
虽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会感觉到失望。
10
伊万找到了那枝月季，但它因为没有阳光的照射和一直在水中泡着，已经快死掉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花从水中捞出来，让他长舒一口气的是花瓣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掉落。
冬妮娅看着面前的泛蓝的白月季，微微皱了皱眉。
伊万看着姐姐的神情不由得心头一紧。
“不行吗？”
冬妮娅摇摇头，她很少看见自己的弟弟这么紧张的样子。
“应该可以的，但时间会长一点。”听到这句话，伊万立即松了口气。
冬妮娅可以把鲜花处理后让花六七个月维持盛开的模样。
这也伊万找他姐姐的原因。
——只不过经过处理后花就是一朵只有花的花了。
11
王耀就站在伊万面前，可对方就是不看他。
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但很明显失败了。
伊万只是皱皱眉，说了句别闹。
仍然在注视太阳。
王耀顿时泄了气，他原地坐下来抬头看着伊万。
阳光强烈的让他不敢直视。
他把手搭在眼睛上，这样就好了。
也许是阳光太强的缘故吧。
他恍惚的觉得伊万像是要消失掉。
伊万淡金色的头发和阳光融在一起，眼睛里的浓郁紫色也被阳光分割得支离破碎。
有点看不清楚……他睁大眼睛想要在看清一点。
“滴答”眼泪掉到地上。
他用来遮阴的手早已不知不觉地垂了下去，强烈的阳光刺激着他的眼睛。
那样的光芒实在太刺目了，使人不得不流泪，可却无法移开视线。
因为……真是温暖呢……
“太阳”。
12
王耀坐在房间的地板上，他把伊万给他写的明信片和信都拿了出来，摊了一地。
他按着时间顺序一封一封地读着，想着。
偶尔会因为一两个词汇脸红或小声责备亦或是眼角微湿。
也会因为想得太入神视线飘忽到窗外。
不小心看到那枝光秃秃的花茎。
——也不能说是光秃秃的了，它已经新长出了几片嫩叶。
它将会再开花，可终究不是那枝花了。
他不禁想到伊万那个家伙。
吵完后肯定气得不得了吧，估计又去酒吧酗酒了……
“喝多酒对身体不好……”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他有些微怔。
之后王耀不禁笑了，很大声的笑，笑的浑身发颤。
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太可笑了。
他抹去眼角笑出的泪，开始收拾信件。
一封一封的整齐码好，然后装到抽屉里。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伊万已经给他写了满满一抽屉的信。
13
眼睛不会瞎掉吗？这么刺目的阳光啊。
王耀看着那双仰视太阳的紫色眼睛微微有些担心。
紫色像是被太阳抽走似的一点点变淡，就像要消失似的。
很痛吧，明明眼睛和太阳只对上一下就疼得不得了。
你为什么还在看呢？
他站起来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了”
伊万摇了摇头，淡金色的短发刺着他的皮肤，略微有些痒。
王耀突然想起第一天他刚见到他时他的时候。
他突然知道他像是什么了。
是冬日的太阳，并不刺眼，看着它便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但是却那么的冰冷。
伸出手想要触摸，但却只能碰触到一片冰冷。
可真的是温暖得，让人不住的想去接近。
14
他想了一会还是剪了下去。
“咔嚓”
之后传来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声音不大，对于伊万来说。
——但是有些震耳欲聋。
15
“不疼吗？天天看着它？”王耀问着。
他的手还附在伊万的眼睛上，可以轻轻楚楚的描画出他眼睛的轮廓。
伊万没有说话，轻轻拿下了他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
那是他第一次低下头。
他直接就看进了那双眼睛里，它拥有着泛金的琥珀色。
那双明亮的眼睛不亚于太阳。
伊万这样想着。
他觉得他找到了一个新的太阳，并不太过刺眼却足够温暖。
王耀的脸色和他月白色的衣服一对比显得苍白极了。
皮肤有些略发透明。
但他向他笑着，笑得很灿烂。
伊万像是被他感染似的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所以他根本不会知道王耀为了那个笑容费了多大的力气。
16
“万尼亚！来拿你的花。”冬妮娅在楼下喊着。
“就来，姐姐。”
他从冬妮娅手中接过两个一大一小的盒子。
笑得盒子里装着一个玻璃匣子，月白色的花在里面静静的开着。
他把它放到了他的书桌上，在一个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之后他写了一张便条，把它小心地放进那个大的盒子里。
伊万拿起那个盒子走出了房间。
“你要去哪？万尼亚。”
“去邮局，姐姐。”
17
王耀不见了。
他不知到他去了哪里。
突然有些不习惯。
没有人再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念叨，没有人再会把手在他眼前话来晃去，没有人再会问他，“不疼吗？”
有些奇怪，明明之前就是一个人的，孤独是他忠实的朋友。
怎么会不习惯呢……
他微微笑出声来。
也许连他本人也没有发现，他随着太阳移动的视线，稍稍偏了几度。
他依旧机械的看着太阳，但却时不时垂下眼。
有些累了。是的，他累了。
所以，当钻心的疼痛传来的时候，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
18
“王耀先生有您的包裹。”
邮递员把一个长又扁的盒子递给他。“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王耀签好字后送走了邮递员，他把包裹搬到房间里，并不算重。
他有些好奇的拆开一角，里面是个玻璃匣子，微微可以看到一丝暖黄色。
当他全部拆开始，匣子里的东西令他有些吃惊。
——那是一枝向日葵。
金色的花瓣在阳光下看起来漂亮极了。
总感觉像是还活着似的，充满着生命力。
在拆包裹时从盒子里掉出一张纸条，王耀一看就知道是伊万写的，他把它捡了起来。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耀，对不起。
他不由轻笑出声，“喂喂，布拉金斯基先生，不是亲口道歉不接受哦。”
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哥？哥，你开门！兄夫过来了！”
他打开门的时候，王湾知趣的走开了。
王耀一抬眼就撞上了那一片淡金色。像是暖暖的太阳。
13
眼睛不会瞎掉吗？这么刺目的阳光啊。
王耀看着那双仰视太阳的紫色眼睛微微有些担心。
紫色像是被太阳抽走似的一点点变淡，就像要消失似的。
很痛吧，明明眼睛和太阳只对上一下就疼得不得了。
你为什么还在看呢？
他站起来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了”
伊万摇了摇头，淡金色的短发刺着他的皮肤，略微有些痒。
王耀突然想起第一天他刚见到他时他的时候。
他突然知道他像是什么了。
是冬日的太阳，并不刺眼，看着它便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伸出手想要触摸，但却只能碰触到一片冰凉。
可真的是温暖得，让人不住的想去接近。
14
他想了一会还是剪了下去。
“咔嚓”
之后传来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声音不大，对于伊万来说。
——但是有些震耳欲聋。
15
“不疼吗？天天看着它？”王耀问着。
他的手还附在伊万的眼睛上，可以清清楚楚的描画出他眼睛的轮廓。
伊万没有说话，轻轻拿下了他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
那是他第一次低下头。
他直接就看进了那双眼睛里，它拥有着泛金的琥珀色。
那双明亮的眼睛不亚于太阳。
伊万这样想着。
他觉得他找到了一个新的太阳，并不太过刺眼却足够温暖。
王耀的脸色和他月白色的衣服一对比显得苍白极了。
皮肤有些略发透明。
但他向他笑着，笑得很灿烂。
伊万像是被他感染似的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所以他根本不会知道王耀为了那个笑容费了多大的力气。
16
“万尼亚！来拿你的花。”冬妮娅在楼下喊着。
“就来，姐姐。”
他从冬妮娅手中接过两个一大一小的盒子。
小的盒子里装着一个玻璃匣子，月白色的花在里面静静地开着。
他把它放到了他的书桌上，在一个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之后他写了一张便条，把它小心地放进那个大的盒子里。
伊万拿起那个盒子走出了房间。
“你要去哪？万尼亚。”
“去邮局，姐姐。”
17
王耀不见了。
他不知到他去了哪里。
突然有些不习惯。
没有人再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念叨，没有人再会把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没有人再会问他，“不疼吗？”
有些奇怪，明明之前就是一个人的，孤独是他忠实的朋友。
怎么会不习惯呢……
他微微自嘲地笑出声来。
也许连他本人也没有发现，他随着太阳移动的视线，稍稍偏了几度。
他依旧机械的看着太阳，但却时不时垂下眼。
有些累了。是的，他累了。
所以，当钻心的疼痛传来的时候，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
18
“王耀先生有您的包裹。”
邮递员把一个又长又扁的盒子递给他。“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王耀签好字后送走了邮递员，他把包裹搬到房间里，并不算重。
他有些好奇的拆开一角，里面是个玻璃匣子，微微可以看到一丝暖黄色。
当他全部拆开始，匣子里的东西令他有些吃惊。
——那是一枝向日葵。
金色的花瓣在阳光下看起来漂亮极了。
总感觉像是还活着似的，充满着生命力。
在拆包裹时从盒子里掉出一张纸条，王耀一看就知道是伊万写的，他把它捡了起来。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耀，对不起。
他不由轻笑出声，“喂喂，布拉金斯基先生，不是亲口道歉不接受哦。”
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哥？哥！你开门！兄夫过来了！”
他打开门的时候，王湾笑了笑知趣地走开了。
王耀一抬眼就撞上了那一片淡金色。像是暖暖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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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暖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