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无漪X劫尘]狂花》雷家阿涅

2、第 2 章

　　冰无漪停好了他的车，也从行李箱里拿出了手枪和弹匣。
　　不远处就是那座可能关押着劫尘的仓库，此时那里正灯火通明着，隐约还有枪声响起，他思索了一下，熄了车灯，将车掩在浓重的黑暗之中。

　　他和劫尘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半个月前，见面的地点是在闹市的一间咖啡厅。
　　冰无漪还记得那天的天气正好，抬头所见的天空是一片湛蓝，天空上堆叠的云也白得眩目，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不断的将目光投诸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总是见不到劫尘那辆张扬红色跑车。
　　他并不常等人，因而这时格外忐忑着，他的目光不断在自己的腕表和咖啡厅里的时钟上打转，他的表要快些，他便纠结劫尘到底是踩着哪个时间来的。看完时间，那就该往街头上看了，劫尘到底是从左边开车来还是从右边？
　　冰无漪想着，觉得口有些干，于是拿起玻璃杯，他倾了杯却发现杯子里早就只剩下了冰块，于是他招了招手，让侍应生给自己添水。
　　这时挂在咖啡厅门口的铃铛响了，叮叮当当的脆响中劫尘像阵风似的走了过来。她穿了件牛仔夹克，在店里外套加背心的穿着显然热了些，于是还没落座，劫尘就把自己的夹克一脱甩在了沙发上。
　　“等了有一会了？”劫尘瞥了眼才加上水的玻璃杯，她从桌下的夹板上抽出了餐厅的菜单，随意翻着，“跟他们开会耽搁了会，你知道贪秽话多。”
　　冰无漪顺着她的话点头，他看着劫尘极快地翻着菜单，最后停在了酒单上，他忙伸手盖住那页：“少喝点酒……”劫尘则是刚按了铃让侍应生过来，她挑了眉看着冰无漪，如他所愿的跳过了那页，嘴里说着，“小子翅膀硬了，还管起我喝什么了。”
　　他一时大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劫尘倒是很爽快，点了杯苏打又给冰无漪点了杯焦糖奶茶，那侍应生想来是少看到男士喝这个，看了冰无漪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反对就抿着嘴走了，看模样该是想笑但不好在客人面前笑出来。

　　劫尘同冰无漪算来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屈指算起来，她把冰无漪送出国的时候，冰无漪才刚十八，如今冰无漪已经在国外念了两个学位，虽然时而通着信，终究是没碰面过。
　　劫尘托着腮打量冰无漪，好一会没说话，冰无漪在她对面如坐针毡着，他并不是个口舌木讷的人，让他和陌生人搭讪，他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个人心甘情愿掏钱给他的酒水买单，可再灵巧的舌头也有失语的时候。
　　于是，劫尘就先起了话头。
　　她喝着苏打水，瞥了眼冰无漪，说道：“怎么了，舌头让猫叼去了？”
　　“自然是没有的，”冰无漪的奶茶正巧上来了，透明的玻璃杯里依稀看到布丁飘着，冰无漪尝了一口，差点没让糖糊了喉咙“我可不等了你好一会么，现在你到了，我肯定好好看看这几年我的劫尘是不是更美了……哎哟！”
　　劫尘的靴子在桌子底下把冰无漪的脚碾了一通，冰无漪前两年电话里叫姐姐还叫的脆甜脆甜的，如今却是直呼她的名字。劫尘这两年碍着隔着汪洋没修理他，现在逮到了现成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没大没小，书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劫尘哼了声。
　　冰无漪却说：“叫名字才显你年轻嘛，谁让我面相老呢。”他说着，还做一副吁叹的模样，劫尘收回了还踩着他的脚，实在不想陪他胡搅蛮缠。

　　这场相会终结于一个急促的电话，这通电话带来一个再坏不过的消息。
　　天之厉在南区的路段被截杀了。
　　劫尘那天并没有开车，于是她边往店外冲，边打电话让人来接自己。冰无漪那时抓住了她的手，说我送你。劫尘却挣脱了他的手，留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她说，我送你出去就是不想让你再沾这些东西。
　　她说完，连外套都没拿就走了，她里面只是一件紧身的背心，背后裸露出的肌肤上青色的纹身隐现。
　　冰无漪望着她离去，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和劫尘，和元种八厉里头的其他人是同一个福利院出来的孩子，他十岁那年，福利院因为资金不到位而倒闭，福利院里的孩子要么被其他福利院接手，要么就流落街头。
　　天之厉那时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他早在十五岁那年就在街头厮混，福利院倒了以后，他来这带走了他们几个，他是其中年纪最小的，浪费粮食不能成为什么助力，如果不是劫尘硬拗，大概就只有元种七厉这种说法了。
　　最开始他只有帮着打杂、收拾他们住的地方的份，等天之厉场子大了，他就帮忙管着那些在场子里兜卖杂七杂八东西的半大孩子，真正出去做事是在他更大些。劫尘却是天之厉的左膀右臂，有时候人干干净净出去，却是血淋淋的回来，不说半壁江山，单是西区就是劫尘拿血换来的。
　　等到他十七那年，厉族就已经在市里扎下了根基，生意做的极大，劫尘也就是那时同他说要送他出国。那时出国，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的身份，从理论上讲，元种八厉都是不存在社会上的人，没有任何档案文件上的证明。
　　是劫尘暗中操作，找到了一个叫做冰无漪的身份，让还是咎殃的他顶替了这个本该死于车祸的人，从此他作为冰无漪，有着干干净净的正常的履历，可以出国读书，拥有光明的前途。
　　而如今，冰无漪回来只有一个目的，他要和劫尘说自己的打算。
　　他打算让劫尘跟自己去国外，他也并不奢求劫尘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他可以等，一年、两年，等到劫尘厌倦了、疲惫了，他带她走，在没有人知道过往的异国他乡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那天，冰无漪把甜得能糊住他喉咙的焦糖奶茶都喝完了。
　　在劫尘的记忆里，他永远是那个在福利院被她护在羽翼下的小男孩，会在逢年过节期盼地在她手里拿到只少量被老师分发的糖果。
　　可她不知道男孩终会长大成人，抛弃甜蜜无忧的少年时代，开始品味成人的苦涩烦忧，他的羽翼日渐丰润，开始想将昔日的保护者纳入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