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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蛰伏,黎明之前静悄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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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沣似乎心情不错,因为此时此刻他正大跌别人眼镜地给倾晨牵着马。与其说是牵马,倒不如说是折磨马——上的人。倾晨似乎很紧张似的抓住马鞍子,在马背上左摇右摆欲哭无泪,立刻识趣儿地放低求饶:“四少~好四少~我错了我不该咬你~你让马停下好不好~”
慕容沣好笑的看我一眼,戏谑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公报私仇?”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停住。
不远处常德贵和徐治平两人向这边走来。
我一把抱住慕容沣的脖子顺势从马背上滑倒他怀中,撒娇似的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一口。他也十分配合地搂着我,假装训斥,“这样多危险,你不是让我担心么!”
徐、常二人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却偷偷互递了眼神。徐治平不愧是老兵,轻咳一声呵呵笑道,“早先听过一句话,当官不报倾晨客,新得佳人字莫愁。四少年轻,沉醉在这温柔乡中,莫不是已经忘记有人还在吃牢饭?”
好一个徐治平,还真敢端起架子大口气说话,也不想想慕容辰的儿子岂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果然,慕容沣煞有其事地揽着我,笑容可掬的为我理着额间碎发,又刮一下我的鼻子甜蜜道,“毛手毛脚,真不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带你来骑马!想来是昨晚太轻松了……”全程看都没看徐老头一眼。
徐治平面色讪讪的,常德贵沉不住气了,粗着嗓子嚷嚷道,“我说四少,我大老远来找你可不是看你腻腻歪歪的。我老常是个粗人,不会说客套话,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看在咱们两家是亲戚的份上,你到底能不能放过大侄子?”
慕容沣循声看去,像是刚发现二人般惊讶不已,“刚才只顾着和倾晨说话,竟然没看到二位统制。倾晨,你等我一下,我与两位统制说几句话再陪你!”
徐、常一见有戏刚要说话,就被我打断。
“哎呀四少~你答应我只陪着我的现在又来骗我,不理你了,哼!”我故作生气,“吧唧”把马鞭扔在地上转身就跑。
只听见慕容沣急急忙忙的对那两人说,此事容后再议,然后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叫喊声冲我急匆匆追来。一连半月,每当两位统制有“要事”求见时,四少总有忙不完的麻烦去解决,这个麻烦就是我。一来二去,我竟然成了督军府第一当红炸子鸡,足足背负了红颜祸水的骂名。
不日,一封帖子竟然送到我手上。与其说是帖子,倒不如说是邀请函。说是几日后是三小姐的生辰,她想办一个生日Party,邀请我也参加。我从下人那里得知三小姐并没有给四少送帖子,只是亲自知会了一声,却单单给我送了帖子,这是何故?思来想去不得其解,但需在那日盛装出行就好了。
三小姐的生日趴是在常府办的,别说,还挺有西式趴的味道。我挽着慕容沣手臂一出现在现场,周围嘈杂的声音立刻安静,片刻后响起低低的窃窃私语。我有些窘迫,虽说是慕容沣与我说好配合他演一出戏,但在我的“带领”下这出戏声势越造越大,已经隐隐渗透出黎明前决战的死寂,我隐隐闻到了硝烟的味道。现在众目睽睽下他决定再烧一把火,让绝战来的更快一些,我的手心渗出汗来,脸上却故作镇定挤出“优雅”的笑容。
三小姐很快迎上来,在她身边跟着一位面相十分儒雅的男子,在看到三小姐与慕容沣说话时眼中竟流露出掩不住的暖意。
三小姐循着我的目光忽然明白,忙给我介绍那位儒雅的男子正是她的夫君,慕容沣的眼中钉——常德贵的独子,常晋文。
想不到常德贵一个大老粗,竟有这么一个气质儒雅的儿子,难怪三小姐那么倾心,想来二人感情也是极为融洽的。在与三小姐的交谈中,我得知常晋文十四岁时就离开了家到国外留学,直到前年为了完成与三小姐的婚事才回来。婚后二人琴瑟和鸣,感情很是融洽,如今三小姐已有孕三个月,正准备借生日趴这么喜庆的时候告诉夫君和公婆呢。
我心下一阵悲凉,若是三小姐知道这些幸福日后都会通通断送在她亲弟弟的手中,她这般简单善良的女子带着这般沉重的痛苦怎样度过后半生呢?想到这里,我不禁看向她笑靥如花的脸。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悲悯,三小姐忽然停下了搓麻将的手,担心的问我,“怎么了?你不会和四弟吵架了的吧?”
我摇摇头,看向放在膝盖的双手,想着如何劝她远离是非。她忽然低呼一声轻声问我,“你不会是有了吧?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四弟?”
我欲哭无泪。
“三小姐多虑了,我不过是在设想日后结婚了,要去哪里度蜜月?你还不知道吧,在我的家乡有一种特别美好的习俗,凡是新婚的男女都要放下一切工作去国外游玩一段时间,一则为了增进感情,二则也是为了放松,美其名曰度蜜月。”
三小姐的眼睛闪闪发光,有些惊喜的问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习俗?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可我和晋文都成婚两年多了……”
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循循善诱,“谁说只有新婚的才能度蜜月,成婚多年的更需要蜜月旅行。三小姐你试想一下,最近你和晋文少爷的话是不是越发少了,也不似新婚伊始如胶似漆?有时是不是觉得他不如当初疼爱你,理解你了?另外,你公公常统制对你们的生活是不是管的越来越多……”
果然,三小姐脸色一暗,“不瞒你说,晋文他……”我忙止住她,“三小姐不必解释,我懂!所以呀,为什么不考虑去一个向往的国家,在旅途中放松一下,找回最初如胶似漆的感觉呢?”
三小姐面色红了又红,看我一眼似笑非笑说道,“难怪沛林喜欢你,真是个妙人儿!以后不管你和沛林如何,我只认住你做我弟妹!”
说着也不管我应不应,自顾自地搓麻将,对桌上人笑着说:“今天呀我心情好,若是赢了这把,彩头都是我弟妹的!你们可都别让着我!”
众人一片附和,还有几个偷偷瞄我的。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怯生生说道,“三小姐你好,我是乌池的尹静婉,听闻您大喜,特备化妆品一套,还望您笑纳……”
四目相对,我忽然失语。
静婉在一旁愁眉不展,却还不忘关心我:“一个多月前你从火车上突然失踪,我和爹都急坏了。后来听小翠悄悄对我说,你救了一个陌生人,还说那是你的丈夫,然后就消失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倾晨,你怎么会在常府出现?他们传闻慕容四少有一个新宠,那个新宠……真的是你吗?”我不知怎么对她解释,只得转移话题问她这次来承州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她的诉说下我终于理清状况:许建璋以偷运西药为名,帮徐治平的侄子偷偷运送军火。老督军出殡那天城门发生爆炸,慕容沣本就怀疑父亲之死与爆炸案有所关联,于是以盘查偷运西药为名,有心抓徐治平把柄,许建璋正好撞到枪口上,于是被捕。可这愣头青嘴巴紧,硬是不肯说出军火的秘密及仓库位置。慕容沣没有证据,不得不利用我与常徐二人周旋;尹静婉对我有恩,她既然张了嘴求我帮忙,我就不能推辞。可慕容沣对我没有感情,我的筹码只有那块刻着沛林名字的怀表。如果想让慕容沣放了许建璋,只有从许建璋嘴里挖出常德贵侄子的秘密这一个办法。
我把来龙去脉告诉静婉,静婉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为了救出未婚夫,她无论如何也要问出军火的秘密。
“倾晨,倾晨,是你吧?好啦,别藏了,我不好容易脱身出来,要是他们回头来找,那怎么办!”慕容沣的声音忽然响起,伴随着门被打开的,他走进来,看到我与旁边的静婉时微微一怔,立刻恢复神态继续演,“每次和我闹着玩都会藏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把门关紧走到我身边。
我握着静婉的手示意她别出声,慕容沣警惕地望着那门,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远才回神,审视着静婉。
我对他解释说静婉是我姐姐。
慕容沣的眼睛一眯,盯着我皮笑肉不笑:“没了?”
我耸耸肩,“没了!”
温度忽然将至冰点,我冻的哆哆嗦嗦扯着他衣襟往里钻。慕容沣看着我动作也不阻止,沉声说道:“我要听实话!”
我知他起了疑心,恐防他翻脸,忙笑容可鞠拉他坐下,狗腿地端起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我失踪一个多月,家人几经辗转才联系到我……
静婉打断我,“还是我来说吧。倾晨是我的金兰,我此来并不知晓她与四少的关系。冒昧拜见四少是为了我的未婚夫。他名叫许建璋,半个月前因为偷运西药被您的副官抓捕。如今我们订婚在即,希望四少能通融一下……”
慕容沣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被人盯上了!”
啥?谁?我还是静婉?
慕容沣微笑也不解释,然后对静婉说,“尹小姐千里迢迢为夫请命,情真意切到叫人佩服。不像有些人,没心没肺……”他轻咳一声恢复严肃,“不过,我十分抱歉……”
静婉失落地沉默。我凑近慕容沣,低声说道,“我未来的姐夫近一年为了弥补家中生意亏损,连订婚在即的日子都要亲自出来跑生意,如果不是利润丰厚为人蒙蔽,也不会冒这个险。不如四少您让他们见上一面,也许我姐夫一感动能说出什么隐情?”
慕容沣点头微笑,眯眼看着我,竟然同意了。
第二日天不亮,静婉就找到了我。她神色极为紧张又严肃地悄悄告诉我,城门爆炸前,许建璋曾偷偷帮徐少爷运送过□□。但关于运送军火细节及仓库位置,许建璋还是不肯说。我再三叮嘱静婉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事,又安慰她我会求四少让她和许建璋再见一面,请她务必问出仓库位置。许建璋是生是死,全在此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