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节操掉了！》立誓成妖

2、PART 2

　　（五）
　　结婚这档子事，可以弄得很简单也可以弄得很复杂，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游戏里。
　　萧月认为，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整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没意义。元宵对此观点虽然表示赞同，但到底还是觉得只去NPC那里领个证就讨个媳妇有点说不过去。最后决定庸俗一把，送上九百九十九朵花表表心意。
　　游戏里的‘人气鲜花’可以通过钓鱼获得，元宵便领着未婚妻来到风景颇好的‘应龙湖畔’，过起了悠然垂钓超然世外的日子。
　　现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事儿跟人品挂钩，钓鱼尤其如此。而这对师徒的人品值明显不怎么样，一路负极限，悲催不解释。十天后，三位数的既定目标终于完成了两位，个位和十位……

　　元宵：……（泪流满面）
　　满月：其实吧……从某种层面上来讲，送花是一种流氓行为，送得越多就越流氓！
　　元宵：此话怎讲？
　　满月：花是植物的生殖器，男生送女生花，就等于是在送一把一把的小JJ。（封嘴）
　　元宵：……
　　满月：师傅，咱们低调些，做个小流氓就行了。（举叉大笑）
　　元宵：……
　　满月：就知道点！多说几个字会死啊？（爆炸头）
　　元宵：乖徒儿想听什么呢？
　　满月：好听的。
　　良久……
　　元宵：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我的最后一次加血技能，永远只用在你的身上。

　　面对着烟波浩渺的‘应龙湖’，男冰心长发如墨，袍角飞扬。
　　此刻，湖水拍岸，偶有犬吠鸡鸣相闻，时光静止，岁月静好。
　　在茫茫大荒，能有伴若此，萧月觉得很幸运，很知足。
　　即便那具身体只是一堆冰冷的数据组成，即便那个人物很可能下一秒便会彻底消失，即便与之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在现实的世界里有半分交集……但携手走过的地方，一起留下的足迹，相处时的点滴，不经意的感动，却是鲜活的，真实的，将化作记忆，永存心底。

　　满月：师傅……（泪眼）
　　元宵：乖徒儿，我在。（摸头）
　　满月：你可千万要时刻保持充足的奶水啊！
　　元宵：……

　　隔日，萧月又起了个大早来到实验室，袁宵居然又不在。
　　只好又掏出电话拨过去，又响了很久，那边才又传来了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萧月？”
　　“你……”
　　“到我家来。”
　　“我……”
　　“嘟……”
　　“……靠！”

　　砸门，开门。
　　萧月瞪着面带倦色的袁宵：“你的胃病又犯了？”
　　“没有啊。”
　　“那你……”
　　“我在倒时差。”
　　“……都回国大半年了，倒什么时差？”
　　“你出过国吗？”
　　“没有。”
　　“倒过时差吗？”
　　“没有。”
　　袁宵的表情很严肃：“你是凭什么认定的期限范围？完全靠想当然的主观判断来妄下结论，是科学研究者最要不得的弊病，懂吗？”
　　萧月被他道貌岸然的师者风范唬得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袁宵于是露出满意的笑容，顺手递过来一摞资料和一台破小本：“把这些数据输入电脑，以便提升你在这方面的意识。”
　　“……”

　　袁宵说完便打着哈欠飘回了卧室，半分钟后，又飘了出来，将一个纸箱放在一脸上了恶当表情的萧月面前，笑得甚是慈祥：“给你补充能量。”
　　“什么东西？”
　　抿着唇看了看萧月，袁宵弯下腰，打开箱口，指了指里面，又像是担心她听不清似的两手撑着膝盖，上半身前倾，越过茶几，蓦地逼近。

　　客厅的采光效果很好，当朝阳斜照，鼻尖与鼻尖只相隔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时，甚至能看见因为彼此的呼吸而轻轻打旋的尘埃……
　　温热的气息拂面，渗入毛孔，一路绵延，融着缓缓流淌的血液，直达心间。
　　完了，病又犯了！
　　萧月觉得自己的心脏下一秒就要跳出喉咙，因为紧张而牢牢闭住的嘴巴终于忍不住张开，大喘了一口气，又毫无先兆的忽然之间渴得厉害。
　　“如果渴了的话，就喝牛奶啊，管够。”
　　像是完全知道她的所有反应，袁宵一声轻笑，缓缓站直，歪着头瞧了她许久，而后很满意似的将唇角弧度扩到最大，飘走。
　　萧月则保持僵硬的姿势坐在原处，石化，渐渐风干成了殷红的番茄……

　　卧槽啊！从一个大老爷们的卧室里拿出来的不是伏特加啊！不是二锅头啊！也不是青岛百威三得利啊！连七喜百事美年达都不是啊！是牛奶，整整一箱纯牛奶啊！这货是想闹哪样啊！二十好几还不断奶的男人尼玛伤不起，伤不起啊！……

　　袁宵一觉睡到中午，神清气爽胃口大开，于是叫了一桌丰盛的外卖犒劳自己的苦工学生。
　　萧月抱着化悲愤为食欲的信念，吃了个油光满面。心满意足一抬头，才发现袁宵正撑着额看她，一缕碎发搭在眉梢，映着弯弯的眼角。
　　“饱了？”
　　“饱……饱了。”
　　“好吃么？”
　　“还行。”
　　“最喜欢吃哪个？”没等萧月开口，袁宵便自问自答，抬了抬下巴：“我猜，一定是这个。”
　　萧月干笑，将只剩个底的菜盘子向他那边推了推：“不好意思啊，你貌似都没怎么吃。”
　　“我不吃胡萝卜的。”
　　萧月鄙视：“这么大的人了还挑食。”
　　不料袁宵竟神色一黯：“我以前养过一只兔子，胖乎乎的很可爱。结果有一天，吃了我买给它的胡萝卜之后，就死了。”
　　“……为什么？”
　　“不清楚，大概是有农药残留吧。”
　　“噢……”
　　萧月看着他垂下的眼睫，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下手，一时呐呐无语，顺便把盘底扫了个精光……

　　临走的时候，袁宵硬塞给了萧月一袋牛奶，又从冰箱里摸出一根卖相很好的胡萝卜。
　　“……你不是不吃这个的吗？为什么家里会有？”
　　“因为估计你会爱吃啊！”袁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抬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又轻轻按了按：“所以还是你好。”
　　这个与曾经想象出来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让萧月顿时浑身一僵，结结巴巴：“我……我好？”
　　“嗯！”袁宵点头，掌心滑至她的耳朵，稍停，随即用两根手指轻轻揉捏她的耳尖，就像……在哄兔子。最后很认真地说了两个字：“好养。”
　　“……”

　　这次，又是旁边的镜子暴露了真相。
　　萧月与里面那个戴着绒帽绒手套耳朵上还有一对毛绒耳捂的家伙面面相觑，继而大彻大悟。
　　老子横竖都逃不过做兔子的命运啊！而且还是一只胖兔子，灰兔子，大胖灰兔子！……

　　当天晚上，萧月和奶爹师傅的情谊值达到了游戏里的要求，于是两人交了钱，回答了问题，做完了任务，便算是正式注册结婚了。照例，系统会发布一条公开消息，祝贺某某和某某百年好合云云。
　　紧跟在后的，是新郎的深情告白，简直铿锵有力到惊天动地。让屏幕前正啃胡萝卜的新娘只觉虎躯一震菊花一紧，险些将刚刚喝下去的那袋蒙牛尽数喷出。
　　——“乖乖徒儿吾妻，跟着我，有奶喝。”

　　（六）
　　游戏里一个小时为一昼夜，在成亲的第三十个钟头，元宵送了份礼物给新婚妻子，纪念蜜月的圆满结束。每个怀春少女的心里都存着个有朝一日意中人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的梦想，萧月也不能免俗。但此时此刻，她彻底顿悟了什么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点了系统提示的交易确认，女刺客换掉威风凛凛的云马，爬上蜜月礼物——白白胖胖的‘团团兔’，与骑着‘情侣坐骑’的意中人相顾无言，泪双行。
　　看着面前的元宵，她只能想到一件事物，小时候很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元宵：乖乖徒儿吾妻，喜欢吗？
　　满月：奶爹师傅夫君，咱们是要做一对纵横江湖的‘胖兔侠侣’吗？
　　元宵：……

　　又过了十四天，是游戏里的结婚周年纪念日。这次元宵送的礼物，倒着实让萧月吃了一惊。
　　满月：你什么时候凑够的999朵花？买的？
　　元宵：花钱买多没诚意，我一朵一朵钓的。
　　满月：……怎么我都不知道？钓了多久？
　　元宵：具体时间没算过，反正我现在的钓鱼声望已经破五万了。

　　钓鱼想要得到鲜花全凭运气，就算人品爆发，下二十次杆能有一朵已算不错。也就是说，这900朵花，是重复了近两万次枯燥到极点的操作动作换来的。而这段日子，萧月只要在线，元宵便会与她一起，做周常跑环下战场，骑着兔子看风景。那些花，耗费了他多少休息时间……
　　满月：我不是说不要这个了么？干嘛还白费力气？
　　元宵：因为做小流氓没意思，要做就做流氓大亨！
　　满月：……

　　说话间，昼夜交替，两人身处的梅林，霎那月华如水。男冰心走到一处斜坡，盘腿坐下，女刺客紧紧依偎。
　　满月：奶爹师傅夫君，天黑了。（蹭）
　　元宵：乖乖徒儿吾妻莫非怕黑？（挑眉）
　　满月：良辰美景奈何天，关门拉灯放窗帘。（羞涩）
　　元宵：……你想做什么？（瞪眼）
　　满月：求被耍流氓！（举叉大笑）
　　元宵：……

　　大四的课不多，期末考PASS也比较容易，萧月便整天泡在实验室，争取寒假前完成阶段目标。袁宵也常常过来，次次不空手。
　　他似乎真把萧月当成了宠物兔来养，而且对其久经考验百毒不侵的中国人民所特有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提供的食物早已不限于胡萝卜等常规蔬菜，各类零食糕点小吃等等百无禁忌，只不过每回都少不了搭配鲜牛奶。萧月一开始还客气两句垂死挣扎一把，但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被围观投食的宠物生涯，来者不拒吃嘛嘛香。

　　‘结婚纪念日’的第二天，无风无沙有骄阳。
　　萧月终于计算出了最后的数据，又检查了两次，才忐忐忑忑的交给袁宵。
　　“可以了。”
　　“可……可以？”
　　“意思就是没问题，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通过得如此顺利，让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噩耗的萧月不免有些接受不能，呆了一下，才犹豫着问了句：“袁老师，这个结果真的完全正确吗？你可别忽悠我啊！”
　　袁宵微微扬起眉梢看着她，蓦地一笑：“为人师者，只教人也，不忽悠人也。瞧，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你做起事来仔细谨慎多了，对不对？”

　　萧月点点头，又挠挠头。
　　为什么觉得他说的第一句话，那么耳熟？好像，曾有谁讲过，一字不差……

　　“行了，论文就暂时到此为止，下学期接着进行。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去复习接下来几门课的考试重点吧！”袁宵打了个哈欠，从桌上的零食中拿了一袋牛奶：“我去那边晒晒太阳，有不懂的就过来问。”
　　“知道了。”
　　“真乖。”

　　很快到了中午，萧月去问袁宵想吃什么，一起叫外卖。绕过仪器柜，来到窗前，阳光透过旧式的窗玻璃洒入木质结构的老房子，笼在一个人的身上。
　　坐着椅子的袁宵，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头偏在一旁，下巴缩在毛衣的领子里，身体舒展双腿交叠，放在胸前的两只手中还捏着没喝完的半袋蒙牛……
　　萧月偷笑着蹑手蹑脚走近，想将牛奶取出来省得不小心弄脏衣服。不料他竟抓得很是牢靠，简直就像护食的小狗一样。
　　估计是美梦受到了打扰，袁宵不舒服地动了一下，眉头皱起，嘴角抿了抿，双唇扁成了一条线。
　　他这委屈的小模样顿时激发了萧月的母爱，忙松开手，又轻轻哄了句：“好好好，我不跟你抢了还不行吗？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全天下的牛奶都是你的。”
　　他的眉目于是渐渐舒展，重新睡去。

　　袁宵的睫毛很长，鼻梁很挺，面色稍显苍白，有些疲惫。唇色略浅，不过看起来润润的，映着嘴角若有似无的笑纹，让人忍不住想要轻抚，品尝……
　　萧月忽然想，他如果穿上游戏里男冰心的那套白色长袍，会是什么模样。以他瘦高的身量，清俊的容貌，迎风负手侧立时，发丝轻摆衣袂翻飞，看起来应该很像……那个在‘应龙湖’畔，许下诺言的……

　　恰在此时，窗缝里吹入一小股风，卷起一丝香甜的味道，渐渐在斗室弥漫。
　　于是被刚刚那个念头惊得言语不能的萧月，立马被脑子里轰隆隆狂啸而过的五个字雷得外焦里嫩
　　——‘大白兔奶糖’！
　　卧槽！

　　（七）
　　一周后，12月31日。
　　临近午夜，在学校大操场与近千名同学一起等着倒计时狂欢的萧月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回过头，竟是笑眯眯的袁宵。
　　周围实在太吵，说话基本靠吼。大概是为了节省力气，袁宵弯下腰，双唇几乎紧贴着萧月的耳廓：“送你件小礼物。”
　　声音不大，语速不快，湿湿暖暖的气息在耳垂萦绕，透过耳膜，一路扩散，通体酥痒。
　　萧月触电似的想要往后退，无奈身边挤得全是人，退无可退。袁宵的笑容扩大，抓过她的手，摘下手套，放上一个东西。
　　倒计时开始，无数年轻的声音一起喊响，宣泄生命的热情。
　　所有人都只顾兴奋地看着百年大钟的方向，袁宵也是如此，大声跟着一起倒数。星光月光灯光烟火光交相辉映，落入他的眼眸，流光溢彩。
　　只是，他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与萧月的握在了一起。
　　掌心与掌心贴合，中间隔着薄薄的卡片。

　　当震耳欲聋的‘新年快乐’响彻四方时，袁宵低下头，抬起手，露出长方形的硬纸卡。
　　借着光亮，萧月看清了上面的字，熟悉的乳酸蛋碎感顿时扑面而来。
　　——‘XX乳业有限公司，2011年度，订奶证。’

　　“以后，我每年都会送你一张，一直送下去。”
　　“我才不要做被你养的宠物胖兔子！”
　　“那么，就做被我耍流氓的老婆吧！”

　　萧月睁大了眼睛，袁宵则噙了一丝笑，俯首，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跟着我，有奶喝。”
　　“奶爹师傅……夫君……”
　　“徒儿乖，正是为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