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GL)》风少白

4、第 3 章

　　不过令我惊讶地是我们上一辈亲人是彼此认识的。在这个乡土小城的熟人社会，每个人都被定位于一个关系网中，似乎大家没有太多的隐私。我从母亲那里得知静兰生活在单亲家庭中，父母早在她幼年时就离婚了。母亲告诉我，史阿姨自称知晓静兰高考失误的原因，那都是早恋惹的祸。我心中忿忿然，我虽没有亲耳听到“长舌妇”的话，但想母亲的转述倒也有八分真。因为静兰常在课间与某个上了大学的同学通信，我看过信封，细细想来，那人应该就是史阿姨口中静兰的男友。我为静兰打抱不平，大人们常常忌讳孩子与异性朋友交往过密，而不是正当地引导孩子的情感发展。可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人难道有错吗？
　　此后，我尽量对静兰多一点关怀。有一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当我说道不应该禁止高中生谈恋爱时，她歪着头看了看我。我说：“男女之情是很正常的呀！”静兰笑了，说：“想不到你思想这么开放。”我顺势说：“因为有过体会。”但马上就后悔说错了话。我骗了她，但在她的追问下圆不了谎。
　　放学后，静兰问我：“能和我说说他的事吗？”
　　“心里守侯了一个人，好痛苦。”
　　“爱一个人为什么要使自己这么痛苦？说不定你的他也在默默地守侯你。”
　　“你不明白，没有他！”
　　“嗯？我不懂！”
　　“他死了。”
　　“对不起！我……，可是……”
　　其实我哪里敢和静兰讲真话，我的确有过体会,我的感情是一见钟情的单相思和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也是为人们所不理解的，因为最关键的在于，我心中的“他”不是他。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他死了？我可以告诉你，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早就想通了。我的人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也不是还想着一个他吗？”
　　“你说什么呀？
　　“我是知道你的。”
　　“你知道什么？”
　　“我……”我总不能把事情扯到母亲的朋友身上。我悔恨自己太笨，弄巧成拙。
　　静兰见我不出声，抓起书包就走了，仿佛我是个窥视别人秘密的小人。
　　至今想来，大概她是没有男朋友的，只是对以前班上那个贫困的高才生多一份同情和关怀。然而班上的小女生和好管闲事的家长们，包括史阿姨——静兰某同学的母亲，则私下里认为静兰早恋了。她们认为早恋是没有好果子的，因为静兰和她男友都在高考中失误了。同时他（她）们的失误更加证明了早恋是事实。所以那些只言片语便传进了我的耳朵，混淆了我的视听。
　　静兰不是爱记仇的人，或许她知道我是个老实的傻子吧。第二天静兰没有再提那件事。而我为了弥补她，想了一个晚上的补救及和解办法。我跟母亲说想去超市买点吃的，那时我还不知道静兰喜欢什么，我在食品区转了一圈也拿不定注意，母亲急了：“你到底要什么？要不要果冻？那边在促销？”我才注意到有新上架的水晶之恋，我还没尝过，我想静兰大概也没尝过吧。于是每种口味的果冻各买一只。第二天，在静兰未到教室前，我就早早地把果冻放进了她的抽屉。预备铃响了，她还没来。我忐忑不安地等着。上课铃刚响，静兰终于踏进了教室。“抽屉里有东西。”我小声地说。静兰没有理我，第一眼看到东西，她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我以为果冻不合她意，撮了撮手，理了理头发，这是我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之后的那天，我改送阿尔卑斯的糖果，她只是笑了笑。从此，我养成了在静兰的抽屉里放小食品的习惯。
　　这个小丫头，后来她告诉我，之所以态度冷淡，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着急的样子。那水晶之恋的果冻，她珍藏在家里，一直舍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