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妖玩

5、第五章

　　第五章
　　这是清浅第一次离开崖底。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是新奇的。不过还好的是身上有足够的金子，要不这诸多美味，诸多玩意儿，就没法享受了。他一路吃喝玩乐，兴致极高，几乎就要忘了目的地是在哪里。途中几次遭遇大胆登徒子的调戏以及放□□子的勾引，多亏了师父传授的一身武功和内心顽强的意志力，才得以保全自己。终于，这次抵达的城门上刻着的，是期盼已久的两个字-----长安。
　　握了握斜在腰间的剑柄，清浅不禁微微一笑。南照，我找到了墨月，现在，我来找你了。
　　找到墨月纯属意外。那日清浅胸口疼的毛病犯了，便如往日一般去河里抓九婴鱼。秋天是九婴鱼的繁殖期，所有的鱼都往上游聚集，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产卵。于是那天，清浅一直寻到了上游，他从来都没到过的地方。远远的，河中一片不寻常的银光闪烁着，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心生好奇，挽起裤脚，慢慢靠近那团银光。走近了一点，才发现是鱼。数十只九婴鱼凑成一堆，挤在一起，银晃晃的鱼鳞翻滚，好像是在抢食，清浅步步逼近都没有反应。好奇心胜过了抓鱼的欲望。清浅踹了它们一脚，它们才像是惊醒般四散逃窜开来。一把剑赫然入目。清浅心脏一阵狂跳。他拾起剑，抓住摇晃的剑穗上悬挂的白璧，翻过来一看，果然雕着两个字：墨月。

　　本来墨月是南照的东西，清浅是不宜随意乱动的。只是，这剑实在诱人。才第一眼见到它，清浅就想，等今天晚上吃了鱼，心疼的毛病缓过来了，就试一下这剑的威力。清浅自幼便未见过真剑。师父只拿竹剑给他练习，那竹剑，毫无剑气可言。而这把剑，竟真如南照所形容的那样，风华绝代。清浅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傍晚吃完了鱼，又联想南照所讲的墨月的剑晖与月光交相辉映的情景，心里一热，再也按捺不住，心急火燎地等着天黑下来，半个月亮升起来，便拔出剑，在屋前草地上舞了起来。
　　一时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最美的景色，远在红尘的世人永远无法得见。

　　次日，清浅便挟着墨月，离开了断肠崖。

　　自出发之日开始算，已经半个月。清浅站在长安城门下，心想如果今日能找到南照就好了，今天是中秋节呢。只是，望向城内一片繁华，人海茫茫，清浅却不知该往哪里走了。去他家找吗？可是他家又在哪里呢？心下便一阵失落。在一起那么久，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还是先吃东西吧，吃了东西再说。不再沉溺于许久未见的伤感，清浅迈开步子，朝人潮中走去。
　　忽然眼前横过来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会又是色狼吧……他条件反射似地想，右手握住的剑微微出鞘。
　　“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男人涎着一张脸笑开了，“看您这样子，是第一次来长安吧。要不要先找个客栈住下呢？”
　　原来是拉人住宿的。长安果然不一样，别的地方都没有呢。清浅想了一下，“客栈有吃的么？”
　　“有有有，应有尽有。”
　　“那好，请带我去吧。”

　　弄堂里，男人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怎么会这么强的？”不敢相信自己判断失误，这人看上去文雅纤细，不应该那么强啊。
　　“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到长安的？”清浅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望着惶惑不堪的男人，“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是墨月剑的？”
　　“哈哈……神器墨月，江湖中谁不知道？你带着它那么久，该不会我是第一个来抢的人吧？”
　　清浅微微皱眉。看来自己算幸运了，一路上来骚扰的人不少，却还没有碰到为剑而来的。没有回答男人的话，清浅掉转身，走了。
　　“你不杀我？！”倒在地上的人明显感到诧异。
　　“不要再打墨月的主意，你得不到的……”水色的人影已经不见，巷子里只剩下那空灵的声音轻轻传来。

　　清浅在醉风楼住下了。看醉风楼的排场，人气，清浅想都没想就进去了。这应该是长安最好的酒楼了。他一进去，就摸了一块金子放在柜台上，小二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了醉风楼最好的房间。
　　才喝了杯茶，清浅就发现这醉风楼其实不过如此。跟所有客栈一样，只要尖起耳朵，就听得见隔壁的声响。
　　隔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今天，华无繁好像要和君南照谈？”
　　一个年轻女子说：“好像是。”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恼怒。
　　“关我什么事？”女子仍旧波澜不惊。
　　“难道就这样看着墨月落到华无繁手里？”
　　“我说了，不确定那把剑是不是墨月。”
　　“不是墨月还能是什么？”
　　“
　　清浅懵了。这两人在说南照！他们是谁？华无繁又是谁？南照在哪里？
　　关心则乱。他毫不犹豫地冲到隔壁，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清浅盯着她的脸愣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从心底升起来。这个女人又是谁？
　　“请问……？”石兰一眼便注意到了清浅腰间的剑。
　　清浅也看到了石兰看墨月时那一闪而过的惊喜眼神。又是一个觊觎墨月的人。飞快地拔出剑，指着女人的脖子。“说，君南照在哪里？”声音冷冷冰冰。
　　石兰脸色刷地一变，一片灰白。看来刚才的对话被听到了。而面前这少年，若是南照仇家，那现在自己就太危险，若是南照的朋友，那他日被南照知道自己有异心……
　　屋子里的男人已经跑了。
　　眼下的情况太不利，石兰只好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给我一条线索。”
　　“他们应该在城外。因为，今夜必有恶斗。”

　　清浅找到南照的时候，南照已经闭上了眼睛。清浅没有对他伸出手，只是垂眼看着他。那一瞬间清浅想，南照就这样死了也好，这样他就不必再苦苦地等他，不必再担心他的抛弃，不用把墨月还给他。这样，他就可以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再无牵挂地在这个大千世界玩乐一生。
　　但是下一秒，眼泪就不可抑制地汹涌而出。
　　他颤抖着跪下，紧紧抱住南照，渡真气给他，毫无保留地，只求能够再次救他一命。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两人的衣衫，清浅的双眸失神地抖动着，然后渐渐地镇定下来，没有了浮躁和欲望，只剩下当初的平静和淡然。
　　而拥抱，愈发坚定和温暖。

　　名利繁华迷惑了我，让我差点忘了，其实我要的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