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季》他们的日子

3、要有光

　　饱睡一觉，饱餐一顿，在等待开店的午后，灰原哀伏在酒馆的吧台上，放空。
　　她承认自己向来不是什么乐观主动之人，人生的前半段活得异常紧凑，全赖有人逼有人领。如同被卷入了一部热血少年漫，兢兢业业配合主角打怪升级，最后终极任务完成，少年英雄拯救世界，Happy end。配角退场，今后漫无目的的平凡日常，却不知该如何连载。需要发生点什么，为这故事添加条主线。就像现在这间昏暗安静的房间，需要一道光，让室内的事物重现生机。
　　恰在此时，沉静被重重的砸门声打破。“灰原！灰原你在吗？”还等不及主人回应，大门就被推开，耀眼的阳光顷刻流泻进来，视线所及的一切色调随之瞬间转折。
　　背景太亮，人物太暗，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神态，只有健气的嗓音回响。
　　“灰原，帮个忙，拜托了！”
　　朝着光源的方向，她眯着眼睛，弯起了嘴角。

　　原来是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只碍于伦敦的法医太笨（服部平次语），总是化验不出结果，关键线索得不到印证，进程卡壳。平次立刻想到了这边还潜藏着一位厉害的生化专家。
　　“要我帮忙可以，你们必须补偿我工作期间的全部营业额。”
　　“没问题！”
　　“还要H牌的新款限量包。”
　　“……这是对待朋友的态度吗？”
　　“一贯态度。”

　　由于高手的参与，难题很快被攻克。只不过工作量太大，还是让她熬了两个晚上。每次平次都抱着铺盖卷来到实验室，说怎么好意思让外援孤军奋战。可他总是动静稍微大点就被惊醒，干熬着不得安眠，然后被哀赶出去。太过警惕、睡不踏实是在那几年的潜伏期留下的毛病，身体受伤可以治愈，心情不好可以掩饰，神经衰弱养成了习惯，要恢复就需很长很长的时间。结束跟组织的恶斗，对他们而言都远不是一个完满的结局。有很多后遗症还要慢慢治愈。
　　成果出来，服部平次拿着化验单，脸上渐生出一种自信笃定的神色，“果然跟我预想的一样，罪犯手法是——”他看向灰原寻找共鸣，眼底闪着精光。
　　他们异口同声吐出一个词语。灰原哀心头一震。因这默契、这极富感染力的胜利的喜悦，都太过熟悉。她知道自己又被卷入了某种强劲的洪流中，带动着生活往积极的方向推进，而这一次，她竟没有理由抗拒。

　　案件得以顺利解决，伦敦那边的警方免不了啧啧称赞，“不愧是威震警界的服部警官。”“不愧是帮过FBI大忙的神秘科学家。”
　　平次连带对哀的那份赞扬一并领了，笑得神采飞扬志得意满。
　　在送灰原回去的路上，他随手撅了一根树枝，一边兴奋地讲解自己的战绩，一边耍剑道般挥舞比划。让她不禁想起某人一到高兴时走着路都要颠两下足球。
　　哀摇摇头把回忆中有关那个人的画面甩出脑海，倒是记起了别的场景。
　　共同生活的那一年，个性大大拉拉的男人难免会展露出些生活恶习，女王大人逮到总忍不住责备几句，句式如下：
　　“这么能吃，你是元太么？”
　　“不让做的事情非得偷着试试，跟博士一个样。”
　　“在细枝末节处吹毛求疵是侦探的职业病吗？工藤也……”
　　当她又一次吐槽他的臭毛病像谁的时候，一张大脸黑着凑过来，表情不爽。
　　“服——部——平——次——”他指着自己一字一顿地念给她听，“我是服部平次啊，不是什么别人。”
　　对，他是服部平次，那个浑身有使不完劲儿的黑皮肤，那个看起来什么都可以用没心没肺来消化掉的低情商，那个知晓她秘密、有着相似惨淡恋情的同病相怜人。独一无二的，任何人无法相比。
　　在他得意洋洋向她露出大白牙的时候，她抛去一个意料之中嫌弃的眼神。——他们都已经形成了习惯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