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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迷情 ...


  •   BY 栀子飘香

      神奈川的夏天也和任何一个海洋季风地区的夏天一样,炎热而湿闷。
      在这一年的夏天里,生活的轨迹似乎又拐了一个弯,过程也不必再说了吧,如同所有的悲喜剧一样,充满了残酷与激烈,然后是流血和流泪,我们生活在现实中,而理想存在于漫画中,这一切的碰撞如此冷漠。
      那个人的脸也是冷漠的。
      那个夏天,三井寿刚刚满了十七岁,生日是在一帮混不良的兄弟们的喧嚣中度过,啤酒瓶的碰撞声充盈,德男凑过来说:“阿三,你怎么不高兴?”靠,我正在进行人格的分裂,怎么可能高兴?铁男在一边吸烟,什么也没有说。
      那时,三井寿十七岁的生日刚刚过去不久,他想,流川枫是再也不会来主动找他一对一了。

      时间是如此冷漠无情,即使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衰弱的感觉一步步的侵蚀,眉宇间的刻迹又深了一点,眼睛越来越大,下眼圈露出青紫的痕迹,脸颊上的肉越来越少,如果剥开那看上去细腻的皮肤,其实那些肌肉已经风干了。就是那些皮肤吧,怎么样也晒不黑,留长发的时候被人以为是女人,其实它表面光洁,内里已经是四分五裂了,和风干的肌肉一起,暗暗证明着一个十七岁少年的衰老。下颌的伤痕是新添上去的,也许有一天这些慢慢增加的伤痕会割裂他清秀的脸。他的脸是清秀的,只能靠龇牙咧嘴的大声说笑来割裂,在某一个沉默下来的角落,秀丽的面容和消瘦的身体突然在黑暗中凸显出来,他吓一跳,然后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衰老。只有牙齿的洁白始终如一,因为这是几枚假牙,他想,即使自己已经衰老到风干,这些牙齿也会依旧炫目洁白。有一天它们也许会脱落,他的嘴里就会多了几个黑漆漆的空洞,喘气的时候风嗖嗖的从里面通过,他不需要再把它们装回去。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已经装上了假牙,除了证明他的衰老还能证明什么呢?

      关于流川枫,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对于他,似乎也是陌生的,他并不知道他戴着耳机听的乐曲是些什么,也许是摇滚乐,在他冷漠的耳畔响着强烈的如火焰一般的声音,这也许是一张幕布,那些恐惧、疲惫而憔悴的生活被隔开后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说:学长,练习一下一对一吧。
      那时候大家都很拼,正在赤木的带领下像狗娘养的一样训练,每个人都挥汗如雨,他说好吧,也许可以证明一下谁才是真正的王牌。樱木那个大傻瓜没有当时就提出反对,他一向觉得自己才是湘北的王牌,那几个主力队员都觉得自己是真正的王牌。所以那时候三井寿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在像狗娘养的一样训练了一下午后还可以去练一对一,这绝对不是风干的尸体可以做到的。可是算了吧,王牌是自封的吗?湘北的王牌只有一个,那就是流川枫。

      他的脸上流满了汗,仿佛刚刚享受完激烈的□□,他竟然可以再来一个回合,他的确是个野兽。一匹漂亮的兽本身就是邪恶,他充满了烈焰一般的野性,仿佛可以一口就把他吞噬,他不会舔舐他,只会把他在牙齿里慢慢嚼烂,他的牙齿绝对不是假牙。生命贱如草芥,所以湘北王牌这个东西,其实他妈的算个什么?

      流川枫的耳机戴在他耳朵上,他突然发现摇滚乐是如此邪恶,那些鼓点和贝斯的声音一下下敲击在他心上,几乎要了他的命。夏日湿热而逼仄,空气酽稠,身体突然冷起来,眼睛微微眯着,他也像流川一样流着汗,流川说:你就那么想赢吗?他漂亮的脸充满了寂寞的嚣张,废话,你看你在封面上的位置是最前面,除了樱木那个硬挤过去的笨蛋,你就是最前面,而我是最后面,所以我只是你要越过的第一个障碍,你越过了我,就不会再回头了,所以谁比谁更寂寞?

      关于寂寞这个词,在当下的十七岁少年眼睛里,绝不是一个单纯伤春悲秋的无病呻吟,他们都病了,都患有一种叫做寂寞综合症的疾病。因为疾病,有的人选择把蜡笔小新似的粗眉毛修得纤细,而三井对着镜子,反复确认两颗假牙的完美。

      浅蓝色的天空飘洒的是如羊群般散淡的白云,回家的路在篮球队训练结束的时候异常的宁静,仿佛空气都慢了下来,阳光如珍珠的线,一缕缕穿过路边樱树绿叶婆娑的枝桠。

      三井没有回家,他决定先去小雪家。
      小雪其实算不上三井的女朋友,她是三井以前混不良时认识的女孩,来自中国,比他还大一岁,已经是大学的学生了。她属于一个特殊的群体,这个群体是一群其实不需要努力学习的群体,异国的大学只不过是他们掩人耳目的逃避方式,他们用此逃避很多,比如国内同龄人异样的眼光,比如那不肯承认的寂寞,比如内心突然会冒出来的一种类似于世界即将毁灭的惊悚。这些少年男女都十几二十郎当的年纪,都有着青春青涩的脸和青春面孔掩饰下过早放纵的生活以及过早衰败或者寂寞的心,他们的标志是永远时尚的衣服和奢侈品包包,住面积不大但位置很好的公寓,有人甚至拥有一辆昂贵的跑车。他们都有一个讳莫如深、只能对人含混提及的家庭。他们在异国他乡结交的朋友并不在乎他们的寂寞,只知道他们都有仿佛魔术般的用不尽的钞票。

      哪个太阳晒得冒泡的下午,还留着长发的三井和顶着一头金红色齐耳短发的小雪坐在冷饮店落地窗的外面无聊的考验着自己耐热的能力,冷饮店有冷气,他们的背心贴着冷饮店的玻璃窗,不多的凉爽从方寸间汲取到他们燥热的心中,身体凉的凉,烫的烫。对面街边一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男人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争吵,他们如同火星语般的声音没有听进三井和小雪的耳朵,他们只看见被愤怒扭曲了的漂亮女人把自己的名牌包包使劲抡到了男人的脸上。

      “靠……他好像一条狗啊……”三井冷漠的陈述着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小雪突然笑了,戴着紫色美瞳和黑色镜框的大眼睛用一种温柔的目光看着三井,三井一怔,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小雪的那根神经,只是小雪消瘦的瓜子脸上,那种被寂寞抛弃的寂寞象镜中折射的那样映出自己黑色的眼,少年的那种郁郁空虚突然就有了一种真实而具体的形象,三井情不自禁的握了握小雪的手。小雪微笑着,略一低头间流露出难得一见的娇羞,在那一刻,这两个垮掉的一代在他们乱七八糟的外表下把他们原本单纯的内心晾晒在夏日炎炎的空气中。

      三井和宫城打架的那段日子,小雪回国去了,三井对她想念父母的理由嗤之以鼻,她和他一样是冷漠的逆子,他想她可能只是因为没钱了,只有这个理由,才可以把她拉回到父母身边。“喂,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给我养的金鱼喂食。”小雪撅着嘴下命令了,三井不耐烦的耙耙乱翘的头发,继续窝在沙发里握着游戏机的手柄,“还要给我的花浇水!”小雪凑在他耳边道,把两根亮晶晶的钥匙在他眼前晃着,三井想了一下,从小雪手里接过了钥匙。“真乖!”小雪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三井在心里自嘲的想:这下不想回家的时候就算有了一个落脚地了。

      他并没有象他自己设想的那样迅速躲到小雪现在归他监管的家,小雪走了快两个星期了,他打开这个小公寓的大门,想着他恐怕要掏钱替小雪重新买回她的金鱼和花。结果再一次出乎意料,金鱼和花竟然都还活着,虽然有点蔫,但毕竟活着。他浇了花喂了鱼,怀着对这些小生命的忏悔打扫了屋子,然后躺在沙发上想:明天要去该死的体育场把宫城良田打个半死……

      小雪没有事先打招呼就从中国回来了,三井打开门的时候她正坐在茶几旁边的地上翻着一本家居杂志,彼此对视的时候他们都愣了一下,小雪的头发重新变回了黑色,脸上干干净净,连唇膏也没有来得及涂,她穿着一条式样简单的下摆很阔的白色吊带裙,坐在地上的时候裙摆撒开,象被清冽的白云簇拥着,而三井身上套着运动衣,头上顶着清爽的短发,他们象一口气年轻了五岁,连目光也期期艾艾的羞涩起来。

      “如果我将来有个家,要布置成这样的蓝白相间地中海风格,在餐桌上放上我喜欢的青花瓷花瓶。”小雪翻开一页杂志对三井说。“蓝色未免太阴冷了吧?”三井淡淡的回答。他们已经在地上呆坐了半天了,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段对话。三井突然怀念起原来那两个不良少年装束的小雪和自己,现在的他们,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虽然从前,他们的对话也荒唐可笑,充满毫无意义的絮絮叨叨。

      小雪恍然大悟般的跳起来,慌慌张张的去翻自己的旅行包,然后她得意洋洋的举着两个青花瓷的小物件,一个小茶壶和一个小碗递给三井看。“喏,这是送你的礼物。”她抿着嘴笑了,一丝羞涩的红晕飘到脸上,“是我自己做的!”她郑重的道。

      三井想,其实她一开始就想把这礼物拿出来了。

      三井突然有些心虚,他瞟了一眼茶几上的青花瓷,做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调侃道:“哦,我的人生就象这茶几,充满了杯具(悲剧)和餐具(惨剧)。”“啊呀!你这个人坏死了!”小雪高声叫了起来,嗔怒道:“这个是茶壶诶,不是杯具!还有这个小碗,你仔细看看,上面是如意图案啊,人家明明是希望你有福又如意!你是故意的。”她扑到三井背上,在他头上乱七八糟的揉着,“短发的手感也很好喔……”她低声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三井心里一震,想到那些挥汗如雨的训练,想到那些若即若离的面孔,回到篮球场,他已经做了这个本该熟悉的地方的生客了……

      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荒凉起来,他只不过十七岁,却过早的体会了生命里的荒凉。篮球场里充满了热腾腾的气味,是夏季风吹透工业壁板的味道,是十几二十个少年男女酣畅淋漓流出的汗的味道和热辣辣的呐喊的味道。他又瞅了一眼小雪放在桌子上的青花瓷,那极白的素胎上勾勒出极深的锭蓝,牵丝攀藤的缠绕着,开出苍凉的花朵。只是看着,就有一种直钻入心的冷飕飕的感觉,即使是如意,也满是极力克制的冷静。

      他在体育馆加热的身体也冷下来。

      小雪攀着他脖子的手臂白里透着青,仿佛青花瓷曼妙的枝桠,他把小雪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咀嚼着这短短几天的味道,好像是散乱的梦境,颠颠倒倒,如同又一段无聊的故事。

      血滴在体育场打了蜡的木头地板上,头顶上刺眼的灯光一瞬间掩盖了满场嘘唏和怀疑惋惜的嗡嗡声,周围陷入一种混沌的苍白,红色的血落在上面如同在宣纸上撒了几点红,潮湿的晕染开来,再补上寥寥数笔,就可以成为一幅画。几秒中的晕阙后他睁开眼,看见流川的白色球鞋,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冲过来的是樱木,白色的球鞋似乎踌躇了一下,结果并没有靠近他。

      他感觉苍凉的笑意从眼里流出,好像眼泪一样,哗啦啦的把整张脸都弄湿了。

      小雪开着车子和堀田一起送他回家,篮球队的少年们围在车门边说着加油,要担心之类的场面话,他觉得极不耐烦,他并不想在他们面前懦弱,从此担上一个体力困难户的名声。倒是樱木哭了,说小三你有事的话我们怎么去参加县大赛?赤木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说:“傻瓜你在说什么?”樱木又笑了,得意洋洋的挺着胸说:“是啊,有本天才在,小三你不要拖后腿就行了!”他想,无知有时候的确很好。

      回到家,妈妈絮絮叨叨的迎出,如同不久前他喝醉了乘着铁男的机车回家,他其实并没用受伤,只是有些累了,妈妈的絮叨尤其让他累。妈妈看见小雪,殷勤的鞠躬,连称有劳了,小雪慌慌忙忙的还礼,躬鞠的并不标准,三井妈妈看清了她原来是从前哪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小太妹,脸色便沉了下去,连茶也懒得招呼她和堀田喝了。三井只好拍拍堀田,让他和小雪先回去。他们的脸皮的确越变越薄了,大人的冷落竟然让他们红了脸,根本不好意思在三井家再待下去,两人就讪讪的告辞了。

      “不是说了改正了吗?还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飞仔混在一块?爸爸妈妈为你操的心要到何时才是尽头啊?……”妈妈跟在他后面,把满心的愤懑又重复了一边,他噔噔的上着楼梯,抿着嘴唇不发一言,也不去和妈妈辩解。妈妈的话就如同鼓点间歇跑调的音符,干涩却又孜孜不倦的钻入他的耳朵。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妈妈的声音被门嘎嘣的一下夹断了,趁着屋里还没有开灯,天黑得如此干净,下弦月如小半弯破碎的白胎瓷盘,晶莹如玉的挂在天空,透过窗子围成的框,形成一帧永恒的图画,在黑夜里静谧的悬挂在他眼前,如同另一个凉凉的世界。

      他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心里却有一点野火在吱吱的煎熬,黑暗也变得炎热,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巴巴的看着那冰凉的月亮,窗外的树木也变成了剪影,有一支爬藤玫瑰的影子颤颤巍巍的落在他的窗前。这玫瑰已经在他家栽了多年,他第一次注意到它带刺的藤条竟然从他窗下生长,他看着在夜风里凄凄抖动的花影,月光洒在窗前,带着玫瑰暗暗的幽香,仿佛一推开窗,就会发现今生不过是梦境一场。冰凉的液体流下来,带着海水的咸味,他使劲的擦去,脸庞又湿了,仿佛擦也擦不尽,他暗暗诧异,身体的水分突然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流了出来,他的身体在月光下变得凄清,仿佛咸水里荡漾的一叶轻舟。

      楼下突然又响起了客气而低低的寒暄,他愣了一下,支起耳朵,仔细辨认了一下,依稀是暮木的声音,似乎说什么:“……我们不放心,来看看……”之类。三井冷漠的笑了,当初放心,现在却不放心了?他想这不过是一种成熟造成的圆滑和礼貌,他并不需要为此感动。不过他似乎又听见了一个声音,低低的说:“我上去看看。”这声音电流似的突然穿过三井的脊柱,他恍然大悟,这个声音才是今晚真正要来看他的人。他突然不敢睁开眼睛,礼貌的脚步声渐渐从楼下升上来,然后门锁吱的旋开了,一直不忍推开的窗突然就豁然敞开了,银色的月光泼剌剌的洒了满地。

      “前辈。”流川的声音在月光下仿佛呢喃。
      他翻身坐起,懒洋洋的耙了耙头发,硬邦邦的问:“你来干什么?”他重重的鼻音令两人都是一怔,他的心里恼怒起来,恨不得杵在面前的流川一瞬间就消失。他斜睨了流川一眼,更加狠声狠气的说:“这晚不睡觉跑来干什么?放心,我还死不了,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流川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他的脸隐蔽在黑暗当中,三井暗自舒了口气,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片刻,流川淡淡的说:“请加油。”他突然一怔,心里竟然酸楚起来,眼眶倒是干的,只是刚才被咸水浸泡的脸紧梆梆的,似乎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苍凉付着在上面,连皮肤下的血管都象掺了冰渣子,被心里的火花一灼烧,吱吱冒出薄雾来。

      体育馆已经很安静了,训练的人走了,打扫的也走了,三井是走了之后折回来的。篮球都擦干净了,鲜亮亮的摆了一满框。堀田和山木跑来跑去的帮忙拣球,优等生总是比较寂寞,而问题儿童却总是有忠实的朋友,这不得不说是上天的一种公允。比如头脑简单的樱木就有心思细腻的洋平及马鹿军团陪伴其左右,而三井也有忠心耿耿的堀田、山木等人。外加真正的阿飞铁男一干人,众星捧月的,其实上要比樱木拉风得多。朋友虽然多一个不嫌多,但也大抵够了。

      十七岁的少年,如果只有朋友,便似乎欠缺了什么,他还需要一种感觉,一种既象海水又象火焰的感觉,那种感觉将附着在一个影像身上,这个影像从此就会成为少年心中的一把薄薄的刀,刀刃割过的时候心里连肉带血的就被剜下一大块,血淋淋的,从此不会再愈合,就是结了疤,那血肉的心脏也已经不复完整。

      他看了看安静的坐在一边的小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在改变。小雪家花了一大笔钱给她转了系,又从大一从头念起,现在念的是艺术设计系,三井想到她肯亲手去做陶瓷,觉得艺术于她的确是相宜的,便也替她欣慰。她似乎重新有了学习的觉悟,有空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安静的画速写和设计图案,或是看一些设计艺术类的书籍。三井练了半天篮球,坐回场边喝水的时候,小雪对他念出了建筑师安藤忠雄的一句话:“一个人真正的幸福并不是呆在光明之中,而是从远处凝望光明,朝它奔去,就在那拼命忘我的时间里,才有人生真正的充实。”“说得很有道理吧。”小雪微笑着,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她的打扮依旧时髦,但那种看似随意,实则精致的品味已经代替了原本的张扬,她越来越显示出一个好女孩的形象,也许有一天,他们便不再会彼此寂寞相望。

      体育场的门突然被拉开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进来的是流川,就如同他平日常做的那样,因为离家近,所以常常吃过饭又来训练。他看到体育场里的几个人,愣了一下,脸上却还是淡淡的,三井觉得心中象被刀背拉了一下,不疼,却又痒又烫的留下痕迹。他对堀田等人说:“好了,我们也回去吃饭吧,饿了。”小雪尽职尽责的说:“去吃拉面和盖饭吧,我开车来了,可以去远一点的和田屋吃。”“小雪,你又要请客啊,不好意思哦。”堀田讪讪的笑着,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们都是靠家吃饭的穷学生,就只小雪有钱,所以也无法绅士,人穷志短久了,竟然也渐渐习惯了。“流川,你去不去?”三井明知故问的斜睨着流川,除了脑残的相貌控,一般人其实都不大喜欢和流川相处,那样冷冰冰的一张脸,实在是很败坏兴致的。三井想,好歹流川是他队友,连自己也不搭理他,实在说不过去,所以自己也懂了成熟圆滑的虚伪一套。

      流川果然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去。”三井听到了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却突然觉得被惹怒了。他不假思索的伸手勾住流川的脖子,捻熟的把那张冷漠的脸拉近自己,带着几分痞气强硬的说:“谁说不去?学长说去,就一定得去!”他不由分说的对堀田等人挥挥手道:“走!一起去!”流川被他勾着脖子,他又比流川矮一点,所以就好像脖子上吊了一个包裹,流川皱起眉头道:“我吃过饭了……”“那就再吃一遍!”三井拖着他往外走,堀田和山木心情复杂的跟着,不明白三井什么时候和流川这般友好了?被劫持的流川,竟然也没有发脾气,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

      在拉面店里,三井逼着流川又点了一碗拉面,几个人稀里呼噜的吃面,流川突然说:“要训练体力的话应该去健身房。”三井呆了一下,嘲讽的哼道:“有些人的体力似乎也不咋的,难道要相约去健身房?”“也可以吧,那我联系一下教练吧。”流川面不改色的说,竟然把一碗拉面吃完了。

      第二天,篮球队训练完了,流川叫住正欲开溜的三井,一本正经的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说:“我已经联系好体能教练了,你等我打扫完了一起去,那晚饭也一起吃好了。”众人象受了极深的刺激一样哑口无言的看着他们两人,连樱木也意外的没有跳出来打岔。三井想不通自己的脸为什么突然红得象熟透的虾,他无比愤恨流川的另类体质和粗神经,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约定,随便谁说出来都自然不过。而几乎没有朋友的流川说出来,却仿佛成了一种诡异的表白,似乎在众人面前揭示了一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他有了一种被劫持的绝望感和一种即将投入一种无比惨烈的奋斗中的悲壮感,似乎面前是一口井,而他竟然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那一刻,在众人眼里,他已经被划归为了和流川一样的另类。

      三井觉得自己渐渐被从堀田等哥们身边游离出来,他们和马鹿军团一起看篮球队训练,周围都是人山人海,他们深陷于流川的脑残粉深处。他们想等着陪他单独训练,对不起,他要和流川一起去健身房,吃饭他要么回家,要么和流川一起。堀田他们腆着脸和他俩一起吃了两顿饭,几乎吃出了平生第一场胃病,崛田发现流川原来相当有钱,而三井从来不付钱,而且大有一种恨他就吃他的姿态,至于他恨的理由是什么,恨的究竟是流川还是他自己谁也说不清楚,崛田他们不想他也莫名其妙的恨上自己,也就不大敢再往他们跟前凑。后来流川又建议去报补习班,说再也不想被大猩猩逼着补课了,而且三井也应该为了前途去拼搏一所像样的大学了。所以,三井连吃饭后的时间也被霸占了。

      三井妈妈却很高兴,至少现在三井看起来的确是一副改过自新的努力摸样了,而且虽然回来的晚,但是极有规律,流川说补习班九点半下课,十点就能到家,妈妈就一定会在十点差两三分钟的时候等到三井回家开门的声音,似乎如同流川把他押送回来的一般准时。
      三井有一天周末突然睡醒,想起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小雪了……

      他愣了片刻,犹豫着想给她打个电话,至少问问她她的花和鱼还好不好。电话突然响起了,如同知道他睡醒的时间一样恰到好处的打来,他知道是流川。

      接起来后流川平静的声音说:“今天没什么事情,下午来我家看NBA的直播,晚上呢,我有两张彩虹乐队的音乐会的票,一起去看好了。”“嗯。”三井干脆的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看看时间,离下午还早,而且也不怎么饿,就又倒头睡下了,躺在被窝里他又想起小雪,却完全丧失了给她打电话的心情。

      音乐会的现场人山人海,这种摇滚乐的现场本来就是煽动人们把情绪宣泄到最高,所以还没有开始周围就是一片鼎沸之声。三井意外的发现他们竟然和小雪不期而遇,小雪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这种地方当然绝少一个人来。常理是一男一女或是一群人或是几个女伴相约而来,象他们这样两个男生约的看上去就有些奇怪,好在大家都不怎么注意别人,一心一意等着hyde、tetsuya等人的出场。小雪的同伴是一个蛮英俊的男生,三井竟然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流川一向喜欢摇滚乐,但就是这种时候,他也依然不惊不喜,雕塑似的坐在那里。小雪和三井搭讪了几句,竟然也没有尴尬,反而絮絮叨叨的聊起了天。音乐会开始了,热烈的气氛几乎把巨蛋的顶棚掀翻。

      和山王的比赛如火如荼,三井恍然间觉得似乎又处在了音乐会的现场,到处喧嚣而杂乱,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梗点,也是流川的。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仍然犹在梦中,他喝着水,听见旁边流川低沉的声音说:水。他不假思索的把手里的水直接就递了过去,流川接了,也不假思索的直接把嘴凑上瓶口就喝了,递水的彩子愣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

      “流川呢,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坐在看台上始终注视着湘北队的水户洋平突然说,“什么味道?”大楠问,“gay的味道……”洋平笑起来,声音里倒并没有轻视的意思。“哦,他没有看上我们樱木吗?”大楠哈哈的大笑起来,“好像没有。”洋平微笑着说,晴子仍旧呆呆的注视着场内,洋平略一回头,看看堀田他们旁边坐的小雪, “这个是三井前辈的女朋友吧”他这样想着,意味深长的笑了。

      湘北队竟然战胜了王者山王队,这的确是一场奇迹似的比赛,流川得分最多,而三井第二,最后照相的时候他已经摇摇欲坠,但他还是撑了下来。其实比赛到了后面,他已经只看得见篮筐了,他的顽强成为了湘北奇迹的一个重要支点,观众席的人群流着眼泪为他呐喊,数着他投入一个三分篮又一个三分篮,他后来觉得,这也算是体能训练的一个成果吧。

      赤木和暮木退出了篮球队,流川去了国青队,走的时候就是和他说了声:“我走了,等我回来。”因为这一声,他没有退出篮球队。在听着新队长宫城训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傻,他也许已经不可能成为顶级的篮球队员了,这个湘北队早已经不是他的湘北队,他最适合的选择应该是有尊严的退出,而不是在这里逐渐衰败,成为新人们黯淡的陪练。可是流川叫他等着,只是他的一句话,就已经够他辗转反侧半天了,他不知道流川的话何时有了这样重的分量,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太在乎一个人的一言一行,他就会失去自己心的自由。可是他还是想等一等,至少等到他从国青队回来,然后亲口对他说一声:我要退出湘北队了。所以这个学期,成了他雪上加霜的一个学期。

      然而流川从国青队回来的后传出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他的父母将到美国去工作,而他也将跟着一起出国。消息不胫而走后在湘北的确掀起了一阵风浪,湘北之星的流川枫才刚刚闪耀出光芒就要离开了,这的确是一种莫大的遗憾。而对于三井来说,事情似乎开始失控,他郁闷的是他莫名其妙成了被全校同情的对象。

      他对着镜子反复确认,他脸上并没有伤感的表情,但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跑过来含着眼泪对他说:学长,请坚强……

      妹的……这就是所谓的悲催吗?他暴打了堀田一顿,才从他和山木的嘴里陆陆续续知道了他怎样成为了一个凄惨美丽的传说故事中被抛弃的主角,而另一个主角就是将要离开的流川。他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没有朋友的流川唯一的朋友,为此他几乎放弃了他其他的朋友包括女朋友,流川是这样英俊,而他也甚幸还算可看,这样的两个人活该是故事的主角。他和流川每天在一起上健身房上补习班的故事从篮球队传开了,听说是起源于他受伤后流川情不自禁的深夜独自探望。然后是他们一起去听音乐会并与三井的女朋友不期而遇的轶事以各种版本在不同的人群里口口相传。流川对女人嗤之以鼻的态度和三井在篮球队坚持下来的理由也有了合理的解释,最后是这段凄美之极的离别前夕。

      伤愈归来的樱木目瞪口呆听大楠绘声绘色的讲着一段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而自己浑然不觉的罗曼蒂克,然后他再拍着三井的肩膀叫他:“小三”的时候突然触电似的一抖,连忙缩回了手,心虚的瞟了流川所在的位置一眼。三井大怒,一脚就踢中樱木的肚子,大骂“白痴!”而樱木竟然没有还手。

      他们的朋友终于忍受不了他们若无其事的相处剩下的不多日子,包括暗恋流川的晴子在哭过一场以后都觉得如果不促成了他们,自己的眼泪就一钱不值。

      这一个周末,已经离队的大猩猩和暮木又回来了,吆五喝六的组织大家去箱根温泉旅馆。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定食,分别去泡温泉,本想去睡觉的流川被宫城拉着,非要去泡一下,待流川端着毛巾踢踢托托的踩着木屐去的时候,宫城又说忘了东西在房间,让他务必先去。流川也没有说什么,自己去了浴池,一抬眼,温泉暖洋洋的雾霭中只有一个人,看见他进来,显然吓了一跳,“其他人呢?”三井郁闷的问。流川从容的脱了浴衣,泡进池里,淡淡的回答:“想必不会来了。”

      这天天气晴朗,天上有月亮,月光照在温泉雾气的水面,水面象一个闪闪的银盘,周围很安静,蟋蟀唧唧的声音叫得人昏昏欲睡。三井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觉得口干舌燥,脸也烧的难受,正是在热水里泡久了的反应,他抬眼看见对面的流川,已经理所当然的睡着了。他伸脚去在水里踢了他的膝盖一下,“喂喂”的叫他,流川揉了揉眼,打着哈欠看着他,三井鄙视的说:“走了走了,回去了,要不就要泡死在这里了。”两人摸着黑爬出温泉,系好浴衣又趿拉着木屐各自回房间。

      三井一拉开房间,里面是满满的人,他愣了一下,原本和他同房间的暮木不好意思的笑道:“三井,他们都要到这里来打牌。”“哦,那很好啊,那我也参加吧!”三井兴冲冲的撸撸袖子,“喂,我们已经满员了!”大猩猩毫不客气的拦住他,三井一愣,“那你是什么意思。”“哦,三井,你困的话先去睡吧,我和你交换房间好了。”宫城对他挤挤眼,麻利的把一把钥匙丢给他,“喂……我不困的好不?”三井不知为什么突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想赖着不走,大猩猩把宫城的钥匙不由分说的塞在他手里,一把把他推出了门,“我们还要翻盘,你不要来碍手碍脚!”大猩猩吼着,哗的拉上了纸门,颇有些□□老大不由分说的势头。
      “你的行李已经换到我房间去了。”宫城的声音从纸门里传来。

      “妹的,这货们都疯掉了。”三井呆看了紧闭的房门片刻,湘北一行人吆五喝六的打牌声音传来,他咬牙切齿的掉头走开,“11号?”他看看手里钥匙的门牌号,摇摇头,“莫名其妙……”

      这间房子竟然是个独立的小套间,他拐弯抹角的半天才找到。

      这里果不其然是流川的房间,三井不知道他们这一帮人疯疯傻傻的举动是因为流川实在不好相处,所以他们把他当成个包袱甩给他,还是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阴谋隐匿其中。流川没有开灯,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声音几乎没有,似乎是真正的在“看”电视。电视发出的微光也仿佛另一盏月亮,银色的光涂在流川身上,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三井咽了一下口水,他只是觉得紧张,所以口干舌燥,仿佛又在温泉里煮了一个钟头。“那你看电视,我先睡了。”他非得说点什么,想跟他解释一下为什么自己和宫城换了房间,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结结巴巴的说了一段似乎毫无意义的话。

      他钻进被窝,就听见流川啪的关掉了电视,他竟然战栗了一下,然后流川已经到了他旁边了,一把就拉开了他的被子,他“呀”的叫了一声,无法再装睡了。他瞪着眼瞅着流川,流川扳过他的头,直接就吻上了他的嘴。三井的脑袋里轰的一下,流川牢牢控制住他的身体,用力亲着他,把他的嘴唇都弄痛了,他们明明是第一次接吻,却丝毫陌生的感觉都没有,仿佛已经干熟了这事儿,心里的一点野火哗的就燃烧起来。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三井想:这怎么会是真的?这怎么就成了真的?

      流川其实还有两个礼拜就要出国了,而三井当然不能和他同去,这是一个无法撤销的事实。因为知道不久长,所以两个星期的日子是他们这辈子过得最不可理喻最昏昏噩噩的时光,各自上课的时间就是用来发呆,想念彼此。而篮球队训练、补习班、吃饭的时候就是用来四目相对,干傻事、甚至痴笑。然后就是想方设法的单独在一起亲热,流川甚至有一次翘了国青队的活动把三井带到一个幽静的海滩去野合,然后两人忍着半湿的衣服浪漫的看了一次落日。
      两个人要一辈子在一起是一件艰苦卓绝的事情,但并不妨碍两个人在情话连绵的时候说天长地久的誓言,一辈子就浓缩在了这两个星期里,似乎只剩下胸口里的一口气和一团干柴烈火般的欲望。

      然后时光就嗖的一下就到了离别的日子。

      篮球队的一干人都松了口气,流川再不走,这两人就指不定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什么苟且之事了。

      三井是被樱木用蛮力拖到飞机场的,当时他正躲在小雪家里装死,他觉得樱木的举动和温泉旅馆里大猩猩、宫城、暮木等人的举动同出一辙,都怀着不可告人的隐晦心里,不过这些朋友也许只是单纯的八卦,无非就是想好奇的看一场弹着吉它举着风铃的挥手离别苦情剧。

      三井看见飞机场的流川,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抱住身边的小雪,若无旁人的失声痛哭。众人都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抽泣着的晴子都止住了眼泪,呆怔怔的瞅着他,任由眼泪在脸上干涸。流川拍拍他,说:“别哭了……”三井挥开他的手,粗鲁的边哭边说:“你丫快走吧,再不走老子还活得成吗?”“那我走了,再见”流川简单的就说了这一句,他爸妈还在安检口等他,没有想到他们沉默寡言的儿子还会有这样一大群同学朋友悲情万分的赶来送行。女孩子哭也就罢了,那个哭得涕泪交流的男孩子算怎么回事,如果他不是抱着一个女孩子在哭,而是抱着流川在哭,那可成为机场今天最大的看点了。其实人生不过是一场戏,不是被人围观就是围观别人,热闹过后,只有因为哭过而难看的脸是自己的。

      流川已经走得看不见踪影了,三井抹了把眼泪,突然觉得清爽多了,仿佛结束了一场颠倒迷离的梦境,心中的郁闷淤积都因为这场泪被冲刷掉了,他的嘴还有些发麻,耳朵也还嗡嗡做响,但毕竟是清爽多了。

      似乎长久以来的无病呻吟都有了一个目的,他的青春哗啦啦的翻过了最苍凉的一页,心脏也被利刃切去了一个角落,七窍中最重要的一窍打通了,皮肤下枯萎的血脉被眼泪滋润的活络过来,人又重新年轻了。从此我是我,世界是世界。

      “喂!人也走了,戏也看完了,还不走啊?妹的……”他对着大猩猩、宫城、樱木一干人吼了一句,气势汹汹的拖着小雪走了。

      一行人颇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个凄凉的故事就这样毫无美感的结束未免不太符合人们的理想,不过生活比戏剧更诡异,向来充满了出人意料的结局,一行人嘘嘘着,也就意犹未尽的渐渐散了。

      半年后,三井考上了大学,虽然不是东大、早稻田这样的名校,但以他吊二郎当的混了两年日子来看,这个结局已经够三井妈妈去寺庙里磕头感谢了。再一年后,三井以优异的成绩竟然考到了美国费城大学,和小雪一起出国了。三井妈妈现在已经管不了儿子了,小雪虽然不是日本人,但对三井也算温柔贤淑,而且虽然还是学生,竟然发布了几件在业内颇受重视的设计作品,看起来颇有些前途不可限量的感觉。而且她家愿意承担三井去费城求学的高昂费用,三井妈妈和爸爸商量了许久,也就认同了她作为三井的女朋友两人一起去美国的现实。当然出于自尊,他们还是坚持由自己家为三井的学业付费。

      流川那时也在费城的青少年篮球界崭露头角,已经有好几所常春藤名校的星探在盯他的稍,不过他露出的口风看来,他并不想离开费城。所以宾夕法尼亚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的篮球教练都暗自高兴。

      费城是美国第五大城,是宾夕法尼亚州(Pennsylvania)最大城市。全称费拉德尔菲亚。费城位于该州东南缘,特拉华河与斯库尔基尔河的交汇处,东距大西洋142公里。市区面积352平方公里,人口158.6万(1990);大市区包括费城等5县和新泽西州的卡姆登等2县约140个城镇,总面积9202平方公里。
      在这样一个城市里,茫茫人海中的三井和流川是否会理所当然的在某一天偶然就在一个街角邂逅,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这里也不必再提。

      完稿于2012/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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