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未聚尘》路轻丘

4、齐清

　　“师傅，见到芙蓉了吗？”

　　我摇摇头。

　　哦。他一脸失落的样子。

　　这个徒儿，我自小看他长大。

　　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却也懂得避其锋芒，整日追着她的小师妹团团转。

　　我虽喜欢，也不能逆了他的性子。

　　门中弟子那么多，为了一个于道术无心的弟子不值得。

　　而贺叶这个孩子，勤于道术，虽入门时间晚了些，我却极是欣喜。

　　灵气充沛、慧根深种，若能勤加指导，必成大器。

　　她与温荷，我是不看好的。

　　但此时此时，是该说明我慧眼识人，还是眼盲心盲，她终究难成大器。

　　结界又震了几震。

　　我吩咐门下弟子，出发收妖。

　　终于作为一个掌门，我有了用武之地，算是可笑。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贺叶，不，应该是芙蓉。

　　奄奄一息、灵力迅速流失，身体渐渐透明。

　　“就算我不收你，你也撑不久，为了温荷，值得吗？”

　　我蹲下身子看着一息尚存的芙蓉。

　　“他知道你是谁吗，他若知道贺叶早已死了，你还会如此执着吗？”

　　芙蓉当然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我说这番话，当然是说给他听的。

　　身后的温荷，慌乱的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师傅，你刚刚说什么？”他牵起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这不就是我的芙蓉吗？”

　　他摇摇晃晃一步一步的走到芙蓉的身边，用手描摹着她紧闭的眉眼。

　　“你看，这眉、这眼、这容颜。她还能是谁？”他紧紧抱着她。

　　怀中的人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容颜骤改，柳眉秀气，红唇娇嫩，睫毛扑扇，狭长的眼眸睁开，妖冶的美丽。

　　“温荷。”嗓音如黄莺出谷，婉转娇啼。

　　她扑在他怀里，肩膀微微抽动着，显然是在哭泣。

　　“我好怕，好怕见不到你。”

　　冰冷的手将她推开。

　　温荷冰冷的眼满是凌厉，“你害死的贺叶？”

　　“我……”她抬起头，黑压压的人群将她围在中间。

　　“师傅。”她祈求我帮她。

　　“对，她是妖。”我看着她，话却是说给温荷听的。

　　温荷推开她，“我修习的道术本就是为了除妖，怎能与妖为伍。”

　　七杀剑毫不犹豫的刺穿了芙蓉。

　　我的徒儿，他果然是我的徒儿。

　　二十年前。

　　断肠崖，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女人，只因她是妖。

　　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掌门之位。

　　二十年后，我的徒儿也如我这般。

　　我愉悦，愉悦当初我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温荷转过身来看着我，眉眼凌厉“我与你不同，齐清。”

　　他如珍宝般抱起芙蓉，转身离开。

　　刹那间，过往如潮水像我涌来。

　　犹记得，牡丹花中，那一笑倾城，从此别了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