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双》春寒待晓眠

64、暗流（二）

　　“……”允祥并没有像思梦所想像的那样立刻厉声斥责或者严词否认，他的表情很有些意外，意外中带着些不可置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思梦站在允祥的面前，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父亲。西天绚丽的霞光照不到允祥的眼，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着些许迷离。
　　“……”允祥沉默，他看着思梦，目不转睛的看着，专注的似乎停止了思考。但思梦相信，那一刻，他的心中恐怕早已转过了上百个念头。她耐心的等着，等着父亲做出判断和决定。终于——
　　允祥微微点点头，他调转了步子，步履平稳的走回思梦书房，进门时对着一旁侍立的天盈做了一个手势，于是天盈出门清场。
　　“说吧，不用字斟句酌，痛痛快快把你想说的想问的一次说清楚。”等着天盈再次进门躬身一福，然后关门退出房，允祥看着自己十二岁的女儿开口。
　　“我觉得，您和皇父之间似乎有了误会。”思梦重复。
　　“喔？何以见得？你自己猜的？”听着这么敏感的话语，允祥嘴角居然出现一丝笑痕，“旁人没胆子和你说这个，我也没听说有什么人私下里议论这些。”
　　“是猜的。”思梦点头，“前些日子莫名其妙的禁足——”她觑眼看看允祥的表情，发现没有异样于是继续说道，“女儿本以为是犯了什么大错，结果写了那么多都不对，就开始怀疑这罪名是不是莫须有——”思梦小心翼翼的措辞。
　　“说了不用斟酌用词。这么小心你准备说到哪一天？”允祥摆摆手有些不耐烦，“阿玛很忙，说重点。”
　　“哦，好。结果我今天偷跑出去，这么大的错阿玛居然没什么处罚，可见之前的禁足决不会是因为犯下了什么错，恐怕单纯的就是为了不让我出门，而今天阿玛不罚我想来是因为如今都已经出去过了，再处罚就没意义了。”思梦转身找把椅子坐下，放松了些，“那么阿玛为什么不想让我出门呢？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因为傲天吧？”思梦看看允祥。
　　允祥不置可否，抬抬下巴，“继续。”
　　“不瞒阿玛，关于和傲天的交往，元寿哥哥和天盈都曾劝过我，天申哥哥虽然没明说，我知道他也不赞成。傲天的身份不单纯，这个连我们都看出来了，自然瞒不过阿玛。但他对我似乎没什么恶意，从开始一直到他今天离开都是如此，所以女儿没有刻意和他保持距离，这点元寿哥哥他们不知道可阿玛应该清楚，然而事实却是，阿玛您的反应比元寿哥哥还大，为什么？”
　　“为什么？”允祥笑笑，慢条斯理的反问，“那你以为呢？你觉得是为什么？”
　　“您宣布禁足令的时候并没有很生气，这说明您个人对我们交往这件事本身并不很反感；可您又设法不让我再见他，这只能说明有个什么外界的原因让您觉得我不应该和他搅和在一起，而且这个原因我敢肯定和什么祖宗规矩、皇家体统、圣人礼法之类的没关系。”
　　“凭这个你就推测我和你皇父——”允祥皱皱眉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无凭无据完全不靠谱，太牵强了些吧？就不能是因为那个傲天有问题么？你也说了他不单纯。”
　　“如果只是傲天身份的问题，阿玛大可以明言，明令禁止我和他接触或者大张旗鼓的去查他，怎样都可以，可您没有。您找了个不知所谓的理由把女儿关在房里近十天，然后刚才又暗示我继续沿用以前用过的借口——被人问起时就说是在为皇父准备贺礼，是不是？”思梦看看允祥，“阿玛不和思梦明言大概是怕我因为不信服而要您拿出实据，这说明您不方便明着调查傲天，可是凭您的身份有什么事是您不能调查甚至要避嫌的呢？您提起贺礼这个借口说明您不想让人知道我被禁足，照理父亲责罚犯错的女儿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您在回避什么？您怕人知道了原因后联想到什么？另一方面，又有谁会问起我这段日子的生活细节呢？阿玛您为我指定的这个借口是要我说给谁听的呢？”
　　面对思梦一连串的反问，允祥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他甚至点了点头，“那么你的结论呢？”
　　“结论是阿玛和皇父之间出了问题。就女儿所知，历来阿玛过问什么事都不曾如此畏首畏尾，这次如此举措只能说明这件事是皇父不想让阿玛过问。可是从前——”
　　“可是从前皇上从来没有特意的交待过某件事不要我过问，你是这个意思吧？”
　　“呃——是，所以我——”
　　“所以你就认定皇上和我之间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什么误会，是不是？”允祥微笑，“思梦啊，你和别人也这么说话？”
　　“哦，当然不会。”思梦立刻摇头，“当然因为您是阿玛。”
　　“是阿玛所以可以这么不讲规矩、口没遮拦？”允祥摇头，此时他的脸色倒是真的现出了几分失望。
　　“是阿玛所以可以这么不加掩饰、直言不讳！”思梦紧盯着父亲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定。
　　然后她看见允祥释然般笑了起来，“皇上并不知道有傲天这个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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