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国》长恨歌行

3、第三章 纷从（一）

　　建武二十一年年末，东海国，兰陵县。

　　东海国原为东海郡，处徐州，下领十七县，兰陵为其一。

　　东海王将出海，于封国内募兵，兰陵县中，便有一户王姓人家的独子王平，应征前往。

　　王家家境并不殷实，王平更有三个妹妹与老母亲要供养，若非母亲生病，家中难以为继，他也不会为了东海王发出的军饷，随船出海。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了东海王指定下发的粮饷，王平的家人，总算撑过了过去。

　　只可惜，王平不在家中，没有顶门立户的男子，王家便逐渐受人觊觎起来。

　　若非东海王军中将士们的一日三餐皆由王宫拨款，将士们的粮饷，不想自己收着的，也能发给家人，怕是早有人行动了。

　　正因有王宫派出的每月给钱粮的官吏往来，王家才撑到东海王率军归国。

　　跟随大王出海的将士，回来之后都发达了。

　　刘彊回来才两个月，这样的消息，在东海国内便都传遍了，兰陵县自然也不例外。

　　王家母女，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期盼，等待着王平归来。

　　虽然通过传闻，他们能猜到王平此行收获肯定非同一般，可是等人真的回来了，无论是乡人还是王家母女，都惊叹不已。

　　“妹子，你们家大郎年纪也不小了，得娶媳妇了吧？他要不娶，你们家三个女娘得什么时候才嫁人啊！”

　　王平家中，又有一位邻居上门来试探王平之母的口风。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家这小子啊，有主意得很。你看他前两年，一声不吭地就去参军了。他的婚事啊，还得等他回来了以后再和他商量。”

　　邻居颇感失望，但还不罢休，又转而试探起她对三个女儿婚事的意见。

　　王平之母都用“我等阿平回来了以后再和他商量”这样的话推脱了。

　　索性她们在闲话的时候，手上还忙着活计，那邻居没有得到准话，也不生气，权当打发时间了。

　　就是接连被拒了好几次，也知道王平之母是想着儿子发达了，不能随便应下，那股要为王家的人介绍妻子、夫婿的劲头消了不少。

　　二人又做了一会儿活，邻居来王家主要便是为了保媒拉纤，如今事情没成，她也不在这儿多待。

　　她既然要走，王母便起身相送，二人走到院中，却听得门外一阵嘈杂。

　　王家只是普通的农家小院，隔音效果不好，门外的人声透进门来，颇为纷乱，只知道有好些人。

　　随着一阵敲门声，王母马上去推开门，壮实了不少的王平便站在门外。

　　见到王母，王平迅速地跪下来：“孩儿不孝，离乡远行如此之久，母亲都瘦了。”

　　王母托扶着儿子，不让他下跪：“阿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母子二人见完面，便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王平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穿着量体裁就的深衣，扶着王母往里走。

　　路上见到邻居，二人还互相道了好。

　　见王平身上连一件行礼都没带，那邻居便奇道：“王大郎，你怎么出去一趟，连带去的行礼都没了？”

　　“是啊，阿平，你当初从军的时候带去的行礼呢？”

　　“放心吧娘，东西丢不了。”

　　他停下来，示意二人往门外看，好几个长得颇矮的汉子，正将门外一箱箱的物什往院里抬。

　　“阿平，这些都是什么？”王母的声音有些迟疑。

　　“娘，这都是我从扶桑岛上带回来的东西。大王仁慈，许我们都带上战利品回来。这些人也都是扶桑岛上落败为奴的土人，以后就是我家的奴仆了。”

　　“啊呀。”王母不由得发出惊讶的声音。

　　那邻居听罢，也一脸羡慕地看着。

　　等到出了门，见到马车上还有好几抬的大箱子，更是羡慕不已，回到自家，还要夸赞一番“王家大郎果真有了大出息”。

　　若是让她知晓王平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怕会更惊讶。

　　王平的箱子里，除了兵器、皮草之外，有三抬打开，里头放着沉甸甸、亮闪闪的金子！

　　即便王平是让人将这几抬箱子放到房内之后，与三个妹妹也见了面，关上门，才将箱子打开给家人看的，还是让王母忍不住往外探了好几眼。

　　王平意气风发地介绍：“娘，妹妹。这都是大王赏赐的。扶桑岛上，我们赶巧找到了一处金矿，又打败了好些土人，立了功的将士，都有赏赐。”

　　“大王真是好人啊！”王母也跟着夸赞起来。

　　“对了，娘，妹妹。大王受封扶桑王，以后肯定还会征兵，调度更多的人去扶桑岛。我们这一批跟去扶桑岛的将士，只要愿意留在那里，大王还会封官、赐田宅，重用我们。我想带着你们去扶桑岛。”

　　亲人团聚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跟着王平去扶桑岛，一家团圆，也不是问题。就是扶桑毕竟是新地，王家在兰陵县居住多年，要割舍乡土与先人阴宅，前往扶桑，难免让人为难。

　　“娘，你放心，大王他还是东海王，我们又不是不能回兰陵来看看。妹妹们的婚事，我也想好了，若是可以，我就安排她们和我的同僚结亲。我们汉人在扶桑，大王都会赐予田宅的，妹妹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

　　就是妹妹若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得先告诉我，我们家现在有钱了，我一定让妹妹嫁得风风光光的！就是这样一来，我得再给妹妹添几个土人奴仆陪嫁，万一妹妹受委屈了，能让他们先护住妹妹。”

　　王平兴奋地诉说自己的未来规划，总而言之一句话，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一定会让家眷们享福的。

　　索性王平的三个妹妹和母亲，最后都支持了他的决定。

　　就是王家长女王姝与常来他们家送钱粮的小吏看对了眼，不能随他前往扶桑，而是要留在兰陵。

　　有了王平这位兄长出面，很快，两家便结了亲。

　　出嫁之日，其场面之盛大，都让乡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

　　“建武中，有王氏嫁女，大宴乡里三日，酒、肉不绝，上菜如行云流水，是谓‘流水宴’。……妆奁物什，往发数里，连绵不绝。其豪富至此。”——《兰陵县志》

　　“王广，字子恢。扶桑定陵人。景和初，从帝发兵驱胡。祖（王）平，字从康。东海兰陵人。从桓王征扶桑，王氏因以为贵。”——《新汉书·王胡马伍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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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一下，这篇文章纯粹写起来爽。
三观什么的，同情土著什么的，汉人和土著平等什么的，都是木有的。就是有阶级差距这样子。
文末最后的史书、记载啥的，都是我编的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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