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4 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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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抚慰人心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如同“永远”这个词永不可能实现一样。时光太过仓促，而我们太过渺小。无论未来的一切，在你眼中，多么阴暗，多么迷惘，但是有你的阳光就足够了。
忘不了，那日你如天使般降临在我的世界，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所谓的誓言，只是，那琴音绕梁，久久不散，笑靥温柔，久久不忘……这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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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像是一列匆匆的火车，在轰鸣的汽笛声中义无反顾的前进着，它从未停下来过，哪怕车厢已被装点上斑驳的暖黄与苍凉的灰白，而我却在这车外走走停停。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得多，仅是一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这么久了，最终也只能叹一句时光如梭，岁月无情罢了！只不过，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有没有人曾想念过我，父母是否焦急地寻找着我，莫颜是不是已经去了日本，下定决心不再理我了，昔日的同学，是不是也都散了，断不掉的执念，是不是早已灭了……但无论怎样绞尽脑汁地去思考，猜测，都是无用功的罢了，最终能做的，也莫非是首先好好学日语，让自己生存下去，这样才能有资本再去考虑寻回家的办法。
林叔是个很好的人，是的，很好，慈善而温柔——一个月来，很照顾我。这一个月的打工生活过得很平淡，就像白开水一般，无味但十分的充实。打扫、看看日语书、与林叔聊聊天、中午抽空去发发传单赚取一些外快……只不过，没有了学校老师的唠叨，没有了课余和莫颜必修课般的拌嘴，没有了回到家后周叔体贴的关心，也没有了，父亲母亲他们每日的通话……真的，好不习惯。
心里，像是突然间被掏空了些什么般，无论将日程表安排的多么充实，都填不满那些空白。那些重要的东西，为何想找却找不回来了。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此时的一切，枯燥而苍白，唯一让我难忘的，是那天，那位栗发少年的突然出现，像是……给予我救赎的天使。
还记得那时的我仍在为日语而烦恼。
窗旁的书桌上，亮着一盏暖黄色的护眼灯，散发出柔柔的光晕。灯下，一位少女身子不时往前倾着，一副困倦的模样。
“唔……”我打了个哈欠，制成着脑袋的手已经微微发麻。田园风的小碎花桌布上还摊着一本微微泛黄的书本，上面尽是各种眼花缭乱的字符。
我拍了拍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继续打起精神看书。
日语比想象中的要难学的多，五十音也好；平假名，片假名也好，我都只弄了个一知半解，想到以后就要靠这门语言与别人交流，心中就忍不住的担忧。
“唯希，学的怎么样？有问题吗？”正在我发愣的瞬间，林叔笑着走了进来。
“嗯，还行吧！没什么大问题。”但小问题倒有一大堆，我在心中补充道。“怎么了？店里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放下了书，像看到了救星般，望着林叔。要知道，再看下去，我绝对会晕了的！日语什么的，果然最需要实践了！想着，我起身准备离开。
“也没什么事，对了，唯希啊！过会儿我要出去，估计到晚上才回来。店你能看一下吗？如果有问题的话，你打烊就好了！”林叔说着，便拿起一边的皮包，准备启程。
“没问题！没问题！就交给我好了！”我信誓旦旦的向林叔保证，脸上挂着笑容。好不容易来的机会，我能放过吗？
“那我走了。”
“林叔再见！！”我笑着挥了挥手。
与林叔道完再见，我便回到了店中。虽然日语只学了几个星期，但绝对有林叔这个一对一的VIP辅导——虽然只是针对口语和简单的书写，但不管怎么说，也许语句不是很连贯，发音有些不标准，但是日常的普通的交流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应该吧……怎么会止不住的心虚……
这条街的地段很好，挺热闹的，却不算喧嚣。但是，相对于周围的小吃店、书店和服装店什么的，乐器店明显显得有些冷清。我一人在乐器店里踱步，望着各种乐器发呆，心中仍是止不住的开心。
那是种很简单也很纯粹的开心，就像是五六岁的孩子拿到了心爱的糖一样，极易满足。
或许是父母的缘故，我对于乐器，从小便一直怀着一种说不清的感情。每种乐器都有自己的历史与故事，无论是西洋乐器还是古典乐器，我都很喜欢，有一种情不自禁想去了解它们的欲望。
毕竟在音乐世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再加上前些年那么钟爱音乐的活宝父母，在这几年中，我也受到不少潜移默化的影响。
不由自主的，像是受到召唤般，我走到了一架纯白色的三角钢琴旁边，手指轻抚上琴键，手轻轻一挥，一串清脆的声响随之蹦出，单调的几个音节在我耳中却格外动听。我望着这熟悉的场景，发起了呆，陷入了回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手指拂过琴键，钢琴那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手指仿佛不是我的了，它们无意识的在动，好像快的连音符都跟不上，只能随着手指奔跑，我闭上了眼睛，想象着周围的一切——儿时的记忆。
是的，这一切，似乎与记忆中的那一幕慢慢重合了起来，同样的曲子，同样的钢琴，只可惜，身边的人，已不再存在，物是人非，这是何种辛酸啊……一曲完毕，少年温润如玉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KISS THE RAIN》吧！还真是一首有些伤感的曲子呐！”我随着声源看了过去，少年栗色的秀发被风轻轻吹起，脸上是那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白皙的脸庞在暖暖的阳光下如同陶瓷，他，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我这般猜测着。
“思念而悲伤，却又那么无可奈何。你是在想念谁吧……”突然间，少年的语气有些凌厉逼人，“是在为，亲人忧心吧……”可他的声音最后却又越来越轻，恢复到最初始的温润，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像是为我，像是为这首曲子，也像是为，自己……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刚瞬间的凌厉并不存在般。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少年的眸子好像有一瞬间的睁开，那是漂亮的冰蓝色，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像是空灵的水晶，又似广袤的大海，温柔的背后可能波涛汹涌，平静之下潜藏着的是深邃和一份看不透的悲哀……这双眸子，看一眼便能让人深陷其中，或许，这时就已经早已注定我今后的沉沦。
好像天使……这是我对少年的第一印象。
只不过，又是个喜欢将微笑当成面具的人啊，又是一个被迫咀嚼着那副苦涩的灵药的人啊！或者说，只是因为快乐的时候笑着，悲伤的时候也笑着……最后不知不觉就习惯了，也就不顾自己的感受就这么笑着了……这种人，也很悲哀吧，明明自己也不开心，却还是要笑着，明明很累，也笑着，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瞒着，不说什么，也未曾埋怨什么……望着他的眸子和笑脸，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笑容，我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天天我脸上挂着的那种吗？因为有了莫颜，所以有人分享，也分担了我的情绪，那眼前的少年呐？是谁在为他分担着？他现在也很难过吧，所以浑身缠绕着淡淡不顺心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我很好的扑捉着眼前少年的一举一动，莫名的，我觉得很心疼，心疼眼前这个总是笑着的少年，心中有种奇怪的冲动：想要去帮他分担，想要他能开开心心地露出真实的情绪，想要……以后想起，才发现，原来那么早，就已经动情了，还是，一见钟情。
以前的我可是不相信这种东西的，结果却偏偏发生在了我自己的身上，还真是有些可笑。只是没想到，在我自以为了解了眼前的人之前，他就先将我看透了。
谁说过，透过一个人的音乐，可以感受到他的内心。正是这原因，我很少，也很讨厌在别人面前弹琴，我不喜欢那种被看透了的感觉，那没有安全感。
少年的话很准，虽然以我那半吊子的日语水平并没有办法全部理解，但那几个字眼，《KISS THE RAIN》，重要的人就足以直击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是的，我在想念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我的母亲，深爱着的母亲。
我的家中也有这么一家钢琴，纯白色的三角钢琴，那光滑的琴面见证着我一个个回忆的倒影。这架琴不知是在何时有的，但从我记事起，就能看到这架钢琴，母亲常常在这架钢琴前为我弹奏乐曲，曾经，有多少的夜晚，我都是在这琴声中慢慢入睡的——母亲一直都是个出色的演奏家，不论曾今还是现在。
母亲在我很小时候，经常会带着我弹钢琴，虽然我没从没正式学过钢琴，但从母亲那学了几年，我还是学会了不下20首的曲子。而这一首——《KISS THE RAIN》则是她教给我的第一首曲子。现在，我站在这台钢琴前，眼前就浮现出了当时，母亲教我这首曲子的情景，浮现出了家中那一幕幕温馨的画面，虽然这画面在我慢慢长大的同时也慢慢减少了，但从未消失，只不过现在，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了吧……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那一个下着小雨的夏日下午，晶莹如丝，绵密不息的雨珠不断从空中落下，像是老天在倾诉着心底的悲哀，在埋怨着爱人的无情，在呢喃着内心的声音，家中琴房最南边那面透明的玻璃墙上早已布满了晶莹剔透的天的泪珠，偶尔还会滑落出一道美好弧线，然后跌落大地，粉身碎骨。我总爱透过透明清澈的雨珠来看那世界——毫无杂质的纯净世界，一切朦胧而美妙，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面目已模糊，眼前只有母亲温柔的笑和那动听的声线：“小希，来，妈妈教你弹钢琴吧！钢琴，可是个能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
说着，母亲不大但温暖的手附上我的小手，将我环在怀里，我静静地感受着母亲紧握着的手，上面淡淡的薄茧，曾是我心中最安全的依靠。她手把手的带着我弹起来，这应景的很。《雨的印记》，这首旋律也在我心中烙下印记，虽然那首曲子我几乎没出力，但母亲手心的温暖，却陪伴了我好久好久。
被少年说中了内心想法的我趴在了钢琴上，没有说话，少年也站在门口，没有说什么。现在店中安静极了，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不知不觉中，我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臂上，等我发觉时，我已经泪流满面了。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有种没由来的悲伤，这悲伤堵住了我的心。
是乡愁吧，对家的想念，强烈的让我感到窒息。霎时间，这几个星期来的委屈、悲伤、不满……各种各样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全被我发泄出来了。早在很久以前，我便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任性也不犯大小姐脾气，几年来，我的情绪都收敛的很好，甚至是面对我的父母亲，我也还是那平常的微笑。
但不知为何，我面对着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竟然会挂不住平时的笑容，情绪竟然就这么失控了，是因为少年温暖的微笑，还是因为他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睛，总觉的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透了，但这种看透，并没有让我感到慌张，相反的，我竟然觉得很安心，松了一口气。也许，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坦诚地说出所有的心事了吧！
少年看着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的我，顿时不知所措，乱了阵脚，走也不是，进来也不是。犹豫再三，少年还是走了进来，走到了另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边，他坐了下来，深呼吸后，他将那修长漂亮的手指放在琴键上，弹了起来。只见少年闭着双眼，一脸享受的模样，手指非常灵活，他弹奏出的乐曲声时而欢快活泼，时而优美柔和。让人陶醉其中。他，似乎也在释放着自己的负面情绪，是什么哪？
“致爱丽丝……”我喃喃的说道。
说着，我也闭上了眼睛，跟着少年的旋律一起弹了起来。于是，乐器店里响起了《致爱丽丝》的钢琴二重奏。一黑一白，默契十足。虽然是第一次，但这合奏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不知不觉中，我的眼泪止住了，嘴角上扬着，脸上洋溢着享受的笑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了结尾部分，我把尾音延的很长，好像不愿意这首曲子就这么结束。
“啪啪啪啪——”乐器店门外响起了掌声，已经有不少孩子拉着父母进来。
“很久没弹了，有些生疏了呐！”少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的喃喃到，像是在对自己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真是一场精彩的演出。”
“嗯，你的钢琴，弹得很棒呐！”我笑道。
“彼此彼此。”少年附上一个迷人的微笑。
“看来你要忙了呐。”少年走到我跟前，笑了笑。“悲伤的情绪释放出来就好了，擦掉泪痕，去迎接客人吧！我就不打扰了。”少年递来一块手帕，便不见了人影。
我朝着少年离去的方向高喊了一声不算太标准的：“谢谢！”然后重新挂起笑容，开始忙碌。
这一切就像梦一样，我掏出了少年留下的手帕，手帕上带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就如同少年的微笑一样，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啊……它证明着这一切不是梦。
我想从那之后，少年温柔的笑靥便一直在我脑中浮现，从未逝去…
或许，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小希！”“小希！”“怎么坐在这发呆！天晚了，小心着凉！”林叔走了进来，打断我的回忆。
“知道了，谢谢林叔！”我笑了笑。
“小希，跟你说件事。”
“怎么了？”我明显的感到气氛一瞬间变得凝重。
“我……我后天就要去美国了！淼淼在美国的学业快要完成了，她想把我接过去！”林叔有些迟疑，但还是开了口。
“原本因为经济问题，让淼淼一人在美国受了好多苦，即使过年都探望不到，所以，现在……唯希……”林叔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像是借口，又像是喃喃自语，他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毕竟，话说太直了，对谁都没好处。
“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会收拾好我的东西！这一个月来，多谢林叔照顾了！”我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什么，一个月，麻烦林叔的已经够多了。再说，估计当年，他们家也发生了什么事吧！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我本就不是好奇心太重的人，对于别人不想说的，也不能强求什么，只是……又要为生计发愁了！
“给！”林叔像是明白我的苦衷似的，他掏出8000多日元，交给了我。
“林叔，这……”我愣了愣，无功不受禄啊！林叔他为什么要给我这笔对我来说是“巨款”的金额呐？
“小希！这一个月来，你也为店里做了不少！这就当做你的工资吧！”林叔说道。
“啊？”我愣了愣，“不用了！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只需要有一个住的地方，然后学一下日语就行了！钱，林叔自己收着吧！”我摇摇手，连忙拒绝了林叔的好意。
“小希，这一个月来，你身边的钱也快用完了，不是吗？”林叔一下子便说中了我的处境，三百多元，去掉上次用于买生活用品的钱，在扣掉点饮食方面的开销，现在余额只剩下连60多都不到了。生活还是很现实的。
“……”我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下了。“谢谢林叔。”果然，解决钱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在关键时刻时，面子什么的，就管不了了！
“对了，还有……”林叔说着又走进一间屋子，这屋子一直锁着，我没进去过于是，我好奇的张望了一下，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咳咳！”林叔狼狈的从房间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拿出一个箱子。“这个也是给你的，小希！打开看看吧！”
我打开琴盒，里面是一把小提琴，虽然有些陈旧，上面积了些灰尘，但从色泽、外形上去看，不难发现，这是把昂贵的好琴。
“林叔……”我看着又是日元，又是小提琴的，有些呆了。我麻烦了别人这么久，竟然还要收别人的礼物，这也太过分了！说着，我将琴还给了林叔。
“小希，我知道你喜欢拉小提琴，对于小提琴，我是个门外汉……”林叔说这话时顿了顿，然后眼中闪过一丝阴影，带着浅浅的悲伤和自嘲。“所以琴放在我这也是浪费，你就收下吧！一把琴有一个珍惜它的好主人，对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相信小希这么爱琴的人，一定会好好珍惜它的，对吧！再说，你不收，我总不可能带上飞机，拿去美国积灰尘吧！”
林叔顿了顿，“小希，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干女儿来看待，你怎么说也不能拒绝爸爸的好意，对吧！就当是，留个纪念也好……我知道，你肯定是和家里闹变扭了，才会离家出走的！毕竟每个人都会有特别叛逆的一段时间，淼淼也是，你也是。你也要赶快回家，父母会担心你的！这把琴，就当做我们之间的一个纪念吧！”林叔说着，眼眶有些红了。
“回家吗……”我低声重复着，然后自嘲的笑了。“家？”我也想回去啊！可是，我回的去吗？如今，哪，才是我的家哪？
自嘲之余，我心中是满满的感动：“谢谢……爸爸”这句话，我特地将它换成了中文。
两天后 机场
“再见了，林叔，不，是爸爸……谢谢你了！”我望着起飞了后，飞机那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的身影，呢喃着，然后转身离开……
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4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