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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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珊侧目道：“你说什么鬼话，她明明是人，怎会……”
白烨还是拦着她，仔细的看着里面动静，即使被屏风挡着，但那人头上那阴霾之气作不得假。“让我去会会她。”
“珊儿，还站在外头作何？”那人影站了起来，绕过屏风，朝着外头走来，脚步轻缓，声音几不可闻。“这位便是你的夫婿？”
徐婉略一抬头，一双杏目将白烨从头到脚扫视一番，看的白烨稍不自在，她手里还捏着绣花针，右手拿着的是刚修了半朵的牡丹，鲜红的颜色像是刚染上去的……血色……
“真当是一表人才。”
“过奖。”白烨礼貌回，但当目光接触到那人的脸的同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奇怪此人为何面色如此红润，莫非是用胭脂涂抹上去的不成？
江珊瞄了一眼白烨，继而隔着几步之遥对着徐婉道：“为何前几月断了书信？我问你，你信中所提可是真的？”
白烨听江珊话，也是说的几分隐晦，恰是试探之意，心里越发对江珊不问来由的信任感激起来，不管如何，她究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徐婉放下手中针线，那朵未完成的牡丹刺绣也被摆放在了桌面上，手握在腹前，张口道：“信中所说乃是真事。事情还要从一月之前说起，我与夫君成亲之后，夫唱妇随相敬如宾，夫君待我极好，珊儿你也知道，我擅长卜挂之术，有一日夫君说要宴请宾客，我眉心一跳自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便替夫君为此次宴会卜了个草挂，卦象所示，大凶。”
“你所预测的事情一向基准，小时候若非你我可能已然死过一回了。”江珊喃喃道。
白烨听到此语心下一惊，愣愣的盯着江珊去看，秀气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徐婉继续道：“夫君将信将疑，但宴会既然已经准备下去，都是丹阳郡的几位极为重要的人物，不得不见。由此，夫君答应我早早结束宴会以免真的出意外。哪知道……”
“是边鸿？”白烨猛然想起这一个名字，在城外若是记得无错，是那边鸿亲口承认刺杀孙翊，只是他讲了一个开端，未曾说过结局，故而孙翊的生死成迷，眼下只能耐着性子等徐婉道出真相。
徐婉望着白烨点点头，蹙着眉头道：“是他。我一直记得这个人，生的一副人样可是行事作风嚣张跋扈，夫君几次训斥此人，但此人依旧陋习不改，凭着妫览和戴贵二人撑腰，性格乖张。或许正是如此才有刺杀夫君之心。”
“那日夫君也是喝多了一些，宴席上倒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送客的时候夫君自然不会佩剑，便在此期间，边鸿那厮对着夫君心口便是一剑，只一剑便贯穿了胸膛，我哭喊着上前，却不想被人一把推开，至我醒来便再也未曾见到我的夫君。那日之事，却全然好似我所做的一场梦一般，我问过所有人，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在做梦……”
“好相似……”白烨抱手拖着腮帮喃喃道，“与那日那人的手法好相似……”
江珊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白烨，“听人家说完。”
白烨回看她一眼，不作声。
“我不相信那是梦，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给孙仲谋写了那封信希望他能够派人前来查明真相。”徐婉此刻的眼神变得坚毅而执着，一扫先前那种温婉的感觉。
“你为何不直接写信给我？”江珊蹙着眉头面带不悦，自己的朋友有难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去求助于那素无瓜葛对孙翊带有疑虑的孙仲谋，换做谁谁也不会开心。
“也不是没有想过，”徐婉拉住江珊的手，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他毕竟是他的哥哥，若他出事于情于理都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孙仲谋此刻乃是江东之主，孙翊也算是他的臣子，此事不能不让他知晓。”
江珊再要开口却被白烨一句话抢了先，“既然如此，那夫人有何吩咐？”
徐婉转过了身去，沉默了许久。
“我想让你们带我去见他，见我的夫君——孙翊。”
回驿站的路上，更深露重。
白烨将身上小褂脱下，罩在江珊略显单薄的身子上，江珊抬眼瞧了一眼白烨，并未多说什么感激的话，眉头锁的更紧蹙，似乎在担忧一些白烨未曾想过的事情。
“白烨，你怎么看？”江珊开口问。
白烨摇了摇头，耸耸肩道，“实话说，一筹莫展。或许徐婉所说，真的只是一场梦境，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罢了……”
“但却与边鸿所述相同，”江珊的眼里一亮，“若是曹仓舒没有杀死边鸿我们便可问个真真切切了。”
“那倒也是，”江珊的这个想法引起了白烨的注意，“但是有什么办法让所有人都对那一夜失去了记忆，又或者是，有什么样的人能使得在那一夜的所有宾客全部住嘴不愿意提起孙翊被刺杀的那件往事？”
“你说的婉儿可能不是人究竟是何意？”
江珊突然顿住了脚步，猛然转身，而白烨此刻正想着自己心中的问题，未曾注意到江珊已然停顿了下来，于是两人便真真切切的撞到了一处，白烨比江珊稍稍高了一些，但这个距离已然让两个人来了个亲密的接触，白烨的嘴唇碰到了江珊的鼻尖，一阵冰凉的触感滑过，惹得江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阵酥麻。
夜很静，很静，静到没有虫鸣，只有心跳。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尴尬开口，但除了这一个字以外，别无其他。眼观眼，鼻观鼻，心观心。
只隐约觉得有一粒早就种下的种子在两个人之间悄然生长，慢慢的破土而出，发出嫩绿的胚芽，长出嫩绿的叶子来。
若不是一只青蛙忽然的跳入水池之中，噗通一声激起了水花打断了两个人越飘越远的思路，恐怕江珊和白烨便要为这夜色而继续沉沦。
“是我看错了。”白烨抿嘴犹豫回，眼神略微闪避。
“白烨，无论你是谁，我都感激你为我和江家所做的一切。”江珊突然道。
“好端端的提这些干嘛。”白烨笑回，退后一步，稍稍与江珊分开了一些距离，似乎说这些不够，又在最后加上了一句话，“那些都是我自愿的。”
“看起来你们夫妻感情不错。”
一个带着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白烨能够听得出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这个声音听过一次便会记得，是曹仓舒，而另外一个自然便是江虞了。
白烨缓缓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些，瞥了一眼江虞，还是那副冷淡的摸样，心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自从这曹冲一来，她便像是变了一个人的一般，处处看着自己的错，处处为难自己。
“曹公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我和珊儿正要回府呢。”白烨说。
江珊看了江虞一眼，继而亲昵的挽着白烨的手，搭话道：“姐姐，珊儿正要回去寻你，你怎的和曹……曹公子一同来了？”
江虞看了一眼江珊肩上所披的小褂，语气平淡，“见你迟迟不回怕出了什么意外故而前来，仓舒也是为了护我周全，所以才一同跟着。”
“所以你们查出了些什么？”曹冲背手在后，依旧是那身深沉的衣服颜色，依旧是那派略带邪气的神情，语气之中略带质询和一点点的轻蔑。
白烨回道：“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信确实是徐氏所写，但据我们推断和徐氏自己的看法，或许孙翊被杀只是她的一场梦境而已。”
“会有人将现实和梦境混淆？”江虞蹙眉，将信将疑地盯着白烨，显然是不接受白烨如此含糊的解释。
白烨收到她的眼神，但却像是没见到一般，侧过头去不予理会。
倒是曹冲解了围：“我听说世上有一种药草名曰‘梦幻草’，点上此草便可让人入梦，在入梦的时候道行高深的人可以强行给她催眠，让她在醒来的时候以为梦境中的一切便是真实。”
“不管如何，此地终究不是讨论的地方，我们先回驿站，明日再行拜访孙翊，且看看这孙翊究竟是生是死。”江虞一锤定音。
是夜，星辰被乌云遮住了璀璨。
白烨并无睡意，顺着驿站小路便来到了马厩边上，马厩很大，味道颇重，可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在马厩中间有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若是无法睡眠倒不失为观星辰的一个极佳的地方。
白烨原本便那么打算着，却在那棚子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如瀑的长发被高高挽起，纤腰若素，白衣如雪，不是那江虞还能是谁？
白烨想了想，悄然转身欲走，却被那人一声低吟止步。
“既来了，又何必急着走。”江虞背对着白烨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能够看出那人动作。
“你不待见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白烨直说。
“还记得那些狠话？”江虞叹了一口气，回过身，绝美的脸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少了平时的强势，更多了一些柔和，像是从那蟾宫中走下来的仙子一般，美的不可置信。
白烨揉了揉眼，有些诧异于此刻的江虞，这个女人是否白天一定要用冷漠将她自己伪装，到了夜晚那由心底来的柔弱便展现了出来？
“我都不记得了。”白烨一瞥脑袋，尽量不让自己对上她的眼，她的眼睛和江珊的不太一样，若江珊是纯净的钻石，那么江虞便是深邃的黑珍珠。
“你的褂子呢？”
江虞开始说一些白烨听不懂的话，白烨纳闷的摸了摸后脑勺道。“忘记放在何处了。”
“是吗，”江虞叹了一口气，“你觉得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孙翊是生是死，徐氏究竟是否真的在做梦？”江虞问。
白烨走进棚子，随意的坐在长椅上，微微侧头看着江虞道：“孙翊生死我真的不知，不过若是他将死，夙源不可能不找我……再者，你问徐氏是否做梦，我只能告诉你，此事另有蹊跷。”
江虞盯着白烨许久，冷淡的吐出一句话，“你还是怀疑他。”
“你叫我如何不怀疑他，”白烨微带怒气，“一个明明早已夭折的孩子，此刻却突然健康的出现在你的面前，虽然他的身上没有酸腐之气，但我绝不会弄错，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之前在曹冲墓穴中那红衣女孩儿对你所说，莫非你见了一个曹仓舒便完全丧失了你原先的冷静和睿智？江虞，醒醒吧，你喜欢的人早就死了……”
“我不想听，你走……”江虞眼眶有些通红，抬头指着房间方向，对着白烨气呼呼道，“即使他真的不是人那又如何，你能经受住这么多年的非人生活还要面对注定消失的命运么，我只想留他这一刻不可以吗？！”
白烨沉默，见江虞的身体微微发抖，站了起来，递给她一条丝巾道：“擦了吧……”
江虞微微仰着头，看着白烨，眼里还闪着点点星光。
“我认识的江虞是不会哭的。”
江虞默然接过那条白色丝巾，轻轻擦掉泪痕，发现白烨已然悄然的坐在了她的身边，但是并未看她，而是仰头见那天空。
“今夜看不见星辰，你看什么？”江虞问。
白烨回过头，微笑的回看江虞。
“最美的星辰在我心中。”
江虞瞧着白烨认真的摸样，心情转好，撩起鬓角发丝夹在耳后，学着白烨的样子抬着头，似乎能够瞧得见在那浓浓的乌云之后藏着的风景，嘴角弧度稍稍上扬。
马厩阴暗处角落，一个黑影躲在门柱边上，见两人坐在一起，眼里闪着寒光，抬手紧紧拽住门柱，深深嵌入那木头纹理之中，落下一个深深的痕迹。
可恨……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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