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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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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引:
曾经有人和我说,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对的人,就会觉得他为你打开了一扇门,
你会看到之前没有见过的,
另一个奇妙世界。
——安东尼
(一)
接近正午,周围也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旗木卡卡西,夏沫沫,并排走在木叶的一条再平常不过的街道上。
卡卡西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沫沫在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木叶是个很繁华的村子,沫沫想着。
这种繁华该怎样定义呢?这里没有矗入云天的高楼大厦,没有川流不息的人潮车流,好像和繁华两个字根本挂不上钩。
但当你真正的身临其境的站在这里,就会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祥和。
远处的环状山峰构成一个半包围的壁障,巨大的火影岩醒目地矗立着。和风式的小木屋排列得紧凑而又错落有致,各式的店铺都热热闹闹。
街道上,可以时不时的看见三三两两的少年嘻笑着跑过,看见年轻的父母牵着孩子悠闲的散步,看见年迈的老人亲切的和路边的店主闲聊几句。大家都发自内心的笑着,那么真诚,那么和善。
——火影大人说的没错,这里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村子。沫沫心想。
“嘛,这里是在木叶很受欢迎的一乐拉面。”卡卡西介绍着,“那边那条小巷里有一家便利店,店主很热心,你一会可以来买点需要的东西。”
接着他们又路过了居酒屋,书店,烤肉Q,羊羹店,温泉街。最后,卡卡西在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他推开门,
“你可以住在窗子朝东的那一间。”卡卡西微笑着给沫沫指了指。
“那么,你先休整一下。我还有个上忍会议要开。再见了。”他挥挥手,嘭的一声瞬身走了。
沫沫踏进屋子,明亮整洁,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摆设,书房里堆着各种卷轴和书籍,厨房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和油烟,就好像…好像从没开过火一样。
客厅的角落里有两包狗粮落魄地躺在那里,沫沫蹲下身翻看包装袋,“什么嘛,已经过期很久了。”
她又走进卧室,一撘各种版本的亲热天堂大刺刺地摆在床头柜上,
旁边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金发男人温柔的笑着,双手分别揉着两个少年的发,
一个黑发男孩戴着橙色的护目镜,不高兴地皱着眉,斜斜地瞟着自己左手边的家伙,看起来好像是两个人正在闹别扭。
沫沫的目光停住,一头耀眼的银发朝天张扬的立着,护额下的碎发看起来很柔软,他也不屑地拧着眉,好像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看起来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画面下方,是一个褐发女孩,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盛放。
沫沫突然觉得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堵塞感。
——你每天看着这张照片时,在想什么呢?卡卡西君。
(二)
等这个冗长的上忍例会开完,月亮已经悬浮在深蓝色的天幕中了。
静谧明亮的月光,均匀的洒落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卡卡西两手抱在脑后,顺便活动一下僵硬了太久的脖子。
虽然中途几次想在会议中偷偷看两眼下一章的情节来着,但想想旁边阿斯玛那濒临暴走的眼神,嘛,算了算了,大不了回家再看也不迟。
这么想来,家里的秋刀鱼好像吃完了,听说味噌茄子罐头又出了改良版还没抽空去试。说到吃的,貌似好久没买狗粮了,帕克它们不会已经饿死了吧。
无良上忍的想法果然很无良,哎不会不会,对自家忍犬的生存能力,卡卡西还是有那么点信心的。
他就这么不慌不忙地走着,偶尔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看这月光,
澄澈干净,
好像某个人的目光。
——是谁呢?
好像想不起来了。
走到家门口,卡卡西停住脚步,
——灯是亮着的,难道是在等我回来么?
已经这么晚了,还以为那孩子早就睡了。
疑惑着推开门,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映入眼帘,甚至让他一时有那么点不适应。
看来不仅仅只是打扫,卡卡西注意到摆在玄关上的一盆绿色植物,原本堆在衣篓里的前天出任务穿的上忍服已经安安静静的晾在了阳台。
打开冰箱,一眼就看见了新出的味噌茄子改良版罐头,还有两条新鲜的秋刀鱼。
客厅的角落还放着两个鼓鼓的购物袋,不知道装着什么。
这时,沫沫系着围裙刚好从厨房出来,将一盘秋刀鱼放在餐桌上,笑吟吟的看他,“回来得真巧啊,刚好赶上秋刀鱼出锅。”
一股鲜香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她一脸期待的表情,
“我下午去素食店大叔那里请教了秋刀鱼的做法,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卡卡西打量着餐桌上,除了秋刀鱼以外还有蔬菜味噌汤,金枪鱼寿司和酱汁海带丝。
在暖橙色的灯光下,食物的热气氤氲着缭绕在这间小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这种感觉是这样的,温暖,这是卡卡西脑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形容词。
“那个,你不来一起吃吗?”
“哦,你先吃吧。”沫沫给他递过一双筷子,“我还有一份晚餐要准备呢。”她又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可以麻烦你通灵出你的忍犬么?”她笑着看他。
虽然卡卡西一脸疑惑,但还是划破手指,结下几个印,
“通灵之术。”
下一秒,不满的抱怨声便充斥着两个人的耳膜,
“呦,卡卡西!原来你还知道你有忍犬啊!你知不知道忍犬也是需要吃饱了才能干活的啊!”帕克皱着脸吼到。
“啊…啊。”卡卡西脑后一滴汗,挥挥手表示不好意思。
帕克完全不理会他惯用的敷衍,视线挪到了旁边的女孩脸上。
“呦,卡卡西,这位小姐是?”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刚来木叶的夏沫沫,暂时住在我这边。沫沫,这是我那智慧过人吃苦耐劳的忍犬帕克。”卡卡西讨好地说,试图弥补自己几个星期没给它买狗粮的滔天罪行。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哦,帕克。”沫沫笑着向帕克打招呼。
“呦,很高兴认识你。”帕克耷拉着眼角,抬起一只前爪以示友好。
“哦,对了。”沫沫跑去客厅的一个角落,向帕克挥手招呼它过来。
她打开购物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出来,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一人一狗惊讶的表情。
“因为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哪种口味的,所以我就大概挑选后各买了一些。”她指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介绍起来,“这种是香嫩鸡肉味的,这种黄色包装的是幼滑牛肉味的。还有这边,”沫沫双手拿起另一个袋子里的一包举到帕克眼前,“这是新出的炭烧火腿味的,店员说很受欢迎哦。”
此时此刻,帕克的心情只能用受宠若惊四个字形容,即使它的脸还是一副皱着的样子。
卡卡西脑后又一滴汗,
——原来狗粮还分不同口味?
“对了,还有这个。”沫沫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从袋子里又翻出一包什么。“这是狗咬胶,磨牙用的,经常吃的话会对牙齿有好处呢。”她笑咪咪地拿给帕克看。
“看来你家也有忍犬啊,沫沫小姐。”帕克边嗅着眼前的美味边问道。
“呃,我家是有一只陪了我两年的狗,但它…绝对不是忍犬。”沫沫想到家里那只好吃懒做的狗狗竟和忍犬两个字联系起来觉得有点好笑。
“它有你这种主人真是幸福啊。”帕克感慨起来,顺便不忘狠狠地瞟一眼自己那个没良心的主人。看得卡卡西后背冷嗖嗖的,赶紧又给帕克赔了个笑脸。
接下来,沫沫和帕克就开始聊起养狗心得什么的,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卡卡西甚至觉得按眼前的情况看她似乎更像帕克的主人,而自己在旁边简直是…有那么点多余。
于是遁走,坐在餐桌旁,夹起一块秋刀鱼放入口中。
——嘛,这味道,还真不错。
卡卡西想着。
-----TBC-----
(三)
早已是午夜时分,沫沫在辗转反侧无数回后索性轻手轻脚地下床,摸着黑走上露台。
双手撑在栏杆上,微微仰起脸,任微凉的袭袭夜风扬起自己的发梢。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甚至没有给她足够的反应时间,一切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发生了。
一个全新的世界,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眼前铺开。
沫沫凝视着苍茫辽阔的夜空,散发着淡淡光辉的月亮,以及,这柔和月光下的,宁静安和的村庄。
——我,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吗?
这个温暖祥和却会在不久以后陷入危机的村子,这个紧张刺激却战乱纷飞的火影世界。
这里是我曾向往,憧憬过的,是这样没错。
可是却又有些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而是,切切实实地站在这里,这里的欢声笑语我可以一一分享,这里的痛苦劫难我也要全盘承受。
前后两者的心境,应该是不同的吧。
沫沫轻轻闭上双眼,想让这浸满凉意的风把自己吹得清醒一些。
还有一点,也是自己无法逃避的。
这里是他存在的世界。
那个自己仰慕的,在意的,喜欢的男人。
旗木卡卡西,一个名字,却又不仅仅是名字,早已无声无息的镂刻在了心底的某个熟识的位置,挥之不去,又无法逃离。
这一次,他不再驻足在屏幕上,而是就这样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像刚才,经过他的卧室时还可以听见他平稳均匀的呼吸。
想要读懂他的一举一动,
想要了解他的一丝一毫,
想要,
靠近他。
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像很可笑啊,明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还笨手笨脚地,想要走进他的生活。
沫沫的嘴角染上一丝苦笑,还是觉得遥不可及啊,这样的他,
独自站在墓碑前,在无边无际的伤感自责里轮回的他,
单手扶正护额露出那只洗尽世间风雨看透铅华的眼睛,一手把同伴护在身后然后将自己置于危险而不顾的他,
习惯了掩饰寂寞,早已在内心筑起一道藩篱而不愿被别人触及的他。
自己的话,真的好想去靠近啊。
可是,是不被允许的吧。
诅咒般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要记得你的时间是有限的。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又会以某种不可预料的方式消失,就像出现时那样。
果然,还是不属于这里啊。
还是不可以握住他的手,陪他看朝朝暮暮,云卷云舒。
随时可能抽身离开的我,又怎么有资格以陪伴的姿态站在他身边呢。
想到这里,沫沫觉得潮水般袭来的无力感快要将自己淹没了,压抑得透不过气。
所以,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如果不可以走近他,不可以打扰到他,
那么,我只是远远的注视着,这样应该是可以的吧。
安安静静地守护他,以一切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方式。
仅仅是这样的念头,应该还不算是贪心。
耳边是静静的风声,
沫沫抬起头,
皎洁的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夜幕中,那样夺目,却一点也不刺眼,以一种温柔的方式存在着,有点像他呢,总是温柔的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又强悍地守护着这个他热爱的村子,以他自己的方式绽放出柔和的光芒。
如果,他像月亮的话,那我就去作他周围的一颗星星吧。
虽然星芒黯淡,甚至有些不容易被注意到。
但是,即使还是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能够看着他的身影,在我心里的话,亦是一种值得贪恋的温柔。
至于那些想要靠近的奢望,就把它小心翼翼地藏在这辽阔无尽的夜幕下好了。
或许这样,
就是更适合我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
这个有你的世界,
旗木卡卡西。
此时此刻,
卡卡西正站在通往露台的台阶上,轻轻倚靠着身后的墙壁,视线调整到刚好可以看见露台上站着的女孩而又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度。
习惯了多年来紧张纷乱的忍者生活,他一向是浅眠的,所以她即使动作很轻,卡卡西也早就已经醒了,但她路过自己卧室门口时,他还是刻意装出了平稳的呼吸,让她以为自己一直在睡着。
这是作为一个优秀上忍的下意识的警惕性吧,毕竟是一个来历有点可疑的女孩子。
她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是觉得她的身影,
看起来是那么的,
落寞。
卡卡西浅浅的皱起眉头。
是因为离开了自已原来的世界所以不安吗?又或者是刚到这里有很多不习惯?不管是哪一种,对她来说应该都是苦涩的承受。
要不要走上去看看呢?卡卡西在犹豫。
可是就这样冒昧的走上前的话,她会觉得不自在也说不好。
当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时,应该是不希望别人走近的吧。
就像自己的话,我的世界不想再让别人靠近,我同样也不想走进谁的心里。
所以,有意无意间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是自己这些年来与别人的交往方式。
想到这里,卡卡西侧身准备离开,
别过头的瞬间,沫沫的身影又一次落入他的眼底,
夜风正扬起她的衣角,让她的身影显得愈发单薄,她的双眸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清澈得像盛夏温暖的海水,可是目光里却盈满了失落。
他转身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好像有什么触动了最纤细的神经。
--嘛,我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躲在这偷偷摸摸犹犹豫豫纠结这么久,平时的话明明就会早早走开了。要不…要不就去看看好了,权当是收集情报吧,也算是在进行火影大人交待的监视任务。
终于给自己的反常行为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银发上忍总算是做了个决定。
“呦…那个,今晚的月光太刺眼把我给弄醒了。”毫无干劲的慵懒声音在背后响起。
沫沫回过头去,一张在脑海里复刻了千百次的脸映入眼帘。
又是明显不经大脑的蹩脚借口,沫沫抬头望天,明明是很柔和的月光才对,怎么可能会刺眼,还刺眼到把人弄醒的程度。
“是因为不习惯所以睡不着吗?”他的声音温柔的恍若夜风一般。
“嗯,一直睡不着,所以起来透透气。是我把你吵醒的对么?”沫沫有点歉意的问。
“啊,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摆手,
——看来自己刚刚随口编的理由很不成功啊,下次面对她时还是要认真想一个才是,卡卡西想着。
原来,刚才他是在装睡。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谨慎的火影大人应该对他下了暗中监视的命令吧,所以他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想从自己口中打探出些什么。
虽然情有可缘,但想到这些还是或多或少的,有点难过,不被信任的感觉,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最想被他信任的人。
“你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吧?”沫沫缓缓开口,眼神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黯淡几分。
沫沫眼神中的变化一丝不漏的被卡卡西捕捉到。
果然,这么兀自地出现不太受欢迎啊。
可是已经没法悔棋了,要怪只能怪自己今晚莫名其妙的好奇心了。
“你问吧,旗木上忍,我都会坦白的回答的。”见他没有说话,沫沫接着说道,语气诚恳而尊敬,就连称呼都悄无声息地变成了敬语。
卡卡西听到后微微一怔,好吧,虽然气氛有点尴尬,而且她也这么开口了,自己再刻意回避的话,反而会显得生硬和虚假,那么,还是履行一般的审问程序比较好。
“你说你不属于这里。”他顿了顿,“那么你生活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沫沫用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相比这里,那个世界是和平的,至少在我生活的这些年里,没有经历过任何一场血腥的战争,没有见过什么触目惊心的杀戮。虽然那个世界也有它阴暗的一面,但总的来说,我觉得它还是美好的。”她回答。
“那你还有你的父母,都不是忍者吗?”卡卡西又问。
“不是,我们那里没有忍者这种存在,我是一名学生,妈妈在一家还算不错的公司上班,有稳定的收入和足以让身边的人钦慕的职位。至于爸爸,”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悲伤,转瞬即逝,
“他在我七岁那年就离开了,我一直和妈妈一起生活。”
她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得毫无波澜。
卡卡西的心猛的惊跳一拍,
她的语气,轻轻的,好像在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原来也是一个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伤痛的孩子啊,即使她努力用自然的声音说出,可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哀伤还是落入了卡卡西的眼底。
接下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两人都静静的站着,卡卡西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如何接下话去。
——还是,问到了不该问的啊,把她心底的伤口揭开,然后硬生生地暴露在自己面前,虽然真的是无意而为之,但还是,很愧疚。
而且刚才的那个问题,其实她完全可以随便编几句搪塞过去,可她并没有,而是坦诚的回答,即使会提及她最不愿意去触碰的角落。
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卡卡西想,凭感觉来说,她也不是那种开朗到可以随口说出自己心事的性格,更何况明明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普通人的话,应该都会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吧。可是她,为什么可以对我如此坦诚地,毫无戒备地说出口。
“已经很晚了,我回去睡了,旗木上忍也早点休息吧。”沫沫打破了这片有点压抑的寂静,微微躬身,礼貌地转身离开,留下还沉浸在思考中的卡卡西。
-----TBC-----
(四)
日光透过微凉的薄薄晨雾投进屋子,沫沫睁开双眼,起身下床。
屋里感觉不到他的气息,餐桌上,一份打包好的早餐孤零零地摆在那里。她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已经冷透了。
沫沫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好像有什么在缓缓划破自己的肌肤一般,钝钝的痛感正在反复拉扯着。
——原来你每天这么早就去看他啊,卡卡西君。
卡卡西的一天是从慰灵碑开始的,这个习惯早就烙刻在了他的生命里。
就像现在,他正逆着光独自立在碑前,或者说,他又轮回在寸骨寸碎的过往里。
——有时候,我怀疑那只是一场苦涩到让人想要流泪的梦。
可是每个瞬息都如斯具体,犹如淡黄色松脂包裹成的莹亮剔透的琥珀,坚硬的凝固了的外壳不蚀不朽,折出一小片柔和动人的光,然后尖锐的刺痛我的左眼。
你微弱的声音有些喑哑,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安宁,你宽慰的对我笑,你慢慢涣散开来的目光,你嘴角的血流淌成蜿蜒触目的痕迹。你的生气一点点流逝在冰冷的空气。
以及,颓糜跪在一旁的,无能为力的,卑微的自己。
这些无比清晰具体的瞬息被镌刻在回忆里。
那些心底里最深处的无声呐喊喧嚣成一片雪花般的颜色,
在每个夜晚嘶鸣着,
夜夜夜夜,
无法入眠,
梦呓般的荒芜将我包围,我无法挣扎,
唯有,
万劫不复。
从那天起,我人生中的光芒就如数寂灭,任朗朗日昼,岁月悠悠,
我早已闭上了双眼,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一步一步地独自前行,踉踉跄跄地徘徊于尘世,等不到救赎,亦寻不到归处。
我的生命里,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带土,你说的未来,要怎样才能看得到。
我看到的怎么总是分崩离析的梦魇,蚕食着支离破碎的记忆,丝毫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那个强大如斯又温润如玉的老师,
离开了。
那个盈盈而立笑靥如花的女孩,
也离开了。
唯独剩下,虚弱无力的,自己。
原来拖后腿的那个人一直是我啊。
枉费老师的赞赏!枉费同伴的信任!
可他们竟然还叫我天才,
什么天才,
明明就是,
一个,
废物。
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
连自己珍视的人都保护不了,同伴被抓走时一度想要弃之而去,满口是无聊的规矩任务,只会不断不断地破坏约定的废物。
这样的自己,
我非常讨厌。
真的非常,非常,讨厌。
我又何尝不想,如若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重新,
来过。
我绝对不会再年少轻狂的昂起头,叫你一声万年吊车尾,我也会细心感受琳的点点心意,然后告诉她她是我想要保护的同伴,
我还想试着认真告诉你们我的梦想,
我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
我还想做好多,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于是辗转了日月轮回,尘寰更迭,我依旧站在原地,不曾向前,
过去过不去,
未来未能来。
眼前是墨色的碑,你们的名字,一笔一划,印痕沧桑。
彼时年少,不懂你说的那些深刻,梦回现在,才看得分外透彻,可又有什么用呢?
此去经年,覆水难收。
本以为羁绊只是名义上的维系,
却不想,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你还是我此生不变的执念。
兀地将左手覆上左眼,细细密密的疼痛丝丝入骨。
扶正护额,血色写轮,墨染勾玉。
带土啊,你给了我写轮眼,我却看不清未来。
【切镜头】
正午时分。
沫沫正漫无目的地在喧闹的街上走着。
反正在屋里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出来熟悉熟悉环境。
街道上人来人往,沫沫好奇地张望着道路两旁的一家家店铺。
伊野书屋,她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停下的原因可不是为了这块招牌,而是,贴在旁边的一张颜色鲜艳的海报。
橙色的背景,画面上,一男一女两个小人笑嘻嘻地玩着你追我赶的无聊游戏,标题大刺刺地写着——亲热天堂,旁边是作者的名字,自来也著。
沫沫忍不住扶额,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亲热天堂。
很好,仅仅是一张海报就可以大致领略到里面的内容是怎样的重口味了。
可惜卡卡西君十八岁起就被它荼毒啊。
不过,既然是天天不离手的话,再加上封面又那么扎眼,看的时候也应该包个书皮什么的吧,这样十有八九别人还会觉得木叶的天才技师是在潜心研读高深忍术之类的。
刚准备转身离开,视线却被另外一本书吸引,
忍者心得。
沫沫拿起它,厚重的书本好像承载了多少岁岁年年的故事,沉甸甸的,正在此时,
“呦,小姐,要买书吗?”书店的老板出来招呼这位面生的顾客,“这本可几乎是木叶必读哦,而且还一直作为忍者学校的毕业考试科目呐。”
“哦好的,大叔,这本我要了。”
沫沫正准备掏钱包,却被一个飞奔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书也掉在了地上,她微微皱眉,回头去看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此莽撞。
金色的发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辉,暖橙色的短袖衫的背后印着一个漩涡状的图纹,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拎着两桶颜料在人群中奔跑,仔细看还会注意到他衣服早就被染上了斑斑驳驳的颜色,即使是再粗心的父母,应该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穿成这样在街上乱跑乱撞吧。
漩涡鸣人,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名字掷地有声,字字敲在沫沫的心上。
“你没事吧小姐,”大叔见沫沫愣在那里,关切的问道。
“又是那个家伙啊,一天到晚四处惹麻烦,真不知道为什么三代大人留他在村子。真是的,看见他都觉得晦气。”大叔自顾自地说着,语气里的鄙夷和厌恶暴露无疑。
沫沫一时间觉得万语千言都梗在喉咙,只是动作僵住一秒,再次转头,那个跳跃着的橙色身影几乎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了。
她慌忙捡起书,把钱给了大叔,礼貌地欠了欠身,然后向着他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去。
-----TBC-----
(五)
阳光和煦。
鸣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向前跑。
手中的颜料桶摇摇晃晃,乍眼的色彩撒得一路都是。
“今天的涂鸦主题是什么好呢?”他自顾自地说着,把目光停在了高大的颜面像上。“呀知道了知道了,就是木叶的红鼻子火影好了。”鸣人调皮地坏笑着。
忽然,目光被什么吸引,他驻足在一家小店前,木质的橱窗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面具,其中,一个虎面具更是分外威风。
鸣人盯着虎面具,幻想着自己戴上它的样子,哈,一定是超级帅气吧。纯净的笑容在唇边绽开,阳光在他身上投出一片片金色的光影。
下一秒,刚才的美妙想象被丝毫不留情面的现实击得粉碎。
小店的老板走出来,一脸鄙夷的瞟了一眼目光留恋在虎面具上的鸣人,然后一把将它扯下,狠狠地砸到鸣人头上。
“啊,好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砸到的鸣人捂着脑袋喊到,“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个混蛋来这里干什么,赶紧滚开,看到你都觉得晦气!”老板指指虎面具,“这个给你好了,拿着赶紧滚!”
“你莫名其妙地打我干什么!”他那仍然稚嫩的声音此时此刻却也被愤怒充斥着。“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面具而已。”声音慢慢低下去,刚才的愠火也被委屈取代。
因为原本平和的街道上片刻的嘈杂,很多来来往往的人都停下脚步,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引起了此刻的骚乱。
鸣人环视到周围聚集的人群,都和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然后向自己投来那种眼光,跟面具店老板一样的,冰冷,漠然,鄙夷的眼光。不仅如此,他们还都在小声议论些什么,虽然没办法听得特别清楚,但个别的词词句句还是清晰地落入鸣人的耳朵。
——“又是那个家伙啊。”
“怪物。”
“真应该赶紧把他赶出村子才清净。”字字言言如刀剑一般,一下一下插在他心上。
“喂,快滚啊,你要我说几次!”老板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在胸前,继续不依不饶。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沫沫艰难的拨开人群,弯腰捡起落在鸣人身旁的面具,走到老板面前,将钱放在桌上,
“面具钱给你。”她声音清冷,却是出奇的平静。
老板先是错愕地接过钱,然后看见这个陌生的女孩正拿着面具一步一步向那个家伙走去。
她蹲下身,将面具放在鸣人手上,注意到面具的边缘已经有了细小的裂纹,沫沫心生一阵苦涩,但还是尽力地微笑着,“呐,这个给你。”
“这种东西我才不稀罕!”鸣人烦躁地一手打掉面具,甚至没有抬头看沫沫一眼。
“这位姑娘,一看你就是外村的,还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祸害。”
老板不屑地说道,嘲讽的味道显而易见,“所以啊,还是离那个远一点好。”
沫沫微微一怔,长出一口气,然后站起身,“麻烦你看清楚,”
她将坐在地上的鸣人拉起,“他只是一个孩子,明明只是一个孩子。”
老板愣住,张张嘴却没说出来什么,人群也识趣地渐渐散去。
鸣人拍拍身上的土,然后盯着沫沫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认识你吗?”
沫沫揉揉他金色的发,一根一根,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和热。她笑咪咪地看着他湛蓝的眼睛,说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可是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你哦,鸣人。”
“诶?”鸣人一脸疑惑。
“还有啊,伊鲁卡老师没有教过你么,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吧?漩涡鸣人。”沫沫接着说。
鸣人眯着眼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嘛,这个人好奇怪,而且自己明明是真的不认识她。
算了,还是别理她了,继续我的红鼻子火影大作战吧。
他转身,迈着大步准备离开,身后响起沫沫的声音。
“我听说啊,如果在火影颜面像上乱涂乱画的话,先代的火影们可是不会高兴的呦。”她说得不紧不慢,
“谁惹他们不高兴的话,那个人就肯定永远也当不了火影呐。”
鸣人的动作突然停住,愁眉苦脸地转过头来。
沫沫忍住笑,
“那个,我说啊,漩涡鸣人啊,你的名字让我想到了拉面里的鸣门卷呢,该不会是哪个人边吃拉面边随口想出的名字吧。”
(啊嚏!正在心花怒放地边泡着温泉边为自己下一部小说取材的自来也大人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揉鼻子,“呀呀,不知道哪个漂亮姑娘又想我了呦!”)
“那么,鸣人你应该很喜欢吃拉面吧,我刚好还没吃午餐呢,
嗯…我想想啊…木叶有名的一乐拉面,要不要一起去呢?”
鸣人吞了吞口水,一乐拉面,哈,管她是什么人呢,先吃完再说。
不过即使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看我的目光好像和别人都不一样呢,很温暖,很亲切,也没有把我当成一个麻烦。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她一直叫我鸣人,而不是一脸厌恶地用“那个”两个字来指代。
(六)
于是,鸣人和夏沫沫,一起坐在一乐拉面馆。
只不过,他俩并不知道还有第三个人一直悄无声息的跟着他们,比如说此时此刻,银发上忍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拉面店旁边的一枝足够粗壮的树杈上,一边悠闲地捧着亲热天堂,一边仔细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那个那个,姐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还知道我爱吃拉面。”鸣人边大口大口地吃着,边含含糊糊地问。
“嗯…这个可不方便告诉别人哦鸣人,不过啊,我可以偷偷地给你说。”沫沫一脸神秘地勾勾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一点。“我来自未来,所以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事啊,我全部都知道。”
“啊啊,真的啊!”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沫沫笑着点点头。
鸣人歪着脑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那姐姐你说我可以从忍者学校毕业吗?”
“当然会啊,而且你会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了不起的忍者呢。”沫沫温柔地回答。
漩涡鸣人,命运之子,木叶的橙色火影,黄色闪光相信的孩子。
虽然童年总与孤单相伴,但终有一天,晓破铮鸣,你会是那直刺苍穹的光。
“那么毕业后我的上忍指导老师是怎样的人啊?有没有非常强啊?”鸣人兴奋地问。
“他啊,让我想想要怎么说,”沫沫一副努力寻找形容词的样子,
“说话不算数。”从来没有按规定时间集【和谐和谐再和谐】合,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去编。
“啊!”
“然后看起来很不可靠。”总是半睁着无神的右眼,懒懒散散毫无干劲。
“还有呢?”
“嗯…再也就没什么了…哦对了,还有点不良嗜好。”鲜艳书皮的工口小说天天在他手里招摇,真不知道要翻多少遍才够。
“什么啊!怎么会有这种老师啊!”鸣人又气又急地大吼,“那我看我还是不要毕业算了!”至少伊鲁卡老师正正经经认真负责。
沫沫脑后两道黑线,
——难道是我形容得有问题?可本来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本来就是这样嘛。
“别别,虽然这样呢,但他实际上是个很厉害很优秀的人哦,我保证你在相处过一阵子后会很喜欢他的。”沫沫赶紧哄哄他。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不负责任的老师呐。”鸣人还是不满地撇撇嘴,嘟嘟囔囔地嚷嚷着。
于是自食恶果的沫沫不得不努力找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另一边,漫不经心的卡卡西抬头望天,
嘛,来自未来什么的果然是哄小孩子的。
不过她这也编得太离谱了吧,什么说话不算数,看起来不可靠,还有点不良嗜好的人怎么可能当上我们木叶的上忍?
我可不觉得我身边有这种同事,
有这种人的话,我一定会建议三代大人让他再读一遍忍者学校才好。
他重新把目光放回到亲热天堂上,
再者说,鸣人可是老师留下来的最重要的遗产,火影大人一定会给他安排一个很优秀的老师才对吧。
卡卡西不慌不忙的边翻着小说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