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铃铃记

2、眼睛

　　“这个，很难说也。”
　　“嗯？”
　　对方久久地，才发来一条。
　　“首先，”
　　躺在床上，明明已经临近两点，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好像在探讨自己身上自己也不曾发现的奥秘——话说，虚荣心和好奇心融为一体了吧。
　　“嗯？”
　　“眼睛。”
　　“啊......”
　　“很久以前就说了，你的眼睛很漂亮。”
　　这样提醒的话，是有印象的。
　　高中一年级时，左晴生日，除了一帮同学姐妹，就是自己这个妹妹了。
　　小白是个奇妙性格综合体——跟左晴在家时，两个人癫狂得简直不像人——表哥和哥哥这样告诉两人时，都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已经不是不像女人了！你们俩根本就不像人啊！”表哥这样歇斯底里地吼。
　　然而在姐姐的一帮同学面前，却矜持得话也不愿意多说。
　　抱着茶杯小口小口抿，独自作乐。
　　偶尔抬起头，扫一眼在场的众位。
　　那时，头发还不及现在这么短的女生看着自己，微微笑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哦。”
　　“啊？”
　　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对我说话吗？”
　　大概是因为自己话比较少，突然发音更加引人注意，全桌的人都开始看着自己。
　　对方似乎被她逗到了，兀自笑了一会儿，说，“是你哦。”
　　被人如此直白地夸赞，从小到大，大概可以用一只拳头数过来。
　　左晴：“不要在这里装矜持拉，你不是应该喝酒的吗怎么抱着杯茶在喝啊！”
　　小白一个白眼扫过去。
　　席上的人都笑起来。

　　这之后，虽然也没有说就会因为对方这么一句淡淡的“眼睛很漂亮哦”就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个大美女，却也比往常更大胆地看人。
　　因为对方的夸赞，偶尔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多注意两眼眼睛，好像就越来越贴近“很漂亮哦”。想到这是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心中一阵骄傲，不想将它掩着埋着，而要华丽地亮出来，闪瞎人的铝合金眼！

　　后来，也因为姐姐的缘故，偶尔会一起出去喝冷饮。
　　虽然也有聊天，但双方的认知度，也只在“我是乔”、“哦，我是小白”，这是陌生人见面也有的客气啊。而那个“眼睛很漂亮哦”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看起来也没有在意过，好像都要忘记曾经夸过自己。
　　这样想，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客套话了。

　　这样又提起的话，显然是真心的。可是后来......
　　“但是，不是因为跟以前喜欢的人很像吗。”
　　这样问了对方。
　　“啊，这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
　　某一天，和左晴逛街，碰到同在逛街的乔和另一个女生——对方身材非常棒——看她没有不可上身的衣服，小白羡慕不已。
　　偏偏左晴这时候还在打击自己。
　　“看什么啦，那种水平你是达不到拉，不仅只是瘦和高哦，人家前凸后翘，你有什么？”
　　“屁拉，只是纯粹的羡慕而已！你少说两句会死哦！”
　　乔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只手插.在黑色休闲裤里，头发短了许多，像个酷酷的男生。然而看着两人吵架，嘴角又勾起浅浅的笑意。
　　“话说，”小白想必想要反击，挑衅地看着“是你们的同学吧。这么棒的女生，为什么会跟你在一个班啊？”
　　左晴：“说的什么破玩意儿啊。”
　　乔说，“不是同学哦，是其他学校的朋友。”
　　左晴带着笑看了她一眼。
　　乔也不再说话，盯着试衣间的门。

　　走不了多久，那女生便十分小姐气地说：“好累哦，乔，去吃冰吧。”
　　乔：“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能吃冰。”
　　“可是好想吃，又热得要死。”
　　“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吧。”
　　“哎呀......”女生撒气娇来，挽着她的胳膊，“就吃一次嘛。”
　　“乖啊，别闹。”
　　听了这话，对方就不再说话了，似乎非常受用的样子。
　　最后几人坐在冷饮店，给女生点了一杯热果汁，三人开始吃冰。
　　乔和左晴在说话，偶尔抬起头来，不经意地瞥一眼小白。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手机，凑头在一起悄悄看着什么。
　　女生侧过身要看，乔歪过身子。
　　女生不爽。
　　“乖哦，小白也没有看。”
　　突然提到自己，小白抬头，心中挣扎：其实她是很想看的。

　　晚上，左晴和小白躺在黑暗中。
　　左晴不停翻着身子。
　　“干嘛啦！明天要上课好不好！”
　　“嗯，迟到了又不会死。”
　　“屁拉，会罚站拉。”
　　“......”
　　反正睡不着。
　　“对哦，乔和那个女生，感觉好好哦。”
　　“嗯？”
　　“好得都怪怪的，好像......”
　　“男女朋友？”
　　沉默了很久，左晴说。
　　“啊......”想了想，的确是，“有点。”
　　“什么有一点......”这次也拖了很长，“她们就是啊。”
　　“......啊？！”
　　“嗯，准确地说，是女女朋友。”
　　“！！！”
　　“......你干嘛。”
　　“！！！”
　　“......”
　　“......”
　　“那女生挺漂亮不是？”
　　这语气不太对。
　　小白：“嗯......”
　　“她以前喜欢的那个人，比她漂亮多拉。”
　　“啊？！”
　　“以前也有！？”
　　“干嘛一惊一乍。”
　　“那......不就是......同性恋......”
　　“是啊。”
　　“......”
　　小白翻身下床。
　　“干嘛。”
　　跑到厕所干呕起来，“不要啊，真的有这种生物！好恶心......”
　　“......”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开始有了睡意。
　　“对了，下午看的照片，就是以前喜欢的人哦。”
　　“......”
　　还没平复，所以不知该说什么。
　　“那女生眼睛和你很像。”想了想，又说，“乔也在我面前提过你眼睛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