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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六章 ...

  •   年后,迎春花妍丽的颜色中、在暖暖东风中带来些许春意,在阳春三月,年氏以侧福晋之位嫁进禛贝勒府,时隔月余,一顶粉红小轿将武氏抬进了贝勒府。
      阳光扬扬洒洒的透过窗柩映射进来,整个流芳居笼罩在一片暖阳之中,容慧向福晋请安回来后,瞧着和风熏柳,花香醉人,一扫寒冬幽居在屋内的郁气,吩咐丫鬟把躺椅搬到了水亭中,摆了几样糕点、时兴水果,就懒洋洋的歪在上面,徐姑姑从库房走过来,把手中的单子交给容慧,道“主子,这是给婉格格备下的嫁妆单子,我刚刚去清点了下,应是无缺。”
      容慧点点头,接过来略略浏览了一下,似有些感慨道“这么些年一直给她攒着嫁妆,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徐姑姑笑道“婉格格嫁到蒙古,路途颠簸遥远,主子为婉格格打造的几套家具怕是带不去了,当初主子为了打造这些家具,可是用了好些的檀香木。”语气中不免到了些惋惜之意。容慧瞟了眼家具的单子,都是些大型家具,的确是不适宜远途携带,“婉儿去了蒙古,那里生活寒苦不比在京城,得多备些药材。”
      徐姑姑点点头,“内务府昨个儿传消息说婉格格的府邸已经建好了,陪嫁的嬷嬷和管事太监也已经选好了。”容慧听到这里,微蹙眉,“那些嬷嬷平日里惯会倚老卖老的,婉儿又是个面皮薄的,到时只怕会将她拿捏住了。”徐姑姑道“主子不用担心,有我和青荇好生看着,任谁也是欺负不了婉格格的。”
      容慧却是面色一顿,似有所言般的看着徐姑姑。徐姑姑笑问道“怎么了?”
      容慧至前握住徐姑姑的手道“姑姑在我身边已经这么些年了,本该安详天年,却要因我的私心,又随婉儿移居他乡。”
      徐姑姑心似淌过暖流般熨帖,轻轻拍了下容慧的手,温声道“婉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舍得她独自远嫁去内蒙,我自然是要陪着她去的。”
      容慧还待说话,却见院门处传来一阵喧哗,就见守门的婆子急忙过来传话道,“是年侧福晋要来拜访主子。”话未禀告完,容慧就看见一身金百蝶穿花粉缎旗装的年氏带着一群侍婢进了院子,由着徐姑姑上前扶着起身,至前,见年氏朝自己盈盈一拜了平礼,“妹妹突来拜访,还望姐姐勿怪。”
      容慧侧身避过,回了一礼,虽不知年氏来有何意,也引着到亭内坐下。落座后,年氏趁着丫鬟上茶点的空闲,转首打量了这院子,视线在红白相间的山茶花里停住,只见水池西侧植有各色盛开茶花,娇艳欲滴,。年氏也算是喜花、知花之人,茶花是南边之物,移到北方因着天寒,开花之时已是推迟,现在天气虽转暖,但也不到五月,没想到却看到茶花盛开之景色,不由大为惊异。
      细细品赏过,年氏认得其中一株白茶叫做‘红妆素裹’的,还是哥哥为庆贺自己生辰而到云贵之地寻了许久才得到的。得来后自己千般养护,却未及开花之时就已经枯萎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如此盛开的满月,见它和寻常花草植在一起,心下认为这宋氏定是不懂这白茶的珍贵之处,才会如此糟蹋如此好物。
      年氏收回脸上的讶异,端起桌上的热茶小口喝着,心里却在思量,自己未入府时就听闻宋侧福晋生的容貌不凡,神采飘逸,当时自己还尤为不服气,此时对面端坐的宋氏只着了一件月白色攒花缎窄褙袄,头上松松的挽着垂云髻,攒着一支挂珠钗,只那么随意一坐,就显得闲适安然。年氏掩下眼中的复杂,盈盈笑道:“那日听李妹妹说姐姐的院子亭水环绕水声潺湲、落花浮荡别致的很,今日一见确是雅致。”
      容慧淡淡笑着,虚应道:“李妹妹甚是喜欢我这院子的腊梅,每至冬日都要这些摆在屋内。”丫鬟斟上茶水、糕点来。
      年氏道“既得李妹妹如此喜爱,想来那着腊梅定有不凡之处了。”看了眼池边的白茶花,“这园中的花木繁多,皆是不凡之品,爷和姐姐每日有这满园花香相伴定舒心畅意。”虽极力掩饰,可话语间犹一抹幽幽之色。
      胤禛性格冷清自持,平时待在后院的时间本就不多,而自年氏入府后,每月胤禛在她屋内也不过是五、六日,待自己同李氏乃至福晋没有什么不同,年氏自持美貌才情,对四爷更是小意奉承,加之家兄年羹饶在军中日益得四爷看重,渐渐的四爷来自己院子的时日逐渐增多,即是如此也比不过爷对宋氏的宠爱,每月几乎大半月都宿在流芳居内,年氏又看了眼那株白茶,掩下心下的嫉妒之意。
      容慧虽不耐烦这些,还是回道“这些花木原是就置在院子里的,我搬进来后,并没有多大改动。”
      年氏笑道:“不知道这株白茶,姐姐的花农是怎么养的,开的繁盛娇艳。”容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在亭边的几株白茶花,因着自己懒惰的很,虽知院内花样繁多,也没有兴致一一辨认,见年氏问起,道“这园中的花草并没有专人打理。”
      年氏讶异的看着她,“这株白茶花,姐姐任它自己生长的?”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可是姐姐院内人手不够?”
      容慧摇摇头,见她这么惊讶,解释道“原先福晋见院内花草繁芜,要派几个打理的下人来的。因着我喜欢清静就给推了,再说这花草打理了也失几分野趣了。”年氏心下道“难怪自己进来到现在就那么几个侍从,院内寂静的很。”言笑妍妍道“不瞒姐姐,妹妹曾经也得过一株白茶花,却是养护不善,没多久就死去了。”
      容慧点点头,茗了口热茶,缓道:“打理花木之事,我倒是不精通。”
      年氏听她声音舒缓,神色泰然,心里不知为何惹起了淡淡怒气,强自摁下,徐姑姑上前再次替年氏斟了杯茶,年氏看着青花瓷杯中翻转的碧绿茶叶,道:“我听说姐姐这里一株六色牡丹,妹妹闻所未闻,不知这五色牡丹姐姐是怎么栽成的?”
      容慧抬头看了她一眼,道“那只是闲来无事照着书上的法子,移植而成的。原本也只是一试,谁知竟能成活了。”
      年氏婉然笑道“不知可否有幸一见?”
      容慧挑眉一笑,起身带着她转到清池后方的花圃中,此时花枝刚刚发出新芽,翠绿一片,年氏上前细细看,丫鬟恐污泥弄污了她的衣摆,躬身向前为她提着衣摆。年氏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接过丫鬟递过的锦帕,拭去手上的尘土,笑着对容慧道“姐姐这株六色牡丹分别用御衣黄,魏紫,夜光白,醉贵妃,欧碧,垂头蓝的枝桠栽培而成的?”
      容慧点点头,这年氏果然如传言般有几份才情,只是凭借花枝就能一一辨别出每枝的名称来,不由赞道“妹妹似是对这些花草甚是了解。”
      年氏垂首笑道:“只是平日里喜欢摆弄这些罢了。”顿了顿道“待到花开之时,到时妹妹可否观赏一、二?”容慧点头应下道“到时定会扫榻以待。”年氏笑盈盈道过谢后,落座后又相互寒暄几句后,年氏眼见天色至晌午:“不知不觉已是打扰姐姐许久,那妹妹就先告辞了。”
      看着年氏带着丫鬟侍从迤逦而去,容慧却是微微皱眉,这个年氏心思细腻,手段亦是不缺,自入了胤禛后院后,就连福晋都不能掩其风光。看着依旧明媚的阳光,容慧却是没了心思,命丫鬟收拾了物事就进了屋内。
      年氏神色不明的回了院子,就吩咐青黛道:“你去看看爷可是回了后院?”青黛是年氏陪嫁的丫鬟,自小服侍着长大,除了王奶嬷嬷外的心腹之人。那青黛点头应下,躬身出了院子。
      胤禛踏进院子,就见年氏坐在窗前的炕上怔怔看着窗柩,夕阳点点照在她的身上,显得秀美绝伦,脚步不由一顿。青黛见主子出神,出言提醒道:“主子,爷过来了。”年氏一怔,见胤禛站在那,不由一喜,起身行礼道:“爷来了。”青黛忙至前奉茶。
      胤禛淡淡‘嗯’了声,坐到榻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年氏亲手为他斟上茶水,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叹息。”
      “哦,叹息为何?”胤禛茗了口茶水,依旧淡淡的。
      年氏道:“今日我去宋姐姐处走动了走动,看见姐姐那里百花盛开,清香满园,羡慕的很,尤其是婢妾看见姐姐那里有一株名为满月的白茶花,婢妾曾经得过一株,却是没有成活,遗憾的很。”
      胤禛不在意道:“那就再养一株就是了。”
      年氏似是羞赧道:“爷有所不知,这满月及其珍贵难寻,是哥哥为婢妾寻了许久才得到的,再也寻不到了。”眸色一转,顿了顿道:“宋姐姐院内的六色牡丹,婢妾是闻所未闻,只可惜如今不是花开之时,不能一睹花中之王的风姿。”语气遗憾的紧。
      胤禛直直看了她一眼,“再过一月便是牡丹花开之际,到时就可赏花。”年氏娇笑着应下,亲手服侍胤禛到花厅用晚膳后,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借口公务没有留宿,忽视年氏眼中的挽留不舍,出了院子。去往前院的脚步一顿,转身往流芳居那走去。
      年氏听青黛说四爷宿在了宋侧福晋处,绞紧了手上的锦帕,绝艳面容上到染上一抹忿恨,屏退丫鬟后,方走至五屏式镜台前,打开镜台上设的小橱数格,拿出里面的一个白瓷瓶,注视良久才将它打开,倒在手心上,瓷瓶内是散发异香的紫色粉末,年氏将粉末抹到后耳处,奇异的是这紫色粉末虽是干散状,待沾到皮肤后,却是慢慢融到了年氏耳后的皮肤内,没有一点痕迹。待粉末消失后,年氏方唤过丫鬟来伺候着洗漱入睡。
      秋雨不绝,停了几日又淅淅沥沥的洒下来,容慧瞧着这雨一连下了数天,人都恹恹的没精神,婉儿也是整日窝着榻上有气没力的绣着手中锦帕,容慧拿过来一瞧,就乐了,笑道“婉儿绣的是芙蓉,怎的将埋于地下的茎部给绣出来了?”
      青荇凑近看,可不是绣着一截胖乎乎的莲藕连在一株白芙蓉之下,瞧着可爱的紧。
      婉儿见额娘取笑自己,也不恼,板着小脸正色道“世人独爱莲洁白无垢,我却觉藕处于污泥之中,犹自清如白玉,更显其高雅品行。”环视见众人目露惊讶的看着自己,小脸微仰压下得意,吧唧了嘴巴“最重要的是它比莲子好吃。”
      婉儿自塞外一行回来后,就沉静不少,每日待在屋内绣些出嫁之物,容慧老大安慰,忽听她来了这么一句,哭笑不得,这丫头是馋院内池子的莲藕了吧,清池内的红莲清冷却似火般浓烈,因着自己手上的红莲印记,对它最是喜爱,偏偏她就爱吃这莲藕,几番撒娇耍赖都被自己严词拒绝,还不死心。
      徐姑姑笑呵呵道“婉格格是想吃糯米藕了吧?”
      婉儿忙不迭的点头 ,亲密的偎到徐姑姑身上,娇声道“姑姑真好。”
      容慧无奈摆摆手,笑道“让小厨房多做些吧。”
      一听额娘准了,婉儿等不及丫鬟为她穿好绣鞋就往外跑,要去看小厮挖莲藕,青荇紧跟在后面为她遮着细雨。
      透过窗柩,婉儿指挥着小厮挖莲藕,忙的不亦乐乎,雨丝细如丝线却是绵绵不绝,衣裳不一会就打湿了,容慧微微蹙眉,“吩咐小厨房多熬些姜汤备下吧。”
      碧朱得令下去了。徐姑姑笑道“主子,婉格格因之前因主子斥责一事一直郁郁不乐,如今看着行事也稳妥了些,心思灵透之极就如当初刚入宫时的主子。”
      容慧想起刚入宫时的艰难,什么都不懂,什么话也不敢说,整日拘谨的守着规矩,不敢踏错一步,望着徐姑姑眼角的细纹,姑姑跟在自己身边也已经九年了,语气感激道“当时能遇到姑姑是容慧的福气。”
      徐姑姑也是慨然,眼中带泪,久久不能言,自月前年氏诊出有孕后,四爷对那年氏盛宠不衰,大半个月都宿在年氏院子里,渐渐的不踏进流芳居了。容慧自产下婉格格后,就一直无所出,旁人虽不敢说什么,进宫请安时德妃娘娘已是几次敲打了,四爷只有大阿哥弘晖,李氏所出的弘昀、弘时三个阿哥,在众阿哥中算是子嗣不丰的,主子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定是不好受吧。
      前些日子,容慧托自己额娘为平儿寻了一门亲事,男方小门小户,但贵在家境殷实,人也老实吃的了苦,平儿嫁过去也算了了自己的一件心事,想着就笑道“平儿昨天来请安时,脸色红润满面喜色,瞧着过得不错。”
      徐姑姑不解容慧为甚不为平儿在府内找个家生子嫁了,既能多一些人脉,又可以将平儿留在身边伺候,而容慧却执意将平儿嫁到府外,虽然这样对平儿也是好事一件,但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主子,徐姑姑心里微微不安。
      “以后若是婉儿嫁了出去,少不得还得姑姑在身边照看着。”容慧至前握着徐姑姑的手,语气凝然道。
      徐姑姑心神一震,抬眼看向主子,待看清容慧眼中的祈求和不安,重重的点点头,“婉儿是姑姑看着长大的,自然会尽心看护。”
      窗外婉儿的一声‘阿玛’打破了屋内萦绕的淡淡哀伤,容慧抬头见胤禛一身玄色锦袍随着婉儿站在水亭内。
      徐姑姑替容慧掸了掸衣裳,伺候着出了屋子,远远就听见婉儿兴高采烈的为胤禛说这池子内的藕丝拔糕的甜香,这池水原本就不是凡水,容慧为了把空间内的清泉水引出可是费了许多功夫。
      胤禛宠溺的任她扯着自己的衣袖,含笑侧耳倾听,眼睛却是看着容慧嫁接的六色牡丹,雨丝朦胧中,六色交相辉映,虽有凋落之态,依旧流光溢彩,娇美异常。转首瞧见容慧缓步踏过青石小路,微敛容道“你过来了。”摆手示意容慧起身,起身后容慧立于胤禛一侧四五步处,垂首不语。
      雨中幽幽青竹,满园秋色落红清香,胤禛微微有些入神。
      容慧轻道,“雨势虽小也易着寒,爷还是回屋内吧。”
      胤禛回过神来,见容慧神色淡淡,就‘嗯’了声,就率先回了屋。
      婉儿衣裳下摆湿了,带着青荇回了西厢换衣裳去,容慧随着胤禛进了屋子。
      坐定容慧奉上热茶,胤禛轻饮一口,依旧是竹叶茶,“前些日子送过来的明前茶怎的不用?”容慧微楞,轻声道“都仔细收着呢,婢妾也是喝惯了这竹叶茶得清香气,就一直没换,爷喝不惯吗?不若婢妾给换上。”胤禛听了神色微顿,摆摆手,“这就挺好不用换了。”
      晚膳时婉儿吃上了久违的藕丝糕点,用了不少,容慧怕她积食就让丫鬟给撤下了,婉儿嘟着嘴念念,胤禛眼见女儿娇憨可爱的模样,心下爱怜,但见容慧板着脸做严母,没有言语,晚间却派小福子将剩余的糕点给送去了西厢。
      饭毕,容慧让徐姑姑给换了茶叶,端上去后,胤禛侧首看了容慧一眼,默默将杯中茶水饮下,半响微咳了一声道“婉儿既然爱吃糕点,不妨让小厨房多做些,横竖她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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