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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继1967年一举拿下派拉蒙大部分股份后，第二年，李坤凭借钱财、技术和才华拉拢来大批人才，成立了如今盘踞好莱坞、俨然成为美国最顶级制作方的美国古堡工作室。1975年，李坤分出人手来到香港，成立了古堡工作室驻香港分部，并签下了不少尚未发迹的演员、歌星、导演和音乐人，许以优厚待遇，又有工作室在美国的辉煌业绩作为吸引，此时的工作室可谓是人才济济，尤其是在与无线合作推出了一系列新奇的综艺节目并拍摄了多部热映电视剧后，工作室已然在香港站稳了脚跟。此时是1977年，按照历史原本的进程，李慕容正是在这一年进入娱乐圈，开始了他辉煌、却在同时伴随着荆棘与血泪的一生。

　　1977年6月1日，李慕容的第一张唱片正式投放市场，于各电台打榜的同时，无线旗下由工作室一手打造的当红节目亦接连邀请他出席。优美的歌曲、动感的台风和帅气不羁的形象使他甫一出道便引起了轰动，又有工作室的力捧和李坤手下各报社的大力宣传，最初订下的三万订单不过两月便全数卖光。自此，李慕容正式开始了自己的艺人生涯，一时忙到分身乏术，李坤见状，便将早已为他打造好的班底提前亮了出来，为他处理各种琐事，安排行程。

　　——当然，还要消除麻烦。

　　怎么说呢，任何圈子，都是颇重资历的，李慕容甫一出道便有如此风头，招人眼是肯定的。不过李坤准备充分，又有工作室的热捧和无线的支持，便是有人想做手脚，也要先掂量看自己够不够格。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李坤从工作室回来，一进家门便见到了正窝在沙发里啃水果的某人。出道两个多月，李坤对李慕容各种赶活动赶通告的忙碌样已经有些习惯，此时他难得准时回来，却让他有些意外的惊喜。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将车钥匙放到玄关的抽屉里，李坤换了拖鞋，慢悠悠地来到李慕容身边坐下，顺便将对方正要往嘴里送的水果块儿拦下，“唔，很甜。”

　　“去洗手自己吃啦。”李慕容看着某人控制着他的手叉起水果往嘴里送，翻个白眼给他以示不满。

　　“唔？”斜他一眼，李坤歪歪头，不理他。

　　“还天天唠叨我呢……”李慕容碎碎念，挣扎着要将手收回来，“你不是不爱吃草莓，那边有荔枝，你吃荔枝去。”

　　“……好吧。”有趣地看着李慕容皱着脸努力将手抽出来后欢快地叉起草莓吃，李坤耸耸肩，跑去洗手洗脸。这个时候的夏天虽没有后世热得那么夸张，却也是有几分暑气的，李坤洗把脸，再将脑后的短马尾重新扎一遍，顺便打量下镜中的自己。

　　看了二十多年，还是觉得他眼下的这副皮囊实在太金手指了一些啊……

　　重新靠着李慕容坐下，李坤将冰凉的手贴上某人肉肉的脸颊，看他眯起眼“嘶”地一声要躲不躲的样子，愉快一笑：“晚上还出去吗？”

　　“唔，不出去了。”适应了温度，李慕容蹭蹭他的手，李坤会意地换过手背贴上他额头，一边听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这周的活动告一段落了，芬姐让我在家歇两天。”

　　“是该歇歇了，你看你这两个月里瘦了多少。”捏捏他有些消瘦的脸颊，李坤皱着眉头，有些心疼。又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直到双手变得温热，这才收回手，到一旁倒杯果汁来喝。

　　“哪有，我觉得我壮实了不少才是真的。”有些遗憾地瞥一眼李坤的手，李慕容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又往嘴里塞了块儿苹果，李坤见他吃得欢快，便拉过一旁的水果盘，剥荔枝给他吃。这小子喜欢吃荔枝却不耐烦剥壳，李坤只好代为动手，还好他剥壳的技术好得很，几乎都是两步完成，完全没有破坏果肉，李慕容见状，便也不客气地拿来吃，顺便蹭蹭李坤，以示感谢。

　　见李慕容一边吃一边打呵欠，满脸困倦的样子，李坤有些无奈地到洗手间取来湿毛巾，让他擦净手脸，又赶他回房间睡觉。李慕容看了眼时钟，揉揉脸，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

　　“现在睡的话，晚上就睡不着了啊。”看着帮佣的海姐将小几上的水果等物收拾下去，李慕容靠在沙发里，将脸贴着凉爽的竹席，那样子懒洋洋的。李坤抚摸着他的头发，意外地没有得到反抗。

　　“呐，Carey，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呢？”感受着清凉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揉动，李慕容闭眼享受半晌，在心底徘徊良久的疑问便这样脱口而出。李坤看他说出口后立刻后悔的表情，看他不安地抬眼与他对视，只觉心中一片柔软：“有什么不对吗？”

　　“唔……”李慕容心道不对倒是没有，只是一般来说，就算是好友，相处起来也没有这么亲密吧？好吧他们的确相处默契又性格相合，但这种几近溺爱的表现……明明应该是亲人之间才有的吧？

　　“我想有个弟弟好久了。”这么说着，李坤以指尖理顺他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含笑，却有些微的失落不易被察觉，“你也知道，我是家中幺子，见到年龄比我小的自然会想要照顾了，这样不好吗？”

　　“什么呀，我是你的朋友，不是弟弟。”大声反驳了一句，李慕容歪过头看他半晌，郁闷地喃喃，“Lisa都说你简直是在把我当儿子养……”

　　“儿子吗，似乎也不错……好啦我开玩笑的。”轻松握住李慕容砸来的拳头，李坤揶揄一笑，顺手将他搂进怀里，摸着脑袋诱哄，“乖哦亲爱的阿容，我怎么敢跟李先生抢儿子呢？他会想杀了我的。”

　　“会吗？我看我老爸对你比对我要好多了。”斜他一眼，李慕容难得露出垂头丧气的表情，小声道，“就像我进娱乐圈这件事，就算他再不说，我也看得出他其实是不高兴的，可后来一听说我签的是你们工作室，他居然就同意了，还要你好好看着我，说什么不许我学坏……他可真是信任你。”

　　“所以你其实是在吃醋？”拍拍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李坤几乎看到一双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肉呼呼的爪子挠着胡须，满脸沮丧的样子，顿时有些想笑，“那是你完全不知道李先生曾把我叫过去详细‘审问’过，那时他的气势哟……”

　　“是吗？”怀疑的声音，不过看得出李慕容对这个话题的确感兴趣，李坤想象着沮丧的小猫竖起耳朵聆听的画面，终于忍不住将下巴顶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无声暗笑。

　　知道李慕容在意家人，在意被人关心，李坤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将记忆中与李父的对话描述得十足温馨。李慕容听了半晌，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眼睛却亮亮的，看得出心中雀跃，却又别扭地不肯承认：“不说这个了，和你分享个好消息。”

　　“嗯？”

　　“我的唱片销量突破三万张了。”李慕容的口气带着兴奋，却也有些不敢置信的意味，“这才两个月诶，就算每首歌都很好，又有综艺节目和报纸做宣传，也不该这么快啊。”

　　“你也说了，唱片里每首歌都很好啊。”李坤其实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并不打算表现出来，“你也别小看了综艺节目的作用，你不觉得这些节目的收视率都很高吗？”

　　“唔，的确。”认真地回想一下，李慕容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我听Lisa说，无线的这些节目都是由你策划监制的？好多有趣的idea啊，我以前从不知道综艺节目也可以这样来的。”

　　“唔……可以这么说吧。”李坤望了望天，心道你当然不知道，制作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这些节目哪部分是属于哪国的了，还要力求符合香港人审美，简直麻烦死了，“既然成绩这么好，要不要庆祝一下？”

　　“这个嘛，看看再说喽。”嘴上这么说着，李慕容的表情却灿烂极了，他站起身，叉着腰夸张地笑，“我还要去和Edgar炫耀炫耀，他说我的唱片卖到三万张就请我吃大餐的！”

　　“Edgar是音乐组的负责人，这种事，他肯定比你早知道。”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李坤挑起眉，为他出主意，“明天陪你一起去勒索他？”

　　“好啊，有大老板压阵，Edgar肯定不敢赖账。”李慕容振臂一挥，“一定要吃穷他！”

　　“这个可就难了，Edgar的身家恐怕是整个工作室最高的。”李坤貌似正经地建议，“倒不如把他灌倒？”

　　“唔……”李慕容认真思考了一下，狐疑地一瞥李坤，“你会喝酒吗？”

　　李坤被他问得嘴角一抽：“这和我会不会喝酒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你和他拼酒，我围观——还是你怕拼不过他？”

　　“不，我倒觉得怕的人是你。”坏笑着拍他一下，李慕容觉得自己抓到了李坤的把柄，“怪不得从没见过你喝酒，原来是不会喝啊……”

　　听李慕容将尾音拉得长长的，李坤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不信任我的酒量？”

　　“哪有，我当然相信你。”嘴上说着没有，李慕容的表情却昭示了他内心绝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喽，明天陪我一起灌Edgar吧？”

　　“……好。”

　　真到了庆功会，李慕容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及什么是“真人不露相”。

　　因为是庆祝李慕容唱片大卖，原本还想灌Edgar酒的他首先便被在场的人灌了个七荤八素，若不是李坤为他挡了一部分，他觉得自己一定会醉得不省人事。到了后来，连这一招也不管用了，一向喜欢起哄的Lisa见久未沾酒的李坤“破戒”，忍了又忍，还是冒着增加工作量的危险拎起酒瓶找他拼酒去了，剩下李慕容水深火热苦苦挣扎。李慕容什么招数都用了，还是被灌得醉醺醺的，反而是把Lisa那群人喝倒的李坤面色如常，出酒店前甚至还记得为他擦了擦汗。

　　李慕容迷迷糊糊地上了车，靠在李坤怀里，昏暗的车厢内，有温热的呼吸氤氲在他脸颊，带起一片热辣之意蔓延，李慕容觉得自己真是喝得太多了。

　　“……阿容？”轻轻的呼唤，那语气一如平日般温和平静。李慕容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勉强睁开眼，却见昏暗的光线淹没了李坤的面容，只一双眼亮晶晶的，看不出他是怎样的表情。李慕容正望着他出神，忽觉额间一暖，温热的唇在他额角摩挲，良久，李坤轻轻道：“Dors bien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