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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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有活着。
才能清楚的知道。
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珥界主
1.
他这一生当中，有过两个儿子。
一个是亲生的，儿子。
一个是收养的，义子。
呵——两个却都不叫他省心。
一个活得软弱，一辈子都活在老爹的阴影下，还成天想着怎么出去自立门户。
另一个，呵呵，道上的人只知道是慈光会的二爷，却不知道是他珥界主的义子。
人要懂得装傻，才能够活得长久。
在这个道上混着的，太傻的死得快；太聪明的，却是死得更快。
他的义子，无衣师尹，无疑是个聪明得恰到好处的人。聪明得懂得如何装傻，所以才能够活得长久。
他本来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有能力，又没有野心，刚好适合用来当枪使。
只是慢慢的，就不喜欢了。原因很简单，后来慈光会便只知二爷，不知他珥界主了。
一群小畜生，他在心里恨恨的骂，表面上却是岿然不动。
他是老了，再也不可能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对着镜子笑一笑，不见眼珠，只剩褶皮。
心也沧桑得像一根老油条。软软绵绵，颤颤巍巍。
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再伟大的人，都要被死神拖进坟坑。
人可以不服气，却永远不能不服老。
是个人就会老，不服老有用吗？
没用。
本来大当家这个位置，他也是属意无衣师尹的。
只是他和日月会的素大当家走得太近了，等他撒手之后，这慈光会以后，挂的会是谁的名字？
明的是无衣师尹，暗的搞不好就是素还真。
别以为他老了，眼睛就不好使了，他看得可比谁都要明白。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忠心的人，特别是只对你一个人忠心的人。
一个？一个都难求。
无衣师尹的心里，有一个，却不是他珥界主，而是素还真。
他看出来的时候，笑的挺好，就和佛爷似的，心里却恨恨的骂：小崽子个，算老子白养了，良心都给狗吃了。
表面却还是笑，如沐春风，春风如沐。
他笑得挺好，还和义子带大的刀子说话：你不错，真心不错。
当时那孩子才十七岁，一张挺漂亮的脸，看不去不像是在道上混的，倒像是在窑子里卖的。
冷冷淡淡的神情，一抬眼却是融化了冰雪，风情万种。
说不出来的好看和冷淡，这种人，怎么会入了这行？
那孩子只回了一句：我本来就不错。
珥界主也不生气，还是笑，慈眉善目，脸都笑出了褶子来；他当时觉得，这么一个不服管教、不知上下的孩子，怎么都能让他的义子，头疼很长时间罢。
该，也让他尝尝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背叛的滋味。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笑得更好了。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他想错了。
那孩子原来也是个实诚的，特实诚。
认定了的人就死活不松手。
那孩子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人，就是无衣师尹。
一辈子他的眼中，好像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活人。
珥界主知道了，还是笑。能笑的话，自然是笑着要好些。
他后来一直是个佛爷，佛爷不笑，难道还能哭吗？纵然要哭，又该哭给谁看呢？哎——他觉得自己真是心累。
虽然自己的亲生子不争气，早早的就化为了尘土；可是亲生的，到底还是比养着的，要好得多。
可惜的是，自己以前，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晚景凄凉？可他还是要笑着，笑着才能在道上混出个体面。
他从来都是个体面人，杀人的事从来不做，真怕脏了自己的手。
造孽？
造孽的从来都是别人，关他何事？
他是个佛爷，佛爷只会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是道上人都不听他的，喊打喊杀，他有什么办法？
所以他笑，他笑着送他们去成佛。
不是挺好？好。
他信佛，信得虔诚，信得无畏，信得空明。
甚至是愚昧。
可这有什么要紧，道上混着的人，若是没有信仰，只怕死得更快些。
更何况，信仰能给他需要的一切。
权势，地位，甚至是人心。
所以他需要相信。
他也只能相信，相信人心会变，相信佛能给他带来一切。
心诚则灵。
结果人心真的变了。
呵——上天果然待他不薄，他继续笑，像个佛爷一样。
手底下的暗桩告诉他，银狼去了日月会，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无衣师尹工于心计，样样都要算计到。可人心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算计得到呢？
呵——所以人心从来不在他考量的范围，别人的想法和他有什么相关？他只注重最后的结果。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摆了无衣师尹一道。
干脆，利落。
而他的义子，还对他感恩戴德的。
走之前，他只和无衣师尹说了一句话：别再看走眼了。
当时他义子的那个表情，简直和唱戏的一样，由白到红由红到青由青又到白，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过会被反咬一口吧。
呵——真好看。
他看了一会，却又觉得索然无味了，于是不再交待什么，挥挥手，就让撒手慈悲带着无衣师尹走了。
人都说，养儿防老。
其实真心说起来，他的义子还是不错的，孝顺，懂事，听话。
就是对他不够忠心，不但是听他的话，连素还真的话也听。
白玉这就微瑕了，但好在瑕不掩瑜。
勉勉强强吧。
只是经过了这次，要他再养个孩子。
只怕都是有心无力了。
好在他的儿子不成器，但他还有个孙子。
亲孙子。
珥界主想到这里，心里又笑得和朵花一样了。
他是老了，可姜还是老的辣。
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