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惘情深》冯梦娇

6、Chapter6

　　快乐大本营的录制现场，梁嫣和褚星辰坐在贵宾席的位置，韩远在后台等待出场。

　　五位主持人穿着彩虹色的艳丽时装，站在舞台中央眉飞色舞地向观众介绍：“欢迎大家在星期六的晚上收看我们快乐大本营制作的七夕特别节目——《彩虹》。爱情，就像彩虹一样缤纷绚烂，不论彩虹出现在茫茫宇宙中的时间有多短，它都永远以最美好的姿态存在于我们心中。那么，最近在我们台热播的青春偶像剧《彩虹》——大家有没有看啊？”

　　台下一片沸腾——“有！”

　　“那么告诉我们，你们最想见到的是谁？”

　　台下欢呼出了几位主演的名字，但很显然的，呼喊“韩远”的声音盖过了呼喊其他主演的名字。

　　褚星辰也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热情，跟着大家一起叫：“韩远！韩远！”

　　梁嫣用胳膊肘拱了拱她，说：“哎，又不是没见过他，不用这么激动吧？”

　　“嫣嫣你不懂，这叫应时应景，难道你没有感到热血沸腾么？”

　　梁嫣虽没有感到热血澎湃，但也对着褚星辰点点头：“好吧，你沸腾吧。”

　　主持人满面春光地的宣布：“下面，首先让我们有请时下最红的偶像剧兼情歌天王——韩远！掌声有请！”

　　韩远身穿一身白色休闲服出场，跳了一段机械舞，台下的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舞台上灯光流转，聚光灯下的韩远，充满自信与充沛的活力。

　　梁嫣不禁想起高二那年的夏天——

　　许慕参加市里举办的十佳歌手大赛，亲友团们早早地去了体育场等待，离比赛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躁动不安，很希望比赛快点开始。灯光师和音响师也各自做着比赛前的最后准备。

　　梁嫣坐在第二排中间，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信心满满地等待着许慕上台表演。每次许慕参加比赛或者活动，她总是比许慕更加激动。

　　而此时此刻，许慕在后台有点紧张地做着最后一次练习。他熟练地弹着吉他，口中唱着这首略带忧伤的歌曲。许慕很喜欢这首歌的词，是梁嫣写的。

　　这次的比赛，有三轮。因为之前举行过初赛和复赛，今天只有15位选手进入了决赛。第一轮是15进10，第二轮是10进5，第三轮决出冠亚季军。最后冠亚季军分别再唱一首曲目。所以每位参赛选手都准备了4首歌曲。

　　主持人已经在舞台上站好：“尊敬的各位嘉宾、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们很荣幸相聚在这里，举行第4届‘十佳歌手大赛’……”

　　梁嫣一直微笑着望着台上，虽然认真聆听每位参赛选手的演唱，但她最期待的是许慕的出现。

　　“……下面，让我们有请6号选手许慕，为大家带来一首《突然好想你》！让我们掌声欢迎！”

　　梁嫣激动的喊道：“许慕加油！”

　　梁嫣的声音，并未被体育场的人山人海淹没，这句呐喊，直抵许慕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许慕在台上微笑着，眼眸柔情似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许慕的歌声富有磁性，且具穿透力，听着听着，台下的观众都被他的歌声感染了。

　　一轮又一轮过去了，梁嫣迟迟没有将手中的花献给台上的许慕，她在等待，她要等到许慕成为冠军后再送给他，因为，她相信他的实力。

　　果不其然，许慕在经历层层角逐之后，登上了冠军的宝座。梁嫣心花怒放，和台下的同学一起挥舞着银光棒。

　　下面，是冠亚季军献歌的环节了。

　　“我想把下面这首歌送给大家，是著名作词人梁嫣为我倾情打造的曲目《守口如瓶》，谢谢！”许慕在台上对着梁嫣眨了眨眼睛。

　　梁嫣哪会想到许慕这么说啊，顿时红着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

　　许慕歌声悠扬，令人沉醉其中：“华尔兹的旋律幻化成满天繁星/水晶灯倒映着你的背影/世界如此宁静/我不曾看见你眼泪的晶莹/相隔多年/是相似的场景/牵过的双手/却握不住曾经/疯狂的你/今已归于平静/而我的爱/盛放成整片森林/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岁月让生命远离过去/昨日你在梧桐树上刻下的字句/如此小心翼翼/写着‘我用一生将爱你埋藏心底’/我们之间只有浅浅的维系/年华让我学会了珍惜/今夜你用单薄背影歌唱的声音/如此遗憾空灵/唱着‘我用一生将爱你守口如瓶’……华尔兹的旋律幻化成满天繁星/水晶灯倒映着你的背影/请你为我倾耳听/我用永生将爱你埋藏心底/我用永生将爱你守口如瓶。”

　　梁嫣也陶醉了，忽的想起鲜花还在自己手中，差点忘记给许慕送上去。于是在许慕唱完最后一个字时，她赶紧飞奔到台上，将自己的鲜花送到许慕手中。

　　许慕捧着鲜花，她知道梁嫣喜欢给自己带来惊喜，感动地笑了。

　　比赛结束后，回家的路上，许慕问梁嫣：“你怎么知道我能留到最后？万一我前两轮被淘汰了，你的花就送不上去了呀！”

　　梁嫣立马站定，摆出掐指一算的手势，神色严肃地说：“在你比赛前，梁神仙我就已经算出了你比赛的结果，是冠军。”

　　许慕装作很惊诧：“你是神仙啊？”

　　“那当然，你别告诉我你才知道！”梁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

　　许慕看着她那副正经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顶多是个帮神仙提水的呀！”

　　梁嫣听了这话，故作生气地说：“哼，不相信拉到！我就是个小神仙。”

　　许慕立马缓和了语气：“好好好，你是小神仙，我是帮神仙提水的。”

　　许慕知道，梁嫣有时喜欢跟自己撒娇，所以也就由她去了。

　　“其实，是因为，我相信你呀！”梁嫣挽着许慕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一脸幸福的样子。

　　他们两人心情欢愉地走在马路旁，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那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影子，将万物的颜色化成了灰白，只留欢笑充盈着整个的夜晚。

　　那捧鲜花里，插着一张天蓝色的信纸，纸上是梁嫣娟秀的字迹——

　　有你的世界，有你的春夏秋冬，期盼就会长出枝蔓。风吹过来，吹起了你白色的衣领，也吹起了，我眼中闪烁湖面无边的温柔。

　　在那一生的旅行中，遇见你，是最明艳的花季，伴随着花季里最动人的呼吸。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让生命都感到动魄惊心。

　　你的眼睛，你的双颊，你的星座，在我心深处缔造一个你的王国。任凭月光再皎洁，任凭世纪再绚烂，也皎洁不过、绚烂不过，你的笑容。

　　不论盛夏光年里，能否镌刻爱情的摸样，不论恒星的恒心是否倒映出如烟的时光，不论在这一秒能否盛开雨眠后的彩虹，都要感谢有你，在如诗歌一般绚烂的岁月里，让平淡的世界加了分。

　　不管天涯海角，不管有多少次突然好想你，不管这是知名亦或是不知名的期待，生命始终有一种绝对。遇见你，是一场最美的梦，你的笑容，染暖了一千个世纪后的雨后的天空。

　　亲爱的慕，我用五月天的摇滚诗与我的真心编织出一份淡淡的温暖，愿你喜欢。

　　……

　　梁嫣想着曾经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快乐大本营的录制现场，完全忽略了台上的韩远。

　　梁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她惊了一下，拿出手机来看。韩思诺发短信来说许慕的手术很成功。

　　梁嫣激动欢喜的心情溢于言表，她看着台上愉快畅聊的明星，看着身旁目不转睛看节目的褚星辰，梁嫣觉得一切都太美好。

　　上苍纵然夺去了她至亲的人，可还是留下了她挚爱的人，虽然也许不能再拥有他，但已经可以不与他生死相隔，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梁嫣碰了碰褚星辰的手，说：“辰辰，许慕手术成功了！”

　　褚星辰还没有从节目的快乐氛围中缓过神，笑呵呵地转头问梁嫣：“你说什么？”

　　梁嫣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你继续看吧。”

　　“……听说今天韩远的绯闻女友也来到了我们现场，我们请她上来和我们聊一聊，好不好啊？”

　　台下的观众立刻兴奋起来，鼓掌叫好！

　　梁嫣听到主持人说到了自己，立刻睁大眼睛，似是惊恐地望着台上。

　　韩远微微笑着，对主持人说：“之前好像没说有这一段吧？”

　　女主持人鬼马地、用京剧的强调说：“没有——我们可以加——啊——啊——”

　　“啊”一字转了好几个弯。

　　梁嫣咬着下嘴唇，提着心与台上的韩远对望着。

　　韩远微微睁大双眼，好像在征求梁嫣的想法。

　　梁嫣对着韩远摇了摇头，可褚星辰瞬间把梁嫣拉了起来，还赶鸭子上架似的把梁嫣往舞台上推，梁嫣突兀地站在舞台与观众席的中间，上去也不是，坐下来也不是。

　　梁嫣对褚星辰做了个鬼脸，褚星辰把手放在脸的旁边轻轻摇了摇，细语道：“拜拜！”

　　台下响起了欢呼声与掌声，主持人在台上用热情的声音说：“让我们有请梁嫣！”

　　已经到了这份上，看来不上台是不行了。梁嫣便整了整衣服，捋了捋搭在左肩上的头发，端庄优雅地走到了舞台上。

　　主持人主动让出韩远身边的位置让梁嫣站，台下的观众开始起哄，现场有一种的即将到达沸点的感觉。

　　男主持望着梁嫣和韩远慈爱地笑着，继而对观众们说：“我们知道，自韩远出道以来，与许多女星合作拍过电视剧、MV等等，可始终只有一位传说中的绯闻女友，现在他们首次同台，共同站在了我们快乐大本营的舞台上。”

　　女主持在一旁心血来潮地解释：“‘快乐大本营’是一个神奇的舞台，它可以变不可能为可能！”

　　男主持应和：“是的，那么今天我们快乐大本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叫做‘你愿意么’。这个环节只需要两个人，好了，现在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就站到边边去吧。”

　　五位主持人像面对皇上一样，毕恭毕敬地面对着韩远和梁嫣退到舞台两边，观众们“哈哈”笑了起来，而梁嫣站在韩远身旁，不知所措地望着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现场的灯光变成柔和的的淡紫色，悠扬浪漫的旋律缓缓升起，舞台上方突然飘下来片片紫色玫瑰花瓣，由远及近，由少聚多，观众们都发自内心地“啊”了一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幻境感染了。

　　韩远拿起话筒，凝视着梁嫣，对她说：“小嫣，今天……其实我没想到主持人会把你请上台来，我原本是想对着台下的你说的……从高中到现在，我们认识了也有七年了，这七年来，我目睹过你的欢笑与泪水，你所经历的一切我都想与你一同分享。虽然，我知道我在你的生命中扮演的从来都不是你男朋友的角色，但我多么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多么希望以后我可以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不知道，今时今日，你是否愿意答应我？”

　　梁嫣静心听着韩远的表白，脑海中浮现出韩远和她一同走过的岁月——在香港的那些日子——她记得圣诞节的雪很白，凉凉的，但是她心中的温暖不曾被寒冷驱散；她记得阳光照进阳台的午后，韩远和她聊天直至夕阳西沉；她记得逛街的时候，韩远耐心地陪着她挑选服饰；她记得父母去世的噩耗传来的日子里，韩远日夜不离地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让她觉得不孤单，觉得有依靠……

　　梁嫣看着淡紫色灯光下的韩远，过于熟悉的精致面庞，轻轻地映照在了梁嫣平静的心上。与韩远共同度过的这段不是恋人、胜似恋人的时光，让梁嫣心里加倍感激上苍。如果没有遇见韩远，我一定会比如今孤单落寂。虽然一直念念不忘许慕，但经过这些天的这些小小的事情，我是否应该重新考虑我的选择？如果放弃许慕对大家都好，那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许慕有他的人生，我也应当有我不一样的际遇，虽然他是我曾经一度刻骨铭心的挚爱，但如今，我和他，已然不可能了。

　　不知道台下是谁叫了一声“答应他”，现场沉寂的气氛立刻被打破，观众们开始一浪接一浪地呼喊“答应他”、“答应他”，可梁嫣心里仍旧有些犹豫，真的应该答应他吗？

　　梁嫣拿起话筒，韩远示意观众安静下来，现场的分贝慢慢变低。

　　梁嫣开口道：“韩远，其实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今天会对我说这些。之前杂志上刊登过许多我们一起用餐、逛街的照片，本来我想说，既然我和你始于绯闻，那就终于绯闻吧，希望大家不要再做过多的猜测，我们就一直维持好朋友的关系。但是……怎么说呢？这么多年，如果说你从没有感动过我，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的生命中仅仅遇见了你，而没有……你知道我的意思，那么你一定是我梁嫣今生的不二人选，真的……谢谢你……”

　　男主持人在一边委婉地说：“梁嫣的意思是？”

　　女主持人责怪男主持人打岔，说：“没看见人家话筒还没放下来么？继续听着，急什么？”

　　男主持说：“还是老佛爷您火眼金睛啊！”

　　梁嫣继续望着韩远说：“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对我……这么好，如果我错过了你，我不知道我生命里的下一个韩远会什么时候出现，我真的很庆幸能在我这样年轻美好的岁月里遇见你。所以，我愿意……成为你的女朋友，希望我们以后可以更快乐地走下去……”

　　褚星辰突然大声叫了一句：“好！”

　　观众们立刻鼓掌欢呼，并以喜悦的、祝福的目光看着韩远和梁嫣。

　　男主持人说：“原来梁嫣讲的话，前面都是铺垫啊，重点在后面。”

　　女主持说：“那是，我们女孩子的心思，你们怎么能猜透啊？”

　　男主持人用节目单卷着话筒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真诚地祝福我们的韩远和梁嫣，希望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有更多的甜蜜和欢笑！”

　　“是的，那么我们今天的快乐大本营七夕特别节目就到此结束，我们下周再见哦！”

　　录完节目后，韩远、梁嫣、褚星辰去吃夜宵，褚星辰剥着口味虾，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辣得直呼过瘾，还不忘记对梁嫣和韩远说：“看着……你们俩……修成正果……我真……欣慰啊……”

　　褚星辰边说边倒吸着凉气，脸颊已经被辣得通红，泪水在她眼里朦胧了视线。

　　韩远心情异常激动，他看着正低头吃着麻辣烫的梁嫣，脸上温柔的笑容一直不曾消退。等着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梁嫣一句“我愿意”，他觉得此刻的黑暗天空也是明亮的，光芒照亮了现在，也照亮了未来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