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

80、第八十章

　　菊丸平生头一次乘坐押送犯人的警车，虽然是坐在前头……还是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路过的人都在看自己。
　　更何况被关在后头的是自己的哥哥。
　　幸而另一处拘留所离这不远，只需十几分钟的车程。
　　很快，大石和菊丸就又和二哥隔着隔音玻璃见面了。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二哥才开口问道：“哲也君真的……被抓起来了？”
　　“二哥你果然……认识哲也吗？”大石问。
　　二哥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刚刚说你们受到了袭击，是怎么回事？那是……哲也君指使的吗？”
　　大石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二哥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自嘲地一笑道：“我真是没用……”
　　“哥……”菊丸轻唤一声。
　　“心里对自己说，是为了家里人，实际上还是怕啊，怕自己在那个人的地盘上，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实际上还不是受人摆布，在重要的家人面前，装作无辜地说着谎，辜负他们的关心和努力……我真是……”
　　“别这么说喵！已经没事了，大家都会没事的！”
　　二哥的眼眶湿润起来，抬手胡乱地用袖子一抹后，眼里的坚定代替了先前的怯懦。
　　“对不起，大石君，你那样费尽心思地帮我，我反而在阻挠你寻求真相……”
　　他又看向亲爱的小弟，笑容恢复了往日的温暖：“对不起啊五弟，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说什么呐，哥！只要你肯说出真相就好！”
　　“嗯，我会说的。”他重新看向大石，“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一个月前，菊丸敬一是在和公司的同事们外出吃饭时遇到平冢哲也的，可以说是场挺八点档的邂逅。
　　当时有人在那喝醉酒耍酒疯，是哲也帮他们解的围。
　　此后两人又在那遇见了几次，渐渐熟络起来。
　　哲也很豪爽也很健聊，敬一则是个安静的人，两人一说一听，相处挺融洽。
　　只是哲也偶尔表现出来的强势让敬一很难招架，但生性平和的敬一并不介意哲也偶尔的霸道，在他眼里哲也就像是个被惯坏的孩子。
　　他说:“我有个很任性，喜怒无常又爱撒娇的弟弟，但他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弟弟吗……？
　　“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听说敬一这么看待自己的哲也口气突然变得很漠然。
　　不过他性情不定惯了，敬一丝毫没有察觉不妥。

　　第二天哲也说了些“你为什么也那样说呢？”、“其实我有女朋友了，今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之类的敬一听不懂的话后就跟他道别了。敬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只说没什么。
　　离别前哲也问敬一有没有女朋友，敬一老实地回答了，并说他们快结婚了，一副幸福满满的样子。
　　“是这样，那太好了。”哲也看上去松了口气，虽然敬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之后哲也一个多星期都没联络过敬一。
　　也是在这个星期的某天，敬一发现桑田身上的烟味和伤痕。
　　一周后敬一再次接到哲也的电话，说要一起喝一杯。
　　就像旧戏重演般，交往了一年多的女友，以为这次一定没问题了的哲也，还是被戴了那么久的绿帽子。
　　受这样的气氛感染的敬一也述说了未婚妻最近的异常。
　　伤心中的哲也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巧合，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同病相怜上，于是忍不住脱口对敬一进行了表白。
　　敬一似乎被吓到了，哲也忙乱地做着解释。
　　“你看，现在我们俩都被背叛，不如就……”
　　“这样是不是太随便……”
　　“不不不我没有随便，其实我早就对你有好感了，只是鉴于我们都有女友所以……可是现在不是……”
　　“那样我也……”
　　“啊！我没有说你答应会很随便的意思！”哲也连忙补充，信誓旦旦地，“我当然希望你能答应！”而后又有些紧张地问：“你……你接受不了同□□往吗？”
　　敬一摇了摇头：“我弟弟就有一位很好的同性恋人，所以我能接受。”
　　哲也刚要松一口气，却听敬一又说：“不过我不打算自己也去交往一个同性恋人。”
　　“你、你不喜欢我吗？”哲也像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地垂下头。
　　“怎么会呢？”敬一微笑道，“只是无关爱情，所以……”
　　“我知道……是像你弟弟一样吧……我知道了……”

　　之后哲也仍说，既然如此我们果然还是不要见面了比较好吧。
　　这次，敬一理解了他的意思，点头同意了。

　　他们的再次见面并没有相隔太久，却是引爆了这次事件的导火索。
　　那天敬一去桑田家前，怎么都打不通她的电话。虽然猜测她可能出门买菜忘记带手机或者正在洗澡，可心里还是有股隐隐的不安。
　　他在桑田家门口敲了一会儿门没人应后，掏出钥匙开门。
　　刚踏进门内，忽觉一道劲风从头顶落下，他下意识地缩起身子闭上了眼，那股杀气却在此时瞬间消失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敬一哥……？”
　　“哲、哲也君？”
　　眼前之人高举着警棍，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身后不远处则站着脸色青红白蓝急转变化着的桑田。
　　敬一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哲也也由震惊渐渐变作了愤怒，冷冷地问：“你未婚妻叫桑田奈绪？”
　　“……”敬一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看向桑田。
　　桑田别过了头去。
　　“你知道我女朋友就是她吗？！”哲也指着桑田凶恶地问道。
　　敬一又默默地摇了摇头。
　　哲也深深呼吸了口气，连点了几下头道：“好，因为是敬一哥我就相信你的话，不过计划不得不更改一下了。”说完突然将手中的警棍朝敬一刺去。
　　被电流击中的敬一立刻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敬一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歪头正好看到满是血污的茶几和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桑田，他尖叫一声撑起身想往后躲，却发现哲也正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惨惨的笑着，手中捏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刀刃正对着敬一。
　　两人的衣服上都粘满了鲜血，敬一全身僵硬地盯着哲也，四周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一片死寂中，哲也突然说话了。
　　“真想不到啊，敬一哥，明明说好了不再见面的，却在这种情况下再会了。”
　　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此时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般，敬一紧咬着牙关，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哲也无邪地笑着：“别怕，敬一哥，我不会杀你的，这事你并不知情是吧？所以不是你的错。”他斜了地上的桑田一眼，“是这个女人的错，全是这个女人害的。”
　　“你……你杀了她……？”敬一总算挤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是啊，她该死，不是吗？”哲也无所谓地说，“你放心，她确实已经死了，一刀毙命，我下手还是很准的，不信你可以摸摸，心脏都停了哦。”
　　敬一倒抽一口冷气。
　　他觉得哲也已经疯了。
　　“那个啊。”哲也继续不冷不热地说着，“其实本来我是打算把那个让我戴绿帽的男人杀掉的，可没想到那个男人就是你，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把这女人杀掉了。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你一点。”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道，“可是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敬一哪里敢回答他的话。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喜欢我的人又都是假情假意的……那么辛苦地追求所谓的真爱真是太愚蠢了不是么？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自己，其他的东西，用手段去得到就够了。”他惋惜地叹了口气，“现在才想通我真是太笨了，不过还好不算太晚。”又突然将粘着点点血渍的脸凑到了敬一近前，“不过我有个好主意呢！可以让你一直待在我身边的好主意~”说着他将刀子往敬一眼前一递，说，“来，握着它。”
　　“你……你想做什么……”
　　“快点！”哲也凶恶地吼道。
　　敬一哆嗦了一下，哲也又放柔了声音道：“别担心，我说过了不会杀你的。不过你得作为凶手被抓起来，所以要留下一点证据而已~”
　　“你要嫁祸我？！”敬一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别说得那么严重嘛！”哲也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保证你在牢里会很安全的~别忘了我可是狱警，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那样我想见你的时候就可以随时见到你了，怎么样？很棒吧！哈哈哈！”他狂笑了几声，突然抓住敬一背在身后摸索着的手提到身前，恶狠狠地夺下那部手机，低吼着威胁道，“想报警？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警察都得听我爷爷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之后他说，只要我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他会让他爷爷给我轻判，还拿家里人威胁我，我不敢说……但也不想就那样认罪，只得一直拖延时间……”叙述告一段落的二哥轻轻呼出一口气，又自嘲地笑起来，“可是没想到他会违背诺言，派人去袭击你们，我却还糊里糊涂地照着他的话去做……真是笨蛋。”
　　“二哥，刚刚的那些话，明天的法庭上你能再次作证吗？”大石问。
　　“当然。”二哥坚定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原本算是我的朋友，但对我的家人做出那种事来，我……我无法原谅他……”
　　大石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何尝不是这种心情。
　　即便有再多的委屈，再惨痛的遭遇，这也做得太过火了。
　　伤害到我们重要的家人，即使是曾经的朋友，也不能原谅。
　　就让法律的天枰，来制裁这份罪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