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絮语》道君

5、◇◇◇◇

　　那是去年三月一个平常的早晨，与现在冬季的清冷相去甚远的早春时节。温暖的阳光弥漫在空气中，学生们都身穿着春季校服。城冬子白色的长袖衬衣上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V领针织淡黄色的纹路营造出温暖的气息。城冬子轻柔地伸出手，粉色的樱花瓣静静地飘落在掌心。扶了扶单肩包的位置，城冬子径直走向了巴士车站。
　　巴士和往常一般拥挤，城冬子夹在上班族和学生之间，呼吸着浑浊沉闷的空气。她觉得今天的感觉比平常更加不舒服。在这么拥挤的空间，乘客之间有身体上的小摩擦情有可原，但是身后的人实在太靠近了。城冬子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粗重的呼吸接触到自己的脖颈，似乎能闻到对方的体味，这感觉令她汗毛直竖。她很想挪步离开，但是前方就是端坐着的上班族，而左右都是学生。
　　当她感觉到身后的人一张大手掌从自己腰间开始向下摸索的时候，心开始往下沉，指尖也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眼角泛起泪珠。
　　“那个……”一个纤弱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宛如一道清风吹进了城冬子和她身后的乘客之间：“请问，这是你的季票吗？”
　　城冬子确定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勉强转身，一只白皙的手持季票递到眼前。那确实是她的季票，正中央的照片上城冬子笑得宛如饱满的果实。
　　“啊……”城冬子吃惊地捂着嘴，“真的是呢……”
　　抬头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一张亲切干净的笑脸，微微带点酒红色的长发搭在肩膀，就好像车站前的落樱，漂亮得不切实际。对方穿着穗稀高中的制服，西服长裤，居然是男生，城冬子恍惚地想。
　　“谢谢……”城冬子接过季票的手还在轻微地颤抖，她不自觉地抬眼瞟了身后的乘客一眼，那是一张猥琐的中年大叔脸，一身邋遢的西装，皮鞋上有清晰的泥浆痕迹。
　　“啊，那个……”长发少年抬头看着中年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意，语气却坚定无比：“能麻烦您让一让吗？”
　　中年男子“啧”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退到了后面。这时城冬子才发现，其实那人身后还有许多的空间。
　　城冬子感激地笑了：“谢……谢谢。”
　　少年的笑一如春花般绽放，那笑容似乎可以驱散所有的阴霾。
　　“于是，他就那样一直站在你身后？”秋原敏半蹲着一一检视礼品店架子上的包装盒，一边询问道。
　　“是呢。”城冬子眼神清澈，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后，让我觉得好安心。虽然穗稀高中在我们学校前面，他比我早下车，但是所幸那中年大叔也在之前下车了。”
　　“唔~~~~”秋原敏食指戳着下唇，转头面对城冬子，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好像骑士一样呢！”
　　“对吧对吧~”城冬子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包装盒，眼睛里掩不住对恋爱的憧憬：“而且他的眼睛和头发好漂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把头发剪短了，不过微微卷起也很可爱呢！”
　　“哈哈哈~冬子你脸都红了！”秋原敏脸上漾起一弯奸笑。
　　“诶？有吗？”城冬子被朋友的话吓到，不自觉地摸摸脸颊。
　　这时候店门打开，门边的服务生热情地说道：“欢迎光临~~~~”
　　城冬子和秋原敏的目光一齐看向店门，然后又同时往下移。只见店门口站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微卷的淡黄色长卷发在脑袋两边扎起两个小小的丸子，白瓷般的脸上圆圆的眼睛，女孩眉毛严肃地竖立，嘴角耷拉着，和她的长相一点都不相衬，这种反差却将她衬托得更加可爱。而厚重的围巾和大衣更是好像将她娇小的身体裹在了厚厚的城墙里。
　　“好可爱~~~~~~~~~”城冬子和秋原敏不禁抓着对方的手掌，闪着星星眼小声地说道。
　　女孩没有看城冬子两人，径直走到她们身边，直直地盯着架子上的包装盒。城冬子发现她只到自己的肩膀，发丝轻软，好像精致的洋娃娃。
　　“小妹妹想要什么样的盒子呢？”店员大概也是被女孩的娇小可爱吸引住了，热情地过来询问道。
　　“要……要巧克力盒子。”女孩犹豫了一下说。女孩声音细腻温软，却又夹杂着一股倔强，城冬子心中对这陌生的女孩油然生出一股爱怜。
　　“巧克力盒子有很多种哦~”店员满面笑容地说，“小妹妹是手工制的巧克力吗？是哪一种巧克力呢？”
　　“是、是手工的。”女孩的脸微微变红了，“我、我打算做松露巧克力……”
　　“啊，松露巧克力么？”店员扫了架子上的商品一眼，思索着拿出了一个纯白色的纸盒，“这个，大概可以装6枚呢。而且我们这里可以提供垫底的糖纸……”
　　“这个！”店员的话还没说完，女孩就笨拙地打断，“会不会，太朴素了一点呢……”
　　店员呆了一呆，然后温暖地笑了：“不会哟，盒子终究只是一个承载物而已，最重要的还是盒子里面的内容。而且，客人您可以挑选喜欢的包装纸。”
　　“唔。唔。”女孩思考了一会儿，“那、那么，我看一看包装纸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店员满面笑容地领着女孩到店铺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好努力的孩子呢。”秋原敏看着女孩娇小的背影，顽劣如她也温和地感叹道。
　　“嗯。”城冬子也注视着那女孩，“她一定很喜欢那个男生，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能告白成功的吧。”
　　“希望冬子你也可以告白成功呢！”秋原敏爽朗地笑道。
　　“诶？”城冬子的眼睛再一次凝成抽象的线条，手在半空中毫无意义地划拉，“这、这个……”
　　“一定。一定会幸福的啊！”好友笑眯了的眼睛让慌张的城冬子镇静了下来。
　　城冬子眉眼舒展，黑色的齐肩发也似乎飞扬起来。
　　希望，可以成功吧，人生第一次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