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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周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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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我俩刚入教没多长时间,还不认识这些前辈。”董潮挠头,不知该如何圆谎。
“那你们叫什么名字?”
董潮慌了神,看到齐鸣还未收起的五个手指,憋出一句话:“他是武哥,武……武五。他是他们家排行老五,我一直叫他五哥。”齐鸣听罢想找个缝儿钻到底下去。
“那你呢?”
“我叫……”董潮见齐鸣轻轻摇头,喃喃自语道:“摇头……”
“什么?”郑癞头厉声问道。
“我叫姚头儿,我是我们家的老大,我爹都叫我姚头儿。”听到董潮的自我介绍,齐鸣恨不得借双翅膀飞走,无奈,又好笑,憋得他快假装不下去。
“那你进了这牢房就不再是头儿了。以后你就叫姚小吧。”郑癞头居高临下地赐名。
“哎!好嘞!多谢四教主赐名!”董潮连忙跪下致谢,低头时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地冒了一层汗,汗珠儿滴进面前的尘土中。
两人在郑癞头面前惟命是从,虽未取得郑癞头的全部信任,但也让他放下戒备,他甚至让两人喝他和旁边小喽啰喝剩下的水。
齐鸣和董潮眼看这穷凶极恶地郑癞头用铁丝穿了三只蟑螂,贴在窗子的铁栏上烤熟,然后张开大口心满意足地咽下。
董潮看到此景,倒吸了一口凉气,喉咙似乎被卡住一般难受恶心,他极力保持平静,缓慢咽下口中气。但这一番努力在郑癞头眼里是新来的小伙计眼馋这半两肉了,便撸下一只扔给姚小。董潮接住这烫手山芋,扔也不是,吃也不是。他口中无声却张嘴形问向齐鸣,齐鸣只得嫌弃得退后一步,露出口形:“吃!”
“怎么?嫌少?”郑癞头喘着粗气怒喝。
“不少不少!多谢四教主垂爱恩典!”董潮虽不情愿,也只好把虫子放进嘴里,嚼也不敢多嚼一下,便急急狠命咽了下去。谁知道这蟑螂爪硬,剌得董潮面红耳赤地缓半天。
董潮和齐鸣两个人在一日之内和郑癞头已经混得差不多相熟,齐鸣觉得计划继续实行的机会到了。
“四教主,你手里拿的这根铁丝从哪儿得来的?”武五凑到郑癞头面前虚心求教。
“这根棍儿啊,从墙角捡的啊!”郑癞头漫不经心地说。
“这铁棍儿应该能撬开这锁。四教主,咱们四个找个机会逃出去吧!”武五唆使姚小也来劝这郑癞头。
“这……”郑癞头仔细想了一下,又端详起二人。“能确保万无一失地逃出去吗?”
武五点头,指着董潮说:“你别看他瘦,他有功夫的。来,姚头儿,给咱四教主来一段儿看看。”
董潮听罢甩开膀子便练起来,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正在他酣练之时,一招“回首望月”,转身看见牢头儿手拿皮鞭站在牢门外。那牢头气势汹汹地打开牢门,挥起手上的鞭子便是狠命的一下。顿时,姚小的胳膊、后背皮开肉绽!他边打还边叫喊:“让你们这帮黄衣怪还作孽!到了我手里还不老实。看我不打死你!”
齐鸣不忍心看,心想怎么还真动手呢?仔细一琢磨,坏了,这牢头并不知他们是细作啊!
董潮被鞭笞得无力站起,口中还念念有词:“黄衣天神在上!你若犯我,他朝必遭天谴!”
齐鸣心里多有不忍,但却不能动手帮他。
待那牢头打累了,出了一口浊气,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黑面的齐鸣扶起董潮,把他扶到靠窗的有光处查看伤情。他俩并未预见会遇到这番,也没带什么创伤药,齐鸣只能用粗布蘸水,给他擦净伤口,疼得董潮哇哇直叫。
郑癞头将两人之举动看在眼里,开始相信两人。他拍过齐鸣的肩,问:“你能用着铁棍儿打开这锁?”
齐鸣点头:“能是能,但他现下有伤,我不能弃他不顾,过两天他伤好些再做打算吧。”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你们要是不能让我逃出去,我就让你们两个死在这间牢房!”郑癞头忽然变得冷酷无情。
三更时分,齐鸣被一声鸟鸣叫醒。他小心翼翼地跃过郑癞头,来到铁窗边,只见窗边放着一小瓶的金创药,齐鸣欣喜地拿着又十分小心地走回去。
他叫醒董潮,示意董潮不要出声,为他在伤重处撒下药粉。正在两人窃窃私语时,郑癞头的呼噜声忽然停止。两人都一动不动,静静等待郑癞头再次发出酣睡声,但迟迟未听到。董潮把心一横,一把将手肘半撑的齐鸣抱住。齐鸣低声问:“你干什么?”董潮眼神示意齐鸣:这是做给郑癞头看的。齐鸣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董潮稍稍抬高了声音说:“怕什么,他们都睡着呢,你今儿总算是心疼我了吧!那这几鞭我挨得也挺值!等过两天出去了,小哥我再好好补偿你。”齐鸣和他推推搡搡,想争辩,又无法说出口。两人竖起耳朵,只听郑癞头嘟囔了一句“恶心”就翻过身去,不多时,郑癞头和小喽啰的鼾声此起彼伏。
齐鸣看着董潮因伤口疼而龇牙咧嘴,打趣道:“这抱得还挺熟练的嘛!你打算出去以后怎么补偿我啊?”董潮白他一眼,想抱怨自己苦头吃得是有多亏,话还未说,药洒在伤口传来一阵麻痛,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牢中度日如年,到了第三天。郑癞头问齐鸣到底会不会开锁?午夜就要动身逃走了,齐鸣只是嘴上说说,却从没亲身开过锁来让他瞧瞧。
“这有何难?我们武大哥可是我们拜把子兄弟里头最厉害的一个!”姚小为武五担保。
“哦?”
两人以为郑癞头已经买这账准备问武五怎么学的开锁,不曾想,他却问:“你们几个人拜把子称兄弟的?”郑癞头追问。
“我们……”姚小看向武五。
“十八个人。”
“十三个。”
两人说完发现说得不是一个数,武五只好又扯了一个谎:“原是十八个人的,但是后来我们十三个人入了黄衣教嘛,其他五个硬是和我们做对,我们就把他们五个给扔出去了,不再是兄弟了。”
“啊,对对对,要说是现在,那是十三个,之前是十八个人,十八个。”姚小在一边附和。
郑癞头丢过那根细铁棍,将信将疑地坐在窗下望着两人。
齐鸣捡起那铁丝,用手抵住大锁,防止那大锁头磕在铁栏杆上发出声响。
他用劲力气把那铁棍插进钥匙孔,伸到半路,却再也捅不进去。一边的董潮紧张地涨红了脸,低声问:“你会开吗?”
齐鸣低语:“不会。”
“啊?那怎么办?”董潮急得站立不稳,斜目看见郑癞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两人,就佯装气定神闲地对郑癞头说:“就差一点点了,一点点……”
齐鸣以前见过飘红偷马贩手里的马时,很轻松地用钗尖一别就别开了锁头,为何到自己这这么费力?他也急得冒出一身汗来。他听见郑癞头不耐烦地要站起身来,情急之下,用手掌内力劈开了铜锁。
“打开了!打开啦!”董潮拿着锁头献宝似的给郑癞头看,又不敢大声喊,只得压低声音叫唤着。后者看看锁头,看看如释重负的武五,吐出一个“好”字,便让姚小把锁头再挂回去,以免老头查房时发现异样。
董潮开心地去挂那锁头时,瞧见齐鸣左掌青肿,猜到他也开不开那锁,用内力震开了锁头,因此伤了持锁的左手。心里唏嘘,眼神安慰齐鸣。
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午夜时候,齐鸣将牢锁卸下,四人蹑手蹑脚地走出牢门。见看守牢门的狱卒正在睡觉,郑癞头举起一旁的刀想把那狱卒砍死,刀举到半空中,被齐鸣拦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走为上!”说完一个手刀把那狱卒劈晕。
逃出牢房后,四人不敢从院内走出,攀上了屋顶,从屋顶逃脱。
“小心!”董潮高叫一声,连忙使劲推开举刀劈向齐鸣的郑癞头,但无奈这壮汉力气实在是大,董潮只推开他寸步。
“啊!”齐鸣闷叫一声,感觉到自己左肩寒冰一瞬,撕心之痛随之传来。
“噗嗤”一声,郑癞头随即被一柄短剑穿心,无任何挣扎,从屋顶滚落下去。这一惊扰醒了府衙所有人。齐鸣示意那躲在暗处的飘红快走,但见她走过来,摇摇头去察看他的伤势。
“来人呐!快把屋顶上那几个反贼抓下来!”牢头高呼,一群狱卒、随从蜂拥而上。郑飘红虽以为解百姓之苦杀黄衣教人来为自己脱罪,却被牢头一句:“他们有何罪过,是府尹大人说了算,你先杀了人,就是以身犯法。”将她收押入牢。
经过郑癞头的尸体时,齐鸣深叹了一口气。
金创药已被董潮用得差不多了,齐鸣受伤只能自行闭气凝血,那伤口看得董潮心惊肉跳。为了说话方便,董潮趁那郑癞头的小喽啰不注意,将他打昏,丢到一边。
“这回怎么办?你还受了伤。”董潮担心着。
“只能等了。”齐鸣也是无奈。长夜漫漫,忍着剧痛,他回想郑癞头为什么要在他背后偷袭他?飘红竟然接受束手就擒?似乎想顺水推舟,见机行事,她觉察出了什么?
难道?这府衙里头有内奸?这就解释了郑癞头出了牢门不见有自己人接应所以有所觉察,进而举刀相向。飘红也品出了几分意外的味道,故而甘愿入牢。如此说来,他和董潮的身份还未被人识破。因飘红入狱前向捕头说她是要杀掉郑癞头和武五(齐鸣),黑夜之中,郑癞头已死,武五重伤,那小喽啰在刹那间也没看明白什么便被溅得一身血吓呆了。如此想来,飘红甘愿入狱是想顺水推舟,抓到那个内贼,并等那内鬼救出狱中的黄衣教人,再顺藤摸瓜,将那总教主一举抓获。思想到这里,齐鸣也明白了些许,枕着小喽啰的腿就睡了过去。
晨霭中的朗州城,那般平静,全然不知一小撮黄衣衫人在之前的夜色中潜入府衙和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