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北冰洋的神迹》紫界

7、幽会的开始

　　康裘其实很听医生的话，立即就去了公司请了长假，医生专门给他开了个证明条，于是在上司的白眼下，康裘还是顺利的请到了两个月的长假。随后康裘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收拾了点东西，就慢吞吞的离开了公司。
　　他还没想好请假之后要做些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可以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他不想再去那个海滩了，如果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男人说的是真的话，他肯定是不能离开有海水的地方的，只要康裘一直老实地呆在地面上的话，就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
　　接下来的时间，康裘就回到了家里老老实实地睡了一下午，醒来后已经是黄昏，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他翻箱倒柜地想从自己凌乱的桌子上找出一包烟，但很快就想起自己的烟已经抽完了。

　　康裘不是喜欢抽烟的人，他其实有点厌恶烟味，但是他有神经衰弱，而且最近他的妄想症似乎真的加重了，每次出现幻觉后康裘就想抽烟，他情愿让那股呛人的味道折磨自己的肺，这样他就会克服那些因为幻觉而出现的后遗症。
　　不停地回忆以前，不停地拒绝现实。
　　康裘丢开了自己的外衣，往兜里塞了几块钱，准备出门买包烟。当他走到楼下的小卖部，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康裘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似的，他转身离开了小卖部的门口，直接朝着家附近的车站走过去。
　　当他走到车站边上时，康裘才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愕然发现自己的行为居然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这感觉非常熟悉，就是被那个叫做寒朝的家伙控制住时候的感觉，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就这样成了别人的牵线木偶。
　　这种感觉让康裘十分惊恐，他呆呆的站在车站边上站了好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深吸一口气等到了下一趟车，然后义无反顾坐了上去，直接坐到了终点站。
　　于是他又一次来到了那个他下定决心不愿意再来的海滩。
　　海滩仍然还是那个海滩，诡异的依旧没有半个人影，康裘慢吞吞的走到海浪席卷过的地方，很快，他再一次看见寒朝站在那个地方。这个男人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像是没有改变过。
　　“我说过，你永远都逃不掉。”寒朝朝着康裘微笑，伸手摸摸他的脸颊，他的手温暖的，轻易地就驱散了康裘身上刺骨的寒冷。
　　“如果我不答应接受你的诅咒，你是不是会一直这样控制我？”
　　“亲爱的，你弄错了，我没有控制你。”寒朝望着康裘的眼神完全是温柔的，他用温润的指腹揉了揉康裘的嘴唇，康裘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一阵阵酥麻，根本动不了。
　　寒朝摸他的嘴唇似乎感觉不够，凑过来又亲了一口，继续说道：“我是在蛊惑你。”
　　康裘摇摇头：“反正都差不多，我的行为很不受我自己理智的控制，我总是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个沙滩，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你面前，而且对你的各种逾越的行为，还莫名其妙完全不会反抗。”
　　“我对你造成了困扰吗？对不起。”惊愕的是，寒朝居然老老实实的道歉，他低下头来，墨绿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委屈。
　　康裘稍稍皱起眉：“你的诅咒，就是让我跟你一起呆在海里面吗？”
　　“我不能离开水，而且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看见我。”寒朝伸手握住康裘的小手，他似乎很有兴趣的摆弄着康裘的手指。
　　“你是个意外，你看得见我，所以我需要你。”
　　康裘摇摇头：“能不能换成其他的条件，我不想跟你永远呆在水里面，我康裘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你想从我身上拿走的都可以拿走，除了这个诅咒，我什么都可以给。”
　　“你怕水？”寒朝一下子看出了康裘的心结。
　　“是的。”康裘承认，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承认自己怕水，承认自己恐惧，承认那个人曾经给他带来的难以想象的伤害，承认他已经永远被抛弃，永远只剩下一个人。
　　寒朝又笑，他笑得很奇怪，他靠近了康裘，伸手抱住他的腰，低头凑在他耳边轻声喃喃：“没关系，康裘，不要怕……我们可以慢慢来。”

　　寒朝说慢慢来，还真的是慢慢来。
　　康裘的假期请了两个月，从那以后康裘几乎上是每天都要去那个海滩，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愿意去，但是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侵蚀控制着他，令康裘几乎是精神恍惚的，行为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又跑到寒朝的怀里去了。
　　寒朝就经常扯着康裘的手跑到沙滩边上那个悬崖下，那里有很多嶙峋的礁石，他们就坐在礁石上说话，寒朝对现代表现出很大的兴趣，比如说可以演声画像的电视机，或者能够在马路上飞奔的汽车，只是由于他不能上岸，所以很多东西都看不到，只能从康裘的描述中大致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
　　“地面上好像很好玩呢。”寒朝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但是康裘却很轻易地看出他流露出的点点落寞。
　　“你在海里呆了很久吗？”
　　“嗯，很久。”寒朝皱起眉使劲地回想着：“我现在能够回忆起来的，都是在海里的生活，我从来没有离开水，我被诅咒了，我有这种感觉，离开水的话我会死……或者不仅仅是死这么简单……我经常会在海面上看那些划过的船只，看着那些人类，只是……没有人，能够看见我。”
　　“是谁诅咒了你？”康裘忽然有点好奇了。
　　寒朝转头看了看康裘，紧接着狞笑：“说不定就是你呢。”
　　康裘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寒朝又凑过来，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对寒朝，康裘说不上害怕，他看得清形式，知道这个非人类有种神奇的力量，不是康裘可以抵扣的，而且康裘又不好总是反抗他，省的寒朝一怒之下对康裘做出什么事情来，康裘不怕死，但是他怕水。
　　而且很多时候，寒朝都很温柔。
　　康裘有点小小的私心，在几个月之前跟前男友以那种方式分手之后，康裘就再没有感受到来自他人的温暖，但是寒朝却对他很好，他很喜欢握住康裘的手，很喜欢抱着他的腰蹭过来蹭过去，还会送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贝壳。
　　是的，一个大大的贝壳，放在康裘手心里沉甸甸的，康裘以为就是海水冲到岸上的那种普通贝壳，但是在寒朝微笑示意下打开了贝壳，却惊愕的发现贝壳里面是俩粒晶莹剔透的珍珠。
　　“我那里，有很多很多这种贝壳，里面都有漂亮的珠子，听说在地面上是很珍贵的东西，你要是答应接受我的诅咒，我就可以送很多很多给你的哟！”寒朝的表情看起来特真诚，看得康裘心里有点无语，他发觉寒朝可能并没有‘钱’这种概念，也没有怀璧其罪的观念，毕竟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人类社会，他对人类的知识全部来自于只字片语的表象。

　　珍珠挺漂亮的，但是外面的贝壳也很好看，是淡淡的蓝色，有着条纹状的花纹，康裘看见的第一眼心里就有些欢喜了。那个任岚医生也很喜欢收集贝壳，每次去他家都能看见一个大大的鱼缸，里面灌满了水养了两条黑金鱼，摆满了贝壳，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康裘也想买一个大大的鱼缸，然后养两条小金鱼。

　　寒朝送的东西不仅仅是贝壳，还有海星，就是那种五角星状的生物。有一次还不知道从哪里捉来了一只海龟，康裘摆弄了两下就放走了。
　　可能是看康裘对这些海洋生物没多大兴趣，于是寒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条项链。那是一条相当古朴的项链，不知名雕刻着花纹的金属材质上镶嵌着冰蓝色的宝石，被用细长的纤绳串起来，乍一看十分贵重的模样。
　　“你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是从哪里搞来的？”康裘好奇的摸摸项链，不由得发问。
　　“这是我在海底里一艘沉船里发现的，从一具女尸的脖子上扯下来的……海里有很多沉船，里面都有很多像这样的东西，我没事会把它们收集起来。”寒朝满不在乎地说，可是康裘却不这样想了，一想到手上的项链是从尸体上扯下来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把项链塞回了寒朝的手里。
　　“你还是慢慢收集放在你自己的宝箱里面吧。”康裘摇摇头，这项链一看就知道是极为复古古老的物品，不知道是哪个古代国家遗留下的文物，这种贵重品要是突然出现在一个平平凡凡的康裘手上，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侧目。
　　“你不喜欢吗？”寒朝却以为康裘不喜欢，脸上添了点失落，他纠结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漂亮的白发抓得乱七八糟，他有些幼稚的动作引得康裘忍不住笑，伸手摸了摸寒朝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