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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冷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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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花离忧只感到有一根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侧脸,然后滑到他的下巴,一捏,刹那间,熟悉的动作令他全身毛骨悚然,年幼时不堪回首的记忆纷至沓来:熊熊燃烧的大火映红了半边的天空,年仅五岁的他惊恐地躲在一个废弃的柴房里,耳边传来左邻右舍的惨叫和木头被烧得哔哔啵啵的声音,片刻后就有房梁轰然倒塌的爆裂声灌进耳膜,热浪很快袭向这个藏身之所,他实在是耐不住高温的烘烤,发疯一般跨过成堆的死尸,向村外没命的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他才跌倒在潮湿的土地上,鼻端是清新的草香,他缓缓爬起来坐在地上,远远地望着被火焰逐渐吞没的村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等到他的声音哭哑的时候,一双手抱起了他,他回头,透过晶莹的泪水看到一张对他微微笑着的脸庞,一个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乖,不哭,和我走吧。”说着,那个少年就带他逃离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等到他从他的臂弯中醒来,二人已经到了一处极为清幽的山谷中,在竹林掩映的深处有一个小山庄,庄内奴仆成群,可是主子却只有那个少年一人,或许是因为少年暴烈的脾气,仆人都对这个年仅十五岁的男孩必恭必敬,花离忧曾经想称他为哥哥,可是少年倔强的表示要称呼彼此的名字,于是从那时起,他就记住了他——冷厉!
冷厉天生风流俊朗,略微上挑的眼角透着一股邪气,黑玉般的眼眸好似一潭幽深的井水,不论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它泛起丝毫波澜。
在随后的两年里,冷厉只是教他一些基本的防身功夫,在花离忧七岁生日的那天,冷厉将他叫进书房,少年的脸庞冷漠沉静,他淡淡的问道:“离忧,你应该记得那场大火吧?!”
闻言,花离忧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惊恐和刻骨的恨意,他重重点了点头,握紧了双手。
“听好我现在问你的话,你并不是骨骼清奇的练武天才,所以,如果你想在很短的时间里学到高强的武功,就必须走捷径,可是练这种武功你就必须忍受每天不定时发作的疼痛,而这种痛苦会伴随你一生,这样你还要学吗?”少年看着他的脸色由晴转阴,直到变得异常苍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让一个七岁的孩子独立作出这样会影响他一辈子的决定,似乎有点难。
花离忧的唇瓣哆嗦了半天,终于抬起头直视他道:“我要学!”
“好!”冷厉很开心的模样,“从今天起我就开始教你了,至于学到什么程度就完全是你的事情了。”
“嗯。”他低下了头,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会手刃那些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冷厉没有骗他,从学武功的第一天起,他的心口就会不定时的疼痛,开始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痛楚常常令他大汗淋漓的昏倒在地,可是这些他都咬牙忍下来了,一直到后来他渐渐习惯了这种痛苦,原以为练武会成为他生活的全部,可是不久,冷厉就带给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十八岁的花离忧已经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了,眉眼精致,仿若一个可爱的陶瓷娃娃,随着年岁的渐长,他慢慢发现了冷厉看他时的怪异眼神,带着一点挑逗的邪气,而且经常借练武之名手指在他的身上流连忘返,他最喜欢做的动作就是手指滑过他的侧脸,捏捏他精巧的下巴,然后手指会抚摸过他的唇瓣,让他有一种转身想逃的感觉。
不可否认,冷厉的确很宠他,在他面前冷厉从未发过火,永远都是用低沉的嗓音轻柔的跟他说话,不管他想要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他开口,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
就是这样全然的宠爱让花离忧开始担心起来,他甚至不敢正视冷厉那双黑玉般沉静的眼眸,只要他不小心撞进他的眼里,他总能发现里面跳动着两簇火焰,似乎随时都会燃烧成燎原大火。
可是事情并不是他逃避就可以解决的,二十岁生日那一天,两个人单独在冷厉的房间喝酒,习惯了冷厉替他安排生活,花离忧并没有看到隐在他眼中的渴望。
三杯酒后,花离忧的眼前开始变的模糊,脸颊上浮出动人的红晕,他只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鼓噪着,让他头晕眼花,衣服渐渐穿不住了,他伸手胡乱地解着衣带,此刻只想泡进冰冷的水里,好缓解体内的燥热。
冷厉在一边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对面眼神迷离的男子,眼中那两团隐匿的火焰终于在这时燃烧起来。
片刻后,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回自己的屋子,可是绵软的身子一歪,直接跌入冷厉早就张开的双臂内,他痴笑着,道了声谢,想再站起来,可是一个晕眩,人已经被他抱上床铺。身子接触到光滑的锦被,眼前骤然清晰的冷厉充斥着欲望的脸庞,让花离忧慌张了起来,但身子竟然使不上一丝力气,他努力瞪着逐渐靠近的冷厉,口齿不清地道:“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冷厉眯起双眸,磁性的嗓音如一坛陈年老酒,带着醉人的诱惑气息:“我的离忧,你武功进步太快,若不下一点儿药的话,我不是要很费力才能把你制住,如今这种迷迭香不仅可以抽去你的力气,也会让你更容易动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花离忧咬牙切齿地问道。
冷厉将两个人的衣服慢慢脱掉,然后伏在他的耳边道:“我要干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温热的气流绕着花离忧的耳垂打转,让他难受地缩了缩脖子,努力压下到嘴边的呻吟,怒道:“混蛋!你要是敢对我作出那种事情,我一定会杀了你!”
“唉,”冷厉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慢悠悠地说道:“你这么生气作什么,我可是真心喜欢你的,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你要相信我!”
“你——”花离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男人,那个时候自己只有五岁,他竟然……
“离忧,”他沙哑着嗓子唤着,唇舌流连过他的眉眼,然后攻上他唇瓣。
“你放开我!”花离忧死命挣扎,可是这药竟十分厉害,不但挣不开他的掌控,反而累得自己气喘吁吁,更令他难堪的是自己对他的爱抚竟然有反应!绝望的他闭上了眼睛,忽视他在他身上的所有动作,一滴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渗入了纠结的发中,了无痕迹。
清晨,花离忧惨白着一张脸,怔怔地看着顶上雪白色的帐子,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唇瓣被咬得鲜血淋漓,黑水晶似的眸子里流转着屈辱、愤怒、不甘,最后化为浓烈的恨!
他试探性得抬了抬手臂,力气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扭头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男人,他悄无声息地从床上溜了下来,酸软的双腿让他差点儿跌倒在地,他稳住身形,随手披上一件薄衫,然后走到书桌旁边,从一个丝织的手绢里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玉片,然后又悄悄地走回到床边,瞪着床上神情平和的男子。
视线描摹过他微微上挑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抿成一道弧线的唇,突然,熟悉的刺痛又发作了,他闭上眼,紧锁着眉,等那阵痛楚过去,眼前却浮现出了两人十五年的相处,冷厉一直耐心的教他所有知识,陪他一起习武,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于他就像是亲哥哥一般,可是如今竟对他作出了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办?
睁开眼,花离忧一惊,不知何时冷厉已经醒过来了,乌黑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阵,慢慢地,冷厉的眼睛弯了起来,藏着点点笑意,他撇撇嘴,道:“离忧,你舍不得杀我,对吗?这世上,只有我是你最亲的人了,你怎么能杀了我?”
他嘴角扯了扯,眼中一片空茫,自己的确下不了手,看着他脸上刺眼的笑,瞬间,心中主意已定,袖口微翻,一道白光闪过,他的心口已经迅速淌出一大片血迹。
冷厉阻止时,玉片已经刺入了肌肤,他只来得及让伤口浅一些,看着花离忧脸上飘忽的笑容,他的眼底闪过一场风暴,只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养伤的日子里,花离忧如同活死人一样,饭菜、药水全凭他硬灌进去,他在日渐消瘦。
终于有一天,冷厉当着他的面摔碎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撒了一地,他怒道:“你到底想怎样?”可是花离忧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冷厉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坐在他的床沿,半晌才嘶哑地说道:“伤好后我就放了你。”
花离忧身子一震,慢慢地转过头来盯着他,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
冷厉语气很轻很轻地说道:“我说道做到,伤好后,我就让人带你离开这里,你放心。”说完,他深深看了花离忧一眼,起身走了。
从这天起,冷厉再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月后,他康复了,冷厉果然信守承诺,派人送他出了这个神秘的山谷,一直到他离开,他再也没有见到那张脸。
花离忧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他的控制,可是那天在醉烟楼,枕头中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他的美梦!那张纸条上有他最熟悉的字体:离忧,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个武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它具有极强的反噬能力,如果你耗费内力过度,有可能当场毙命!抱歉当年我忘了告诉你这一条,现在应该还不晚吧!
那时的他选择了复仇,辜负了蝶儿的深情,本已为自己一定会死,可是他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还活着,现在这熟悉的动作让他不寒而栗,可是他还是张开了眼,果然,眼前正是冷厉带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