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阿银的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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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世界仅仅只剩下灰白，那人间的欢笑该怎么表现，那些红的热情，黄的忠义，蓝的静逸，全部只化成了白的无力，黑的悲哀。地狱也不过如此。银时托着满身伤痕，走在无人的道上，两边白骨，在风中微动的腐肉，所有人头骨上的两个黑窟窿都对着他，他想要逃。
灰白的世界荒芜在眼前，满目苍凉。绝望在他的心底滋生，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这条路的尽头。
于是，他开始跑。
他跑啊跑，直到脚底破了皮，直到气喘吁吁，直到肺部再也容不下急促，他头晕目眩，终于看见了前方一座木屋。他不禁笑了，那是他曾经的家，松阳老师的私塾，他捂着肚子，慢慢地走了过去。
突然，木屋起了火，火中隐约透着一群人的影像，那是他昔日的伙伴，他们的脸在火光中渐渐消散，又像是有一只黑色的大手，将他们纷纷撕裂。
银时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想要抓住，惊恐地大叫一声：“不、不要——”他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万事屋房间的屋顶。
松了一口气，这只是一场梦。
“阿银！”八惠子跑过来拉开房门呼唤，她看到银时扶额坐了起来，明明是凉爽的春天，他脸上却全是细汗。八惠子愣住：他又做噩梦了？
“新八，好早！”银时从手掌下抬起尴尬的脸，勉强地扯出一丝笑，显然是故作笑颜，仍然掩盖不住的惊慌失措从眼里流露，“春天来了反而睡不着，阿银我可不是做那种怪梦的人，你不要误会。”
这样的银时，好像被追赶得无处躲藏的孩童，好让人心疼……八惠子放下抚在门上的手笑道：“现在快八点了，早饭我已经准备好了，赶紧起来，我们还要去找关谷夫人家的小狗呢。”她转身走向厨房又说，“再不好好做委托，明天我们锅底就没米了。”
银时掀开被子爬了起来，走进浴室洗漱，刷牙的时候看见自己耷拉的双眼下灰色的一圈，看来每隔一段时间发的噩梦让他的睡眠越来越糟。不过他想，新八一定不会知道这些，她肯定会认为他是彻夜醉酒造成的。这样也好，这个借口不错。自从多了一个助手之后，这个月，他总让对方看见他不镇定的一面，其实他真的不想这样。
八惠子将炒好的荷包蛋和小菜端到了客厅，银时也洗完脸走了出来。他岔开双腿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粥开心地叫道：“阿八，你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哪有你好。”八惠子面无表情地同他一起坐下，她可一点都不觉得那句话是夸，多半是为了让她以后多来做早餐的奉承。相处了一个多月后，她几乎完全摸清了他的画外音了。她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吃了几口之后说道：“关谷夫人的那条狗是在河边不见的，或许我们可以再去那里找找。”
“或许我们可以这样。”银时咬了口荷包蛋笑得猥琐，“你找一条母狗把它引出来，春天的时候，很多雄性动物都会蠢蠢欲动。”
八惠子半闭着眼睛说道：“话说它已经不是正常雄性了。阿银你能不能认真点？蠢蠢欲动的其实是你吧！”她说完这句闭了嘴，跟着他工作了一个月，事无巨细都是她在操心，连阿妙都觉得她的话越来越多了。跟着这样的头儿，八惠子忧伤地觉察到自己渐渐向人|妻迈进，唉……
吃完饭，两人便下楼坐上了小绵羊出发了。江户春天的早晨，空气湿润，街上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掺和着歌舞伎町肮脏的灰尘味，合成了这条低俗但快乐的街道的独特味道。八惠子已经很习惯坐在银时的后座上，在他有时候加速时，她还会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腰。刚开始时，这个暧昧的动作让她红了脸，没过一个星期之后，她便习惯了。反正在银时心里，她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她也不必在意了。
前面开车的银时还处在春困中，昨晚睡得不好，导致这种困倦在工作的时候猛烈袭来。他懒懒地想要扯开头上的护目镜，一只手刚放开车把，前方转角突然冲出了一个橘红色的影子，银时的死鱼眼顿时惊得睁大，车子早就不受控制地冲向了那个影子。
“小心啊——”银时和八惠子同时大叫。
“砰——”
车子最终还是来不及刹车，撞上了那个红色的影子，八惠子和银时也从车上滚了下来。幸好两人都没什么事，他们一起抬头，看见了一个包子头的少女躺在了三米外，从她身上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那……那个……那个是……”八惠子语无伦次，那个是神乐，小神乐，卡古拉酱，她出现了！
银时和八惠子一样不淡定了，他爬到一旁的邮箱，掩耳盗铃地碎碎念：“阿八，总之，我们得先找个时光机！”
“……”八惠子起身忍不住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顺便鄙视了一句，“找到的时候通知我！”
八惠子走到神乐身边，差点就呆住了。神乐长得比印象中的漂亮多了，白里透红的皮肤，闭上的眼睛垂下浓密的睫毛，整张脸精致漂亮得跟瓷器娃娃一样。八惠子回过神，她才不会相信夜兔族会被轻易撞死，她很淡定地将神乐扶了起来，一面招呼银时将车架好，将神乐和地上的紫伞扶上了后座后，她自己也坐了上去。还好两个女孩子都比较娇小，小车子居然也容得下三个屁股。
车子开动了，银时叫道：“阿八，她死了没？”
八惠子捏了一下神乐的脸说道：“死不了。”这小妞的皮肤真好，不知用的什么面霜，哎呀，八惠子艳羡啊。才没两分钟，神乐伤到的胳膊已经停止流血了，八惠子猜她应该也快醒过来了。
果然，车子开出一段路之后，神乐睁开了眼睛，她一手拿着紫伞，另外一只手攀着银时的肩膀，一撑一跃，从车上跳了下来。小绵羊由于她的动作，重心一下子偏离了，银时和八惠子第二次摔在了地上。八惠子的胳膊擦到地上时，她后悔地想起平行世界里新八其实是抱着神乐坐在后头的，根本不是她刚才让神乐坐在中间的动作啊！
神乐用她玻璃蓝的眼睛瞪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用紫伞指着他们，不客气地问道：“你们是谁？”
没等八惠子他们起来回答，从另外一个街口出来了一群短卷头发的男人，他们指着神乐嚷道：“找到你了！”
神乐看了来人一眼，左顾右盼地居然找不到可以逃跑的路，四方都被流氓包围了。她抓起地上的银时说道：“快带我逃走。”
银时懒懒说道：“嗯？帮你？我们有那个义务么？”他将八惠子拉了起来，又将摩托车架好，他骑了上去，八惠子却没有坐上去。
“阿银，你要救她。”八惠子定定地看着银时说。反正最后小神乐都会留在万事屋，省些麻烦的事情比较好。
神乐看银时一脸懒散，心想他是不乐意了，她转过身面对短卷男人群，对八惠子说道：“四眼仔，别求了，你们江户的人都一样，人情淡薄，我要靠我自己回家阿鲁！”她扬起紫伞，啪啦啪啦地从伞头打出子弹，将要上前抓她的流氓击退了好几米。
八惠子拉住银时说道：“阿银，我们帮她。”她将银时推向了那群流氓，自己拉着神乐向另外一条空巷子冲了进去。
银时本来就懒懒的，被八惠子这么一推，他只好抽出木刀，将流氓全数砍倒，回过身后，八惠子和橘红色的女孩早就不见了。他抠了抠鼻孔，无奈地说道：“这两个小鬼！”
八惠子对歌舞伎町的地形很熟悉，她拉着神乐左转右转的，很快就逃离了身后流氓的追赶。她们蹲在巷子的角落里喘着气，八惠子轻声问道：“你要回去么？”
“嗯。”神乐说道，“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阿鲁！”她将自己来江户的原因以及经历都细细说了出来。八惠子知道，神乐是因为父亲星海坊主常年不在家才离家出走的。善良的她不忍心再帮短卷组流氓伤害别人，所以才从流氓手里逃了出来。完全没想到那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会追杀她，原因不过是不想神乐落到别人的手里。
八惠子忍不住听笑了，电视上听到神乐说“阿鲁”的口癖，和现实里听到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亲耳听到实在是太可爱了。神乐的眼睛很干净，一点瑕疵也没有，就像是两颗蓝水晶一样。眼神也十分纯粹，拥有这样眼神的人，一定很单纯。八惠子望着天空，她在犹豫着，究竟是要按照历史发展轨迹将神乐带到宇宙航空站，还是直接建议她到万事屋工作呢？如果去航空站的话，短卷组的人会追到，然后将她们扔到铁轨上去。
历史这个东西么……万一在航空站真出了事故，阿银又没有赶过来，那她们两人岂不是白死了？八惠子晃晃脑袋，将这个恐怖的念想压下去。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没让神乐看见银时神勇的样子，她怎么会甘心留下来呢？历史不能因为八惠子而改变啊！
想到此处，八惠子拉起神乐说道：“我带你去航空站，我帮你回家。”
神乐鄙视地看着她说：“算了吧四眼仔，就你这四两肉还要帮我阿鲁？”
八惠子：“……”
之后，八惠子以自己认识路为由，将神乐带走了。
此时的银时正骑着自己的小绵羊，在附近的河岸上寻找关谷家的哈巴狗。他经过书店的时候，想起这星期的《JUMP》还没买，掏了掏口袋，还有钱，他心安理得地走了进去。老板跟他说书已经卖完了，要等再进货。银时不甘地扶额说道：“没《JUMP》你们开什么书店？书店里居然没有《JUMP》？！”
书店老板明显不想理会这个中二分子。
银时又走出了书店，小绵羊悠悠地跑着，他所去的是八惠子和神乐逃跑的方向。
半个小时后，八惠子和神乐出现在了航天站门口。
神乐说道：“我身上没钱，他们根本不会让我进去。”
八惠子说道：“没关系，你偷偷进去，就算起航后他们发现了总不会把你丢下来吧？”此话一出，节操君泪奔而去。
神乐转过身对她说道：“嗯。谢谢你，我会记住至少还有一个江户人会帮我，虽然我很讨厌你。”
八惠子：“……”
两个人偷偷躲到了飞船的入舱口，八惠子看了一眼脚下的铁轨，心头划过自己被碾成肉饼的想象。神乐跟她告别说：“我要走了，谢谢你。”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里面。
八惠子想要拉住神乐，她在心里咆哮：喂小妞，等等啊，事情不是这样的啊！短卷组的人还没来呢！她刚伸出手，腰上突然被人拦住，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是你么？呵呵，居然敢跟我们作对！”八惠子抬头，看见是短卷组的头头，他仰起头对着即将关闭的入舱口大叫，“喂，小神乐，你要是敢走，我就把这个四眼仔从这里扔下去！”
妈呀——八惠子泪奔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啊！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神乐转过头愤然地扶着入舱口的玻璃，神乐啊神乐，你一定要下来救我，看来废材阿银是赶不过来了……
在入舱口只留了一个缝时，神乐冲了出来，她柳眉倒竖，举着紫伞朝短卷组流氓跑了过来。有几个流氓见到她这样的气势，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八惠子感动地差点就唱起歌来：神乐神乐，你太帅了！
流氓头子突然放开了八惠子，将她推向了奔过来的神乐。八惠子还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便看见放大的神乐的脸出现了惊慌。八惠子回头，看见那头子举起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神乐，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声真是世上最难听的声音。
八惠子为神乐挡了那枚子弹，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动作为什么就变成那样了。子弹钻进她后背的时候，她看见神乐迸出了眼泪，这孩子，果然是太善良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阿银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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