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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就这么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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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旷的殿堂中央,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看上去约七八岁的女孩儿,她坐在一个正在运行的法阵中央,时不时有一些光点从法阵中飘入她的身体里。在法阵边缘有一层结界,隔绝着法阵所处之处与外界。女孩儿正在法阵内一脸期待的看着对面的人。
略微年长的青年二十岁左右的摸样,正坐在结界外不停地用极细的秘银线编着一条索络。在他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细碎的极小的珠子,青年时不时挑几颗编入络子中。
“皮埃诺,”女孩软软的声音响起,带着撒娇的语气,“还有多久啊”
“快了。梵婀玲等不及了么”青年带着笑意问道。
“还好啦,只是有点无聊。”女孩微微地撅着嘴,“你都不陪我说话。”
青年不答,手中拈起一颗珠子将秘银线穿入,秘银线与珠子应在不同的切面上构成作用不同的符文,如此精巧的编织极为耗费心力,并不允许他一心二用。女孩双手托腮看着青年:“皮埃诺你早已成型,维奥拉也在几个月前出去了。”她叹了一口气,“在阵中的也只剩我一人了。”
梵婀玲转头看着周围的景色,声音哀怨:“周围别的法阵没有一个亮的,这里的样子从我记事起看到现在了,好无聊。”
“皮埃诺,”梵婀玲呼唤着青年的名字,“还有多久我才能出去啊?”她再一次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停下手中的活,用带着无奈但宠溺的笑意看着他最小的同辈:“我的小梵婀玲,你还有一年又九个月才能离开法阵。之后你的传承就会开始。所有结束之后,亲爱的,你就可以到大陆去了,想去哪儿去哪儿。”
“就像维奥拉一样?”
“是。”青年允诺着,“但是我可爱的梵婀玲,如果你还想要早点得到你的礼物,”他晃晃手中的秘银绳,语调温柔,“就让我专心的为你准备。不要急。你看,马上要完成了。”
女孩听完,偏过头抱起腿,不看青年:“不聊就不聊嘛!”,但没过多久,她又慢慢将头偏回去,继续看着青年。
地上散落的细碎的珠子一颗颗少去,青年手中的秘银绳也越来越长。当最后一根的秘银线编完后,皮埃诺将绳子收尾,手伸进衣袋中拿出了一个与他挂在腰带上一样的、做工精细的秘银制圆盘,然后将秘银盘穿到绳子上,把绳子两端相连,便成了一个坠饰。
秘银盘约有婴儿手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未知含义的花纹,很是漂亮。
皮埃诺把绳子长短调整适度后,站起身靠近法阵边缘,将秘银链坠递给处在法阵中的梵婀玲。
秘银链坠穿过结界的时候,结界表面似乎浮动着如水一般流淌的好看的微光。
梵婀玲兴奋的伸手接过,将它挂在了脖子上。她站起来,在结界中轻转了一圈。秘银盘随着她的动作也微荡起来,似有因结界的反射而在她的胸前发着明明灭灭的光。
青年微笑着看着她,如同自梵婀林记事以来一直不曾变过的那样。
没有任何预兆的,下一刻,皮埃诺笑不下去了,他刷白了脸,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不稳,四周的空间也因此波动起来。
女孩在结界中也察觉到了什么:“皮埃诺!皮埃诺!你怎么了?皮埃诺你怎么了?”
她焦急地双手紧贴在结界上试图出去,但是凭她现在的能力她出不去。
梵婀玲只能在结界中眼睁睁的看着青年痛苦的样子。
皮埃诺半跪着,一手撑地,一手紧紧的拽着胸口的衣物。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艰难的想爬起来,却无力的直接完全的倒在结界不远处。
他的双眼开始涣散,,他看到的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眼前金晃晃的一片。
哦,是的,那是结界流淌的金芒。他最小的同辈还在那里面,她还没有完全成型。
不可以让她受到伤害!
皮埃诺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在爆裂,且身体中的血液开始暴动,肆意,沸腾。
梵婀玲看着青年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却依然望着她的方向。
她听到皮埃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梵……快逃……躲……我的……”
她试图从凌乱的语言中理清他想要表达的意识。可是,逃?让处在结界中的她?
“皮埃诺!”
女孩仍试图呼唤着青年的名字。
“快……走……我的……” 青年声音细碎。“快走……我……”
渐渐有尘土从高处落下,然后是细碎的沙石。
皮埃诺双瞳瞳孔放大,他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法则……爆发了!”
殿堂中的空间被分裂,各个小空间被互相转移、调换。有的石柱在中央被割裂,突然出现到不同的地方。殿堂中央随机出现了一块块半截的柱子。石柱有的被扭曲,挤压,化成齑粉。有的受到重力,直接向下坠落。
梵婀玲被困在结界中,法阵仍在运行。她想出去,想知道皮埃诺到底怎样了。
可是她出不去,在她没有完全成型之前,除非意外发生,不然她都出不去。
“皮埃诺!”她只能徒劳而无力地呼喊着青年的名字,“皮埃诺!”
青年没有应声,他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抽搐。
殿堂因为空间的分裂而开始坍塌,无数成块成块的巨石开始坠落,有的砸在了地上,粉尘飞扬,有的砸在了结界上,激起一片流光。
梵婀玲极其担忧的看着地上的皮埃诺,她什么也无法为他做,只能无力地待在结界中惊恐的看着巨石从空而降。有些巨石在落在皮埃诺周边之前,被空间分割成无数块,转移到了殿堂其他地方,然后再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成了粉末。
梵婀玲无助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皮埃诺躺在地上,殿堂中的空间扭曲的更加明显了。她抓着皮埃诺刚刚送她的秘银链坠哭了起来。
“怎么办?皮埃诺,皮埃诺!你醒醒啊!”女孩泪眼朦胧的朝着青年喊着,“你醒醒啊!”
“……皮埃诺!……”
“哥……你醒醒啊!……”
“……不要吓我……”
“哥!……”
在无人注意时,她紧握着的秘银盘再次微微发出光,而与之呼应的,是皮埃诺腰带上的秘银盘也发出光来。
突然,一块大小几乎是半截石廊柱的石块掉在了结界上方,巨力将已快坚持不住的结界砸裂了开来,结界顿时破碎,而巨石也在结界最后的弹压下偏离了坠落点,没有砸到梵婀玲,而是砸到了没有结界保护的法阵边缘,将构成法阵的部分晶石砸成碎末。
法阵的光的忽闪了一下后暗了下去,而空中的光点随即四散消失。
梵婀玲因为失去阵法的能量支持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四周粉尘飞扬。
她看向皮埃诺,虽然因为粉尘而有些视野模糊,但她仍能确定皮埃诺在发光。
结界已破,梵婀玲总算可以离开法阵,她站起来有些无力的踉踉跄跄的向青年跑去。
“皮埃诺……”
但却在刚一靠近时,她所在的空间被一下子移到了殿堂门口外。
梵婀玲慌忙回头看向还在殿堂里的青年,却看见青年挣扎着望向她,嘴不停的开开合合:走,快走,我的……妹妹。
那是他用最后的力量将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啊。
梵婀玲想回到殿堂,但是殿堂大门上的巨大石块却重重的砸了下来,她被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下一秒,她因离开法阵而提前的血脉传承就开始了。
昏过去前,她看见已然快成为废墟的殿堂中央爆发出了一大团白光,转眼湮灭。
是浓厚到几乎成为实质的白雾笼罩在四周。
这里静寂无声。
是在梦中么?
可是她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这充斥着白雾的巨大空旷的地方如此之响。而她张嘴却吐不出声音。
好安静,太安静了。
就这样过了好久。
她似乎是在向前走,但在这里,或许也只是在原地踏步吧。
不知何时,除了心跳声和呼吸声外,似乎有着歌声从远方传来。细细碎碎听得不真切。
是谁在吟唱呢?动听却带着微微的湿意。
“……橙红的火焰与青蓝的风
传颂着木琴敲击的清音
所有的水流都汇在了一起
散发着若草与悬铃的香气……”
好听的女声低声吟唱,声音宛转悠扬,似乎流水一般在白雾中流淌,渐渐地明快清晰起来。
“……抚弦吧抚弦
柔和的调子应这时响起
中提琴的声音在远方轻轻
钢琴的伴奏才刚刚停息……”
声音微高,似乎在呼唤,四周的白雾也渐渐变化形状。
“小提琴啊 小提琴
拉动你的弦响起你的音
虽是独奏亦有和鸣
带上龙振翅的回音”
仿佛带有魔力一般,四周的浓雾开始变淡,隐隐约约,人影憧憧,而女声也渐渐低沉下来。依旧婉转如水带着诉说与微不可查的请求。
“当所有人都跳起了舞
而号角声扬马蹄声起
请歌韵而动踏律而行
此为世界初始之音!……”
歌声渐渐轻微,偶有几声也模模糊糊不知所言,最终不可听闻。
而眼前,也因浓雾消散而显出被遮掩的景色。
最终的宿命之地,梵婀玲所属家族的血脉中最渴望到达的地方。
千年来深深印刻在骨血中不曾磨灭的景色再次翻出录入她的脑海中。伴着的是耳边不知名者轻声哼着的熟悉的调子,她没有听过却清晰地知道下一个音是什么。
紧随着那景色和歌声而来的,是千年来祖辈们为回到初始之地所做的一切事迹的影像,一幕幕的在眼前展开。
喷涌而出的情感,以及永远不变的目标。
直到曲子终结,不知名者轻叹一声。
这个似梦中的世界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那声轻轻的叹息戛然而止。
空白了一秒钟后,便是千年以来所流淌在血液中近乎为本能的无与伦比的知识随着传承的开始铺天盖地的向她涌来。
女孩沉入进去,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