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紫苏芸香

4、【四】 一花满楼情人节

　　情人节有两大必杀武器，一是玫瑰花，二是巧克力。
　　将一大捧的玫瑰送到了心爱的人手中，温柔如水的声音轻声诉说：“玫瑰花纵然娇艳，却及不上你的一分一毫。在我心中唯一的那朵玫瑰只能是你……”看着面前如愿泛红的脸颊，再将一盒甜如蜜的巧克力放到面前，轻轻靠近恋人的左耳，说着比巧克力更甜蜜的语言：“我知道你喜欢偏甜的巧克力，就如我们之间，或许会有争吵，或许会生气会发火，那都如巧克力中的苦，可是占多数的永远是巧克力中永恒的甜蜜。”
　　嘛，以上纯属想象。若是起鸡皮疙瘩或者感觉不适者，请将刚才看到的尽数遗忘。
　　当然，想在鲜花巧克力的进攻之下，获取喜欢的人的心的人当然不在少数。不过这个的前提自然也地对方吃这一套才行得通。
　　“说是这么说，不过也没规定情人节就一定要有玫瑰和巧克力。”白玉堂有些无趣地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眼看着要情人节了，那些□□的老大们各自为了讨情人的欢心都变得极其安分守己，白玉堂和方应看的工作莫名地变得十分轻松。白玉堂看了方应看一眼道，“怎么了，小侯爷还会担心情人节没人陪？还是担心情人节的礼物不够新意？”方应看的名号在外不及白玉堂的风流不羁，却也称得上万花环绕，红颜知己便天下。只要小侯爷愿意，嘴角轻扬，便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将付芳心。
　　“呵呵。”方应看明白白玉堂的揶揄，只是干笑了两声，却微微皱眉，“情人节……玫瑰花他花粉过敏，巧克力他不喜欢甜，对苦也没什么偏好。”两样必杀器都不能用的话，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啧，这样的话，我倒是建议你去找一个行家。”白玉堂收下了戏谑的声线，变得有些神秘兮兮，“去找那个人的话，你一定能得到最好的办法。”

　　“凤栖花”这家花店很有名。纵然是开在郊区，依旧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木质的两层小楼是仿古建造，飞檐长梁，每一处门窗都是精雕细刻的花纹，种满鲜花的小楼便在远处也能闻到一股幽香，繁体隶书所写的“凤栖花”雕刻在棕黑色的黑松木板更显得古香古色。推开花店的门，正中间是一幅凤凰翔天的水墨画直直入了眼帘。那幅画中的凤凰在展翅的瞬间被细细描绘，将凤凰的傲然与自由的姿态尽数描摹，只是浅淡的黑白色，却让人觉得仿若是看到了五色的凤凰。惹眼的是凤凰之下用泼墨画法泼洒出的一朵朵的花，分不清是什么花，却一朵朵开得极艳丽，让人移不开眼。画的旁边飞扬跋扈地提着三个字“凤栖花”，仿若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一般，不避人眼。
　　这间花店有名的原因不是它独特的装饰，而是花店的主人。方应看第一次见到花满楼的时候，亦不由有些惊诧。他不是不曾见过这般俊逸不凡的人，也不是不曾见过轻笑温雅如沐春风的人，可是他从来不曾见过花满楼这般雅致的存在。一双目无神无焦，却是清澈无比，公子如玉的温良在浅笑的嘴角轻轻绽开，让人移不开眼。
　　“喂，别看了，这花有主了的，再看可要收费了啊！”算不得十分正经的声音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坚定。
　　方应看斜了一眼，刚进了门就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手环住了正在查看鲜花状况的花满楼的腰，还挑眉示威的某只凤凰鸟有些无言。这花店属于花满楼，而花满楼属于你，这么正大光明的宣告，是个人都看得明白。
　　“陆兄别闹了，方小侯爷来这，必然是有要事。”花满楼依旧带着笑意，口气中客气温和，带着些许的无奈，却抹不掉习惯的宠溺。习惯了身边的人胡闹，也因此习惯了纵容。
　　“啧啧。”陆小凤不甘心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这个人一如往常地笑得温柔，自己就只能这么没辙地妥协。想当初江湖中亦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风流之名得人，终究愿意只为一人收拢了自己的翅膀，停留在花之中。
　　花满楼上前了一步，对着方应看点头微笑：“方小侯爷来着，是想买什么花？”
　　方应看被这个问题问倒，想了想才开口：“我想选一束花当做情人节的礼物送给……咳。不过那个人有些花粉过敏。”
　　“那就送假花好了。不过这里没有假花，小侯爷就另外请便吧。”不客气的逐客令，方应看风流的名号可不是假的，他可不想那道目光过多地停留在自家所有物的身上。
　　“怎么，难道四条眉毛陆小凤会在情人节送假花？”方应看并不示弱，他确实惊诧花满楼的出色，却也不会真这般打人的主意。陆小凤这么看他，倒是真将他看扁了。
　　不过也怪不得陆小凤，虽然花满楼看不见，可是那张祸害千年的脸还是能从周围的气氛中感受出来。稍微有点危机意识的人都会在看到方应看的时候，下意识护住自己身边的人。
　　“小侯爷家财万贯，若是想用千金不换的奇玉来打造空前绝后的玫瑰花也不是不可以吧。而且还是独一无二，收到的人必定感动至极。”陆小凤的话天马行空地说着，满满的戏谑，反正不是他出钱，怎么说都无所谓。
　　方应看笑得天真无辜，却没有再看陆小凤，只是凑到了花满楼面前道：“不知道我如果送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花店主，花店主会不会赏脸收下？”
　　“方应看！”牙咬切齿的杀气满满，岂有此理，敢调戏我的人！
　　“陆小凤！”毫不客气的义正言辞，莫名其妙，我只是来买花！
　　“咳。”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可是一双耳可是灵敏无比，自然听得出两个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战一场。他右手伸出，只是轻握了陆小凤的手，感觉到对方用力的反握透出的一丝放松才继续微笑着开口：“若是小侯爷想送给那个人鲜花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花粉过敏，只要小心将带着花粉的花蕊用修刀将花粉尽数刮下来就好。”听着虽然十分简单，却是个细致的活。要将细微的花粉一点点剥离，却又不能伤害花瓣的一丝一毫，需要心无旁骛的细心和耐心。
　　陆小凤跟在花满楼身边的日子已然不少，对花的了解自然变得也十分清楚，听到花满楼这么说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转头问道：“方小侯爷，你准备送几朵玫瑰？”
　　“九十九朵。”坚定的口吻，没有片刻犹豫，也没有半分迟疑，一早的打算，连改变决定的想法都没有。
　　“……”陆小凤扯了一下嘴角，胡子随着那个动作只是一动，随即便化作了妥协，拍了拍方应看的肩膀，不知是怜悯还是感慨，“楼上还有一间空房，小侯爷今儿就在这将就一晚吧。我去给你打个电话，告诉无情你今儿就不回去了。”他偏了头，侧身对着花满楼说了句什么，便看到花满楼微笑着点点头，这才放开了刚才一直握着的花满楼的手，拿着电话去了外面。而花满楼则走到了盛开地极其艳丽的玫瑰花前，对着方应看笑道：“那小侯爷，我们开始吧。”
　　方应看从来没干过这般细致的活，可是如今为了那个人，什么都认了。细若针刀，握在手中，一个不留意，便会将花蕊伤害。花满楼自然心疼花，可也知道赠人玫瑰手余留香的道理。被方应看不小心碰下的花瓣都被他小心收下，用来做玫瑰露或是玫瑰蛋糕，晒成干还能做成玫瑰香料或者玫瑰茶。

　　“大师兄，今日小侯爷不在啊……”小心翼翼地提问，追命的声音怯怯然。
　　“嗯。陆小凤来过电话了，说他今日在他家。”成崖余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转手便翻过了一页宗卷。
　　追命苦兮兮地看着连头都木有抬过的无情，大师兄，你就算不打算回家，也不用来着我们加班吧……还有小侯爷，明儿就是情人节了，你怎么还去别人家打扰别人的甜蜜时光，那是有损人品的事啊！
　　啧，絮絮叨叨是归絮絮叨叨，不满不舒服也只能心里说说，该加班的时候还是得认命加班。追命看着埋头苦干的冷血一眼，心中那个叫一个透心凉，没有女朋友的人也不用这么苦命啊！！！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当无情看到顶着一双熊猫眼的方应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第一个反应却是：
　　“方应看，你被小凤凰打了？”
　　站在旁边的陆小凤没好气地抽了抽嘴角道：“啧，谁敢动小侯爷啊？他这个可纯粹是自找的。如果不是为了你……唔，唔唔……”陆小凤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应看狠狠捂住了嘴，脚下还不忘往小凤凰狠狠跺去，可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陆小凤当即反抗，伸出的手化作了拳，以最快的速度隔开了方应看的手，向方应看的腹部擂去。方应看的身手极好，便只见到那苗头，已然退了开去。两个人站在了两边，早已摆出了一副对战的姿势，怒气冲冲。
　　“喂，你们两个不上班，在这里干什么？”白玉堂的声音幽幽飘来，却是十足十的看戏的趣味。
　　方应看这次转过头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地方，只站着白玉堂一个人，连忙收了拳头，有且奇怪：“怎么是你在这？无情呢？”
　　白玉堂松开了衬衣的第一颗纽扣，喘了口气道：“无情说，你们昨晚没打够，今儿继续。说要是打伤了也只是去找公孙先生，和他没关系。所以他先走了。”
　　“你！你怎么能让他先走了呢！”方应看再无时间顾及身旁的陆小凤，拔脚就向外追去。
　　陆小凤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我就说，能让小侯爷熬夜的人一定非同凡响，只是没想到，原来那个人是他……”陆小凤啧啧了两声，上扬的嘴角带着不明的意味。
　　白玉堂站在一旁，凤目一挑：“小凤凰，方应看好歹是我反黑组的人，乱动他，小心你的胡子。”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除了花满楼之外，最在乎的莫过自己的那嘴角的胡子。
　　陆小凤转过头来，看着白玉堂的脸，笑得轻然：“白警官，白玉海棠究竟有多难买到，你是明白的。若你想在以后再也不能从小楼那买到的话，我自然也无所谓。”话音未落，便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怒意的白玉堂。
　　特殊时候白玉堂总是会送白玉海棠给展昭，白玉海棠，白玉堂，光明正大地是要将自己送给展昭。只不过这事知道的人只有白玉堂和展昭，以及，“凤栖花”的两人。白玉堂倒是不介意陆小凤说出去，可是家里那只薄皮猫，要是知道这件事被捅了出去，一定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白玉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能认命。　　情人节是个好日子，但是不代表可以放假。
　　方应看不忙不代表成崖余不忙。不同组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到处串门。方应看在门外看着将眉皱成了锁地成崖余，没有推开门。他知道，现在，成崖余心中便只有工作。
　　方应看低了头，转身离开。

　　二十三点三十分。
　　成崖余推开家门的时候，却看到只开了一盏台灯，转过身，便看到了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窝在沙发上眯眼打着瞌睡的方应看。
　　成崖余揉了揉眉心，走到方应看的身旁道：“既然困了，怎么不去睡？”
　　方应看听到了声音，惊喜地抬起头，“崖余，你终于回来了！”眼睛里亮亮的，带着还未睡醒的慵懒，却如孩童一般单纯可爱。
　　成崖余被这方应看的摸样有一瞬的惊诧，却亦只是那一瞬而已：“你是在等我？有什么事么？”
　　方应看连忙抓过手机，似乎还有些慌乱：“现在几点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二十三点三十五分，方应看不由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成崖余莫名其妙地看着方应看将自己一把拉坐在沙发上，然后一个人转身进了房间。有些困倦的疲惫，昨天的通宵工作让成崖余有些耐不住。被调暗地灯光带着催眠的睡意，成崖余渐渐眯上了眼，靠在沙发上，和衣睡了过去。
　　当方应看拿着那一大束小心翼翼将花粉刮下的玫瑰回到客厅的时候，成崖余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安然的睡意。
　　方应看将玫瑰花放在了桌子上，矮下了身，蹲在了成崖余的身旁。成崖余睡着的容颜很安详，浓密的睫毛遮盖，不再皱起的眉淡墨如画，精致的面容圣洁如天上雪莲，睡梦中将冷傲尽数收起，似乎在那一瞬从不食烟火的圣人变得那般亲切。
　　心中沉淀下的温柔，比巧克力更加甜蜜。往日收了那么多的巧克力，却远远比不上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将成崖余叫醒。方应看将玫瑰和巧克力摆在了桌上。又去取了被子和枕头给成崖余盖上。他知道成崖余警惕性极高，若是这个时候抱他回房，他一定会醒，还好家里的沙发够大，成崖余就算这么睡着，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做好了一切，方应看又蹲下身看了成崖余许久，直到睡意袭来，才靠着沙发，静静睡去。
　　第二天，成崖余醒来的时候，方应看已经不在身边。他看着桌上满满的红艳和甜腻的巧克力，有些许发呆。虽然没有任何署名，可是成崖余知道，这是方应看送给自己的。过了许久，成崖余才缓过神来，洗漱上班。
　　他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呢？
　　情人节并没有改变什么，成崖余和方应看还是这般相处着，一样的相敬如宾，一样的风平浪静。可是又有什么，又有了不同。

　　很久很久之后，成崖余碰到了陆小凤，突然起了疑惑问道：“陆小凤，花满楼哪里什么时候有了一种没有花粉的玫瑰？”
　　陆小凤诧异地盯了成崖余许久方才开口：“呵呵，那种玫瑰很少见，很少见……”
　　成崖余点点头，应了一声：“哦。”就兀自忙工作去了。
　　陆小凤看着成崖余离开的身影暗自叹息，似乎预见了某种需要更多时间和努力的结局。

　　他在见到方应看的时候，拍了拍方应看的肩膀，叹了句道：“小侯爷哦，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方应看，一头雾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一花满楼情人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