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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做人要厚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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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黑暗后,刘蝉渐渐苏醒过来,睁开沉重的双眼,一个面露焦急之色的男孩映入眼帘。
“小姐,您终于醒过来了!”男孩用袖子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男孩大约一米四左右,身材就像一个倒过来的木桶,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可头顶上大半部分秃顶,唯一的几缕稀疏毛发,用红线绑着,一张大脸像用猪油擦过的盘子。
刘蝉愣愣的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孩,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喜欢用红线绑头发?”
男孩擤擤鼻子,欲言又止,用力眨了眨没有眼毛的眼皮,“娇羞”的用像被勒住脖子的鸭子般的粗糙声音说:“奶奶说,男孩子绑红绳将来好嫁!”
“轰”的一声,刘蝉的大脑有片刻停顿。
嫁?男孩子好嫁?
记忆像流水般倾泻,据原身体的主人记忆记载,这个世界的七个岛国全部都是女尊男卑,男人生孩子,女人明媒正娶的男人叫夫侍,纳的小妾叫妾侍。
她所在的食岛上,人们各个以食为天,这个岛上没有什么皇帝,只有食神,食神大多来自岛上的三大家族,冯家,齐家,欧阳家,每六年选一次。
她现任身体的主人原名叫做冯耐婵,是冯家的大女儿,而现在她面前的男孩正是冯耐婵的随身小厮,中红。
“您刚才突然就倒了,可吓了奴才一大跳!”
“现在什么时候了?”
“都正午了!”
据记忆所知,冯耐婵虽是大夫侍生的孩子,可是并不怎么吃香,一是因为冯柳生,也就是冯耐婵的母亲比较喜欢二夫侍,二是因为在两个孩子满月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大师预言这两个孩子其中有一个会成为历史上最厉害的食神,而当大师看过两个孩子后,宣布二夫侍所生的孩子——冯怜,正是这个天之娇女。因此,原本待遇差别差不多的两个孩子发生的很大的不同。
冯怜眉清目秀,十分惹人喜欢,再加上一个温柔性子,让全府上下更是当珍宝看待 。
可冯耐婵就不太好看了,甚至有碍观瞻。身高一米六左右,整个身子瘦的像一片纸,前胸贴后背,让男人一看就十分没有安全感。最要命是她十分厌恶料理,私人厨房比卧室都干净。经过一番分析后,刘蝉觉得冯耐婵并不是天生讨厌料理,可能是因为后天认为原因。
冯耐婵的脸蛋很小,但是额头却十分饱满,目光总是呆滞的看向前方。
“大小姐,今天是和夫人一起吃,还是自己做?”中红冒着再一次被怒吼的危险,虽然每次他这么问时,大小姐总会冲他大喊:“我厌恶做饭!”
“我自己做吧。”冯耐婵很担心现在的自己会传帮,而且她十分想念手握着大勺的感觉。
“什、什么?”中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的又问了一边。
“我自己做,有什么不方便吗?”冯耐婵看到中红这副表情有点紧张,哪里不对劲了?
“好!好!我马上帮您收拾厨房!”中红乐颠颠的跑进厨房,心中满满的快乐都要溢出来了,他曾经以为有生之年是看不到小姐进厨房了。
冯耐婵把衣服一件件的穿好后又把被叠好了,盘腿坐在床上看了周围一圈。整个屋子很干净,甚至连墙角旮旯都没有灰尘,雕花的两扇窗,一张桌子放在窗下,与之配套的是一个木椅,桌上放着一块砚台,架子上挂着四管毛笔。
一张白色的床铺着白色白色的床单,薄薄的棉被套着白色的被罩,床对面是一个茶几个两个椅子,墙角放着一个衣柜,布置的简单而朴素,但所用的木头全部是上好的桃木,深沉理性的色泽显示出主人高贵的品位,尤其是是茶几上的茶具,只有行家在会用的东西,精致、小巧、典雅,美的浑然天成。
“小姐,您要点什么食材啊?”中红风风火火的跑进屋,看见叠的像豆腐般的被子时不禁怔忪的片刻,傻傻的问:“您、您叠的吗?”
“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吗?”冯耐婵左右看了看,有点搞不清状况。
中红同样搞不清状况,原本呆闷且易怒的大小姐好象变了一个人!
冯耐婵的眼睛瞟向窗外,不由得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前方是一个美仑美幻的池塘,池塘中盛开着朵朵娇艳的荷花,就像一个个含笑的美人,翠绿的长叶,粉嫩的花瓣。
“中红啊,你去帮我上总厨房要点糯米、猪油、牛油,作料和大黑枣。”
冯家有一个总厨房,供府上所有人的一日三餐,而每个人的房间后还会备一个私人厨房。
“好。”中红大步流星的向总厨房跑去,今天的他特别有干劲。
冯耐婵走到池塘边,把脚上的靴子和袜子都脱掉了,然后将裤腿卷到膝盖上,慢慢的走进池子,池子里的水并不深,大约到她小腿的位置。
冯耐婵一点点向怒放的荷花走去,突然,她感觉到了一道视线,顺势看去,是一个男人。
他身穿水蓝色长袍,长长的青丝被束在耳后,身材纤细,长相十分俊美,舒展的双眉,狭长的丹凤眼,又细又密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张始终紧闭的嘴唇。他的眼神深邃,就像黑夜中的大海,几乎让人窒息,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根据记忆记载,他就是冯耐婵的大夫侍赵凤绒,今年二十岁,比冯耐婵大两岁,十八岁嫁给冯耐婵,目前没有一个子嗣。
冯耐婵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向荷花靠近,娇艳的荷花仍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灾祸仍然奋力开着。
冯耐婵右手抓着荷野的底部,左手扶着花茎,用力一扯,两片嫩的流油的菏叶就这样被她扯了下来。
冯耐婵转身往回走,赵凤绒仍站在岸上,周身仿佛没有气息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到冯耐婵走上岸后蹲下身,把鞋端在手中,一副要伺候冯耐婵穿鞋的姿势。
冯耐婵看到赵凤绒的动作后怔了一下,根据记忆,赵凤绒原本是冯夫人买回来照顾冯耐婵的饮食起居的,后来赵凤绒练了功夫后,很自然的成了冯耐婵的保镖,等到赵凤绒长大后,很顺理成章的成了冯耐婵的人,原本按照赵凤绒的身份应该作了夫妾,可冯夫人却把他当成夫侍娶了过来。这多少刺激了冯耐婵的自尊,因此对待赵凤绒的态度基本上是主仆的关系。
冯耐婵伸手捡起地上的另一只鞋,然后又拿起赵凤绒手上的鞋,笑了笑说:“脚还没干,不穿鞋了。”说着拿着鞋光脚走进屋。
赵凤绒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站起身,呆站在门口,按照规矩,要得到冯耐婵的允许才能进屋。
冯耐婵感觉到赵凤绒没有进屋后转过身,刚要喊:“赵……”突然觉得如果叫“赵凤绒”的话夫妻俩是不是太生疏了,于是改口叫道:“凤绒,没吃的话一起吃。”
冯耐婵的称呼让赵凤绒一怔,然后走进屋。
冯耐婵怎么也没想到,以前的“冯耐婵”称呼赵凤绒时确实就叫:赵凤绒。
中红一路小跑把食材送了回来,看到坐在客厅的赵凤绒时立即微笑着说:“大夫侍也来啦!您今天来得真是时候,您猜怎么着?大小姐要亲自做饭!”中红自圆其说的说道,然后拿着食材走进厨房。
赵凤绒听到消息后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里却有一闪而过的疑问和惊讶。
冯耐婵不知为何,即使赵凤绒没有说出来,她还是能感受他的疑问,于是笑呵呵的说:“看到荷花时突然想做一道菜。”
冯耐婵把脚擦干净,然后把鞋穿上,赵凤绒正想把擦脚布收拾下去的时候,冯耐婵立即把擦脚布抢了过去,微笑着说:“你要是有时间就泡一壶茶吧。”
冯耐婵并不是因为赵凤绒张的俊美而想给他留下好感,只是她觉得,大家都是人,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不是什么人天生就是给人拿擦脚布的。
赵凤绒收回手,看了冯耐婵片刻,然后便去茶几里找起茶叶来。
冯耐婵走进厨房,厨房很宽敞也很干净,即使原主人从来不用,但卫生却很符合她的标准。
冯耐婵先将大黑枣和荷叶放在水中浸泡,然后将生姜去皮,切成片。
中红将糯米递给冯耐婵,然后不禁出声问:“您到底要做什么啊?”他好象没看过这道菜。
“做让人觉得幸福的东西。”冯耐婵转身给了中红一个微笑,苍白的小脸因为这个微笑而有了生气。
中红呆呆的看着冯耐婵的微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难道是老天开眼了?重新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小姐?
将白白的糯米放到蒸笼里后,冯耐婵用围裙擦了擦手,对中红说:“走,出去喝凤绒泡的茶!”
赵凤绒左手挽起衣袖,右手端着茶壶倒茶。
赵凤绒把倒好的茶递给冯耐婵,然后自己盯着地面发呆。冯耐婵很少看得见像赵凤绒这么漂亮的男人,但纯是欣赏,毫无轻蔑之意。
“中红,你也喝一杯!”冯耐婵自己伸手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中红,另一杯递给赵凤绒。中红受宠若惊的接过茶,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不舍得丢失一滴。
“大夫侍泡的茶就是好喝!小姐真是好福气!”
冯耐婵只能干笑两声,心想:跟着自己也不能给他什么,等哪天遇到个好女人就把他嫁了吧。
赵凤绒喝着冯耐婵倒的茶,白皙的十指如葱白般细腻,喝茶的样子也极其文雅端庄。
冯耐婵看看赵凤绒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真的没法比!实际想一想,现在的手还算好看的,要是以后像原来那样经常下厨,早晚像两条红萝卜,又粗又短。
冯耐婵一边想心事一边喝茶,眼神一瞥,突然发现赵凤绒的眼底有很厚的黑眼圈。
“最近失眠了?”
赵凤绒抬起微垂的头,目光深沉寂静,然后轻轻的应了声:“恩。”
“你那有飞燕草吗?”
赵凤绒摇了摇头。
“那等我给你采点去!”
赵凤绒直直的盯着冯耐婵的目光,然后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
冯耐婵刚想喝茶,谁知中红却悄悄的在她耳边说:“您上次就说要给大夫侍买治疗肚子疼的药,现在连影都没有!还是大夫侍自己买的呢!”
冯耐婵有些茫然的看向中红。中红以为冯耐婵生气了,连忙收敛了口气:“对不起,大小姐,我今天看您心情好,就说了点过分的话,真的,对不起。”
“没,我怎么那么容易生气。”
冯耐婵算了算时间,然后对中红说:“差不多了,走,去厨房。”
冯耐婵将一张翠绿的荷叶铺在盘子上,然后将喷香四溢的糯米饭倒早上面,放上黑枣、猪油、牛油、红砂糖、盐等作料,再铺上一层荷叶,最后一道工序,将这些东西放在蒸笼上。
冯耐婵满意的看着自己完成的作品,然后把围裙脱下来,对中红叮嘱到:“小半个时辰后将火熄灭。”
冯耐婵穿上一件长袍,然后对屋内的两人说:“半个时辰要是我没回来的话,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赵凤绒低垂眼帘,点了点头,中红反倒担心起来:“小姐你小心点。”
“好嘞!”
冯耐婵按照记忆走出府,一路上只有几个人向她问好,可见她的人缘差到什么地步。
冯耐婵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药店,药店老板张了一副奸商的嘴脸。
“老板,您这有飛燕草吗?”
“有!”
“卖给我一两可以吗?”
“好。”老板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两。
冯耐婵翻了翻身上的兜,才发现她根本没有这里的钱,可是她实在不想用冯家的钱,毕竟他们并无瓜葛。
“老板……”冯耐婵经过前思后想,说:“我可以帮您做工来换药吗?”
药店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听到冯耐婵的话后,原本满脸的媚笑立即变成一个冷眼,从头到脚打量了冯耐婵一遍,然后特意大声的说:“看起来像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谁知道竟是个做苦力的。”
街上的人听到后纷纷投来目光,有惊讶的,有轻蔑的。
冯耐婵也不生气,只是微笑。
药店老板看冯耐婵一脸的微笑也不好说什么,撇撇嘴,道:“你把那些药材搬进来,我就给你。”
冯耐婵看了看店门外的药材,大约四五十包,这根本就是欺负人,就连一个苦力搬这些挣的钱都比一两飛燕草值钱。
老板嘴角一抹讥笑:“怎么?不干?不干就滚!”
“不,老板,我干。”冯耐婵笑了笑,挽起袖子向门外走去。
老板没想到冯耐婵真的会干,反而有些尴尬的出声道:“你、你真要干?可你到时要是有什么事可与我无关!”老板看着冯耐婵的那个小身板,别说四十包,就是四包她都未必能搬进来。
“好。”冯耐婵还是一脸和煦的笑容,双手用力抓主麻袋的两端,咬咬牙,用力一抬,重重的压在肩上,让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袋、两袋……冯耐婵足足搬了三十九袋!
随着数量的增加,冯耐婵的步伐越来越慢,额头上的汗像连绵的春雨,不停的流着,滑过脸庞,滴在地上。
冯耐婵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笑呵呵的对一旁目瞪口呆的老板说:“老板,就剩一袋了。”
“恩,是。”老板咽了口唾沫,她实在不敢相信这小丫头真的搬了四十袋药材。
冯耐婵咬紧牙关,即使沉重的麻袋压的她额头已经绷起了青筋,可她仍然一步步向屋内走着,就在冯耐婵将最后一个麻袋放在地上的时候,老板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小丫头另眼相看。
“老板,谢谢您。”冯耐婵接过药,毫无半点怨言,甚至不断的感激。
“丫头,今天我高兴,多送你五两!”
冯耐婵笑了笑,说:“老板,那就谢谢您了。”说完鞠了一个躬,转身便要走。
老板突然叫住了她:“丫头,你这药是谁用啊?”
“和您一样的好人!”
老板呆了呆,随即开怀大笑。
“小姐,你怎么脏成这样?”中红张大了嘴。
“凤绒呢?”
“大夫侍看您这么半天没回来,就回去了,连饭都没吃嘞!”
冯耐婵直径走进厨房,把做好的荷叶蒸黑枣舀出一半,另一半递给中红:“你看样也没吃,饿了吧?你先吃吧,我给凤绒送去!”
“小姐,您穿成这样……大夫侍很怕脏。”中红指了指冯耐婵被泥土蹭的乱七八糟的衣服。
“没事,我送去就不进屋了。”
赵凤绒的房间很冷清,只有一个小厮在后面烧水。
冯耐婵轻轻的敲了敲门,过了半晌,“吱——”的一声,赵凤绒把门打开了。
赵凤绒面无表情的看着冯耐婵,没有厌恶也没有欣喜。
“喏,这个是我做的,还有,这是飛燕草,泡着喝可以帮助睡眠。”冯耐婵把东西塞到赵凤绒手里,赵凤绒盯着东西看了片刻,如深海般的眸子没有半点波澜和感激。仿佛他已经不在乎任何事情。
“东西送到我就走了。”冯耐婵很识相的转身走了,走到半路时突然回头对门口的赵凤绒说:“快进屋,夏天的晚上露气很重。”
赵凤绒听到后就把门缓缓关上了。
“大夫侍,这是什么?”烧水的小厮刚进屋就看见赵凤绒在吃着什么东西。
“吃的。”
“好吃吗?”
赵凤绒细嚼慢咽的吃着,不知在想什么,“好吃。”
“那给我尝尝。”小厮嘴谗的凑到跟前。
“没门。”
“咦?平常二小姐给你做的东西你不都分给我一份吗?”
赵凤绒也不解释什么,一勺一勺的都塞进嘴里。
“真的那么好吃?”小厮吞了吞口水,就算府里做菜最好吃的二小姐做的菜,大夫侍也没这么爱吃啊!
赵凤绒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后,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异彩,碎碎的说着什么:“她变了。”
“什么?什么变了?”小厮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