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延》张宁宁

6、第 6 章

　　此后几天，秀娴刻意没让张延感觉她的异样，眼神躲闪，两人工作用□□交流，倒也相安无事。
　　有时，张延去卫生间，会悄悄留意秀娴是否冷眼相看，几回下来，她并没有窥视，他心境慢慢平和，想，既然上天赐予这副身体，就免不了让人好奇，让人怜悯，让人厌恶或鄙夷，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只能坦然接受。
　　周六，秀娴与赵军老乡在宿舍见了面。
　　那人姓李，名字简单叫李东，长相说得过去，整体感觉很实在，正是秀娴喜欢类型。她属于小家碧玉，对外表洋气的帅男孩只知欣赏，从未想过找其做老公，加之那种男孩也不会看上她这种清汤挂面型。李东唯一不足，就是个子不高，才172左右，还别说真跟玲子说的一样，正正好好比秀娴高了十公分。
　　两人见面，李东首先把自己和家里的情况介绍了一下，比如是家里独子，父母是普通工人，身体都还不错，自己是本科毕业，之前毕业留在北京打拼了四年，因实在受不了北京快节奏的工作、生活方式，选择了相对压力小些，后劲很足的天津来碰碰运气，并跟秀娴表示，自己是打定主意要在天津扎根，买房定居的。
　　秀娴听他这十分诚恳的话，心里更觉是她要的那杯茶，把自己家的情况也介绍了，她正好也是独女，父母同为工人，身体尚好，目前刚刚进入一家公司工作，感觉尚可。
　　说到单位，秀娴刻意没说“保洁”公司，更没提不久会离职，觉得那是以后的事，再说了，自己这么年轻还会找到工作吗，主要是看李东人不错先交往着再说其它。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李东提出上附近吃个便饭，秀娴矜持的同意了。餐后要了她的电话，两人每天发发短信，打打电话，时不常见下面的发展起来。
　　转眼月初，到了去超市拿保洁员考勤的日子，秀娴在网上查好路线，实在不明白的公交站想着打车去，用□□跟张延说了下，他很痛快就答应了，还细心的嘱咐她路上小心，有事给他打电话。秀娴回复“好，”不等张延回复，拿包，带好行程安排保洁主管姓名出去了。
　　全市连锁的超市分布在天津市内六区，一天时间就算打车也赶不过来，今天一天跑的全是南开区的超市，和保洁主管们做下自我介绍说明来意，拿好考勤表准备再去下一个地方。
　　手机响了，看是张延：“喂，经理！” 秀娴至今还有些怯，接通了手机。
　　“小宁，你出去时太匆忙，我也忘了跟你说了，你中午在外面吃好点啊，能开发票最好，不能的记下来多少钱，到时发工资时一起给你报销。”
　　秀娴听着他这总是特别关心人，又暖人心的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就回复了一句：“谢谢，知道了。”
　　张延感觉秀娴不愿再多说，知趣的，嘱咐她坐车小心，就挂了电话。
　　她吃过午餐，坐公交去位于天津商场的一家大型超市，进去看到一个保洁员上前和他说明来意，那人一听找保洁主管，眼神特诧异又稍鄙夷的看了看秀娴，那意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人以为她是来应聘保洁员的，秀娴心里想，“有意思。”没表现异样，跟那保洁去了主管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一眼认出这位主管就是在国展把她招进公司的那位贵气中年大姐，看眼纸片上的名字，此人叫张贵兰，主动热情的说：“是您啊，您还记得我吗？张姐。”
　　她一愣，马上也认出秀娴来，“哪会忘了啊，怎么样，我当初没骗你吧，而且，你知道吗？张经理人真的特好，跟其它私企老板可不同，他对人没那么苛刻，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他提，就是别轻易离职，真的，多呆些日子，工作对你这小姑娘来说好找，但是，再找个像张经理人那么好的老板可就难了。”
　　秀娴听着连连应和着“是啊，是啊。”此时的她已和张延共事一周多了，心里也越发觉得张延这老板，确实真的很好，就是看到他的腿时胸口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秀娴从小心肠就软，见不得别人受苦，每每有明显是骗子的乞丐问她要钱，她都会少则一角，多则一元的给，何况是看着一个那么赏心悦目的脸，身体却是那等样子的张延呢。
　　办完工作，和张姐随便聊几句客套，告别离开去了下一家超市取考勤。
　　下午四点多时，秀娴刚到公交站打算回公司，手机又响了，又是张延，想着又什么事啊，又不能不接：“喂，经理。”
　　“你在哪了？”
　　“我在等公交，准备回公司。”
　　“考勤表都拿到了吗？”
　　“拿到了，一共五家超市的。”
　　“好！你直接回家吧，不用回公司了，还有，以后再这个点都不用回公司了啊，好了，挂了，路上小心啊。”
　　张延这回说完没等秀娴说什么，首先挂断了电话，她听到已经是盲音的手机，心又软了软，想着，“要不就干吧，老板身体怎样与我无关啊，只要他人好，待遇好就行了。”直接坐车回了学校。
　　转天来公司，看到张延的办公室房门紧锁，秀娴做贼似的轻手轻脚走近，贴着门听里面的声音，确定他不在，心情突然由阴转晴。
　　简单做了卫生，电脑开机，拿出昨天取回的考勤表，对照上月的工资计算方法开始做起来。
　　当看到张姐工资时，突觉很不可思议——张姐的工资为每月5000元，比其它主管足足高出了一倍，并且张姐的考勤是象征性的从一号直接划到月底，心想要不要问下经理啊，索性把几月前甚至一年前的张姐工资表拷出来，终于发现了规律，张姐是从公司成立第二年每月就2500块了，且每年500递增，看下前几月的考勤表，只有张姐一人的最不细致，不过她在记录管片的保洁员时，考勤倒是做的非常细致，连加班几小时几分钟都算上了。
　　想着，还是问下经理吧，无论怎样这是工作认真的表现，绝不是打探公司机密和隐私。
　　“喂，经理，我是小宁，有件事，想问您。”张延那边却传来纷乱的声音，好像是在大马路上。
　　“哦，小宁啊，我马上到，先挂了啊。”张延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
　　十分多钟后，外面传来拐杖触地的声音，秀娴跑去帮他开门，从他手里接过一兜水果，看他艰难的双拐往门里一挪，腰带胯用力的一甩左腿，踏进公司，那条只能脚尖点地的右腿也随惯性跟着迈进了公司来。
　　他进来，秀娴才把门关上，发觉他的左腿在抖，不知所措的站在边上，他未看她，说：“帮我拿把椅子，我歇会儿。”
　　“哦！”秀娴就近取材，餐椅轻推到张延身后，他看眼椅子，双手握紧拐杖把双拐从腋下腾出，紧紧拄着拐杖，臀部往后夸张的一伸，整个人像个数字符号（＜），重重的摔进了餐椅里，大口大口的开始导气儿。
　　目睹全程的她，叹息一个对健全人再简单不过的“坐下，”张延做起来却有如雪山草地般艰辛，心里真是难受极了，很想哭。
　　有心问他遇到什么事了？怎会这么晚？又怕伤他自尊，唯有怔怔的站他身边，看着依然导气儿的他，过会儿才有些傻的走回办公桌坐了下来，不敢再看他。
　　张延今天应还是比秀娴早到很多的，开车就要进地库时，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买樱桃的农民大伯，虽隔车窗看那一颗颗大樱桃着实诱人，想着小姑娘都爱吃，有心开车绕去买点，无奈早高峰，道路单行，没法把车先停地库。自己拄拐慢慢从地库的坡道上来，（地库有电梯，直达楼内，）颤颤偎偎的看车过马路，还因行动太慢被影响过绿灯的司机响了好几声喇叭警告。
　　力尽艰辛，满载而归的提着两斤又大又红又新鲜的樱桃回公司，提着的那口气儿一松，人也马上瘫软的站不住了。
　　他缓了好久，气息才正常，秀娴见他无事，于心不忍的倒了杯水，轻轻放在餐桌，张延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他看眼秀娴，没说话。
　　喝完水，左腿恢复有些力气了，张延双手握着拐杖，用力，站了起来，迅速双拐腋下一塞，因为哪怕慢一点儿，人都可能失去平衡趴在地上。
　　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进了办公室。
　　又过了许久，张延的□□闪了。
　　“小宁，帮个忙呗。”
　　“经理您吩咐。”
　　“厨柜有盆还有食用碱，你把樱桃洗干净了，咱们吃啊，那个爱坏，放时间长了干巴不好吃了。‘吐舌笑脸’”
　　“嗯。”瞬间一股强劲的暖流向她袭来，“张延真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居然还给买水果。”想到这里，她又矛盾，犹豫要不要离开了。
　　洗好，拿出两个海碗，水池刷刷给张延盛了一碗放他桌上，又自己盛了一碗。垂涎于又大、又红、又水嫩的大樱桃，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放嘴里，“哇，好甜啊！”立即懂事的用□□跟张延表示：“经理，好甜的樱桃啊，谢谢您。”
　　“当然甜，是老农家自己种的，不是农场批量生产的那种，要不我也不会买。‘大笑’”他对自己的主见很得意。
　　“嗯嗯，还是谢谢。‘笑脸’”
　　“对了，我对水果就那回事儿，剩下的都是你的啊。”张延强调。
　　“多不好意思啊。”秀娴心里，好喜欢啊！
　　“别客气，工作之外，咱们就是朋友，真的！我希望咱们能做朋友，而非雇佣关系。‘笑脸’”
　　“‘笑脸’”秀娴不知如何作答，也用一个笑脸回复。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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