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延》张宁宁

4、第 4 章

　　秀娴回到宿舍，却锁着门，敲下，听到玲子的声音：“谁啊，等等啊。”
　　过了三分钟，玲子头发有些零乱把门开成一条缝，左右张望，看到眯眼一边用手指点着，一边笑的秀娴，骂道：“你这丫头越来越坏了，不是说好了，要是锁门，就先给我打手机吗？”小心的又左右张望下，给身后使了个眼色，她的男友赵军就一闪跑了出去。目送赵军跑远玲子才把门大开着让进秀娴。
　　“今天怎么样，工作巨多吧，是不是有种被骗的感觉。”玲子镜前整理着头发，想起今天是秀娴第一天试工，关心的问。
　　“哪啊，正相反，我感觉特好，觉得天上真是掉馅饼了，然后还就不偏不倚的砸到我脑袋上啦，我们老板倍儿好，一点不像私企老板。哎呀，真的特别好。”
　　看秀娴那陶醉样，玲子碰醒秀娴，“唉，还记得要给你介绍的人吗，今天我问赵军了，人家已经来天津了，目前再找工作，不过据说他找工作不成问题，就是几年内可能买不了房，对了，他家离你家很近，你们好像还是一个市的。”
　　“是啊，哪的？”一听很近，秀娴兴趣被勾起来了。
　　“你是文安是吧，他好像是霸县的，怎么着，离的近吧。”
　　“天，太近了，坐车就一小时左右，那他在哪个学校毕业的，是本科吗？”觉得离家很近，将来真的走到一起回娘家会很便利，秀娴往玲子近些靠靠问。
　　“好像是北京联合大学，广告设计专业，所以就业应该不成问题，工资应该也不会低。”
　　秀娴这么一听条件真不错，比自己强，又追问：“那他多大了，多高，对女方有什么要求没有。”
　　“毕业四年了你说多大，27了，比你大六岁，身高好像不是太高，不过也不是残废那种啊，反正比你高十公分是有的，对女方没有要求，就说只要受过高等教育就行，户籍也没要求，他户口也在老家呢。”
　　“哦，行，行，那你约了见面时间没有啊。”
　　“怎么样，不错吧，我哪能替你决定啊，万一你不同意呢，要不这周六下午两点你们就在这里见下面吧，成不成，痛痛快快的，成！就好好走着，到时过两年结婚，不成再找着。”玲子好像家长一样安排着。
　　“行，那就这么定了。”
　　转天八点，手机铃声刚响首遍，秀娴就起床，穿戴好，买了早点，在去公司的路上解决了。08：40，开门进了公司，随手把信箱取来的早报餐桌上一放，听到了张经理的说话声。“今天很早啊。”
　　秀娴抬头看到张经理已经又正襟危坐大班椅里，心想，天天这么坐不得痔疮才怪。冲他笑下，“经理，早上好！”报纸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说：“我去工作了。”走出了经理办。
　　今天上午还是熟悉业务，当看到台历快到月初时，秀娴忽觉不妥，上□□问经理：“经理，我想问下，这月的工作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吗？”
　　“没有，我已经处理好了。‘笑脸’”
　　“哦，那经理，我刚刚熟悉工作，如果我没有想到什么，你能提醒我一下吗？我不想因为我的疏忽耽误您公司的正常工作。”
　　“‘笑脸’呵呵，没问题，我会提醒你的。”
　　“嗯嗯，谢谢经理啦。”
　　秀娴安心，继续看昨天经理给的工作说明，又仔细看起各种表格，把桌上的前几月考勤拿出来对照着工资表，摸索着如何做工资。
　　不知过了多久，正摸门儿的秀娴猛然听到经理室有声音，问：“经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他没回复，紧接着又听到水杯掉落地上的声音，还挺响的，秀娴关切起身，想去厨房拿抹布，顺带看看经理怎么了。
　　听到秀娴转动椅子起身，经理急促的喊道：“你别进来。”
　　“经理，您怎么了？” 秀娴不解的询问着，犹豫着坐回椅子。
　　这时，经理室终于安静下来，经理的头像闪了。“小宁，时间不早了，要不今天咱们吃KFC怎么样，附近就有一家，你应该知道地址吧，你喜欢吃什么给我也买一份就行，钱你先垫上，回来我给你报销。”
　　看下时间刚过十一点，秀娴婉转提出：“经理，现在才十一点过一点，去那走路也就二十分钟，是不是太早了啊。”
　　“不早，你先上超市帮我买瓶水，从超市再去KFC就得半个多小时，你去吧，多少钱回来我报销。”
　　这样一算还觉太早，秀娴回复：“经理，要不十一点二十我再去买行吗？现在去还是太早，问题是不饿啊，那个汉堡凉了不好吃了。”
　　“宁秀娴~~~~~~让你去，就快去吧，先去超市，喜欢吃的零食也可以买点我请客，快去吧。”这回经理没用□□，而是语气不容商量的喊了出来。
　　秀娴一怔，得令，“哦！”快步开门跑了出去，往离小区不远一个中型超市走去，不多时，已到超市门口了，冷不丁摸到空空如也的裤袋，居然忘了拿钱包，赶快折返跑回去拿。
　　秀娴火急火燎的跑回公司，进门，低头忙不迭解释：“经理，对不起，我忘带钱包了。”抬头，瞬息被眼前的影像惊呆了。
　　就见张经理此时正拄着一对拐杖站在卫生间门口，正准备进去的样子，猛然听到秀娴的话，身体一怔，努力转身，扭动着不听使唤的左右腿，面对秀娴。而他的裤子上洒满了秀娴上班时给他冲的咖啡。
　　此刻，秀娴看到相识三天的他，双眼中布满了哀怨与惆怅或者用无地自容形容更加确切的神情。
　　目光一躲，向下，不自觉的打量起张经理的两条腿：右腿虚弱细瘦的只能脚尖轻点地面，根本不能受力，而左腿比右腿好些，却在膝盖处后弓呈弧形与双拐三点支撑着身体。
　　秀娴不忍直视，眼神闪躲，从书包拿出钱包，往门口走去，路过经理身边，没敢看他，抱歉的口吻，说句，“经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去买饭了，一会回来。”
　　说完，快步离开，往超市跑去，路上有些恍惚，“怎么会是这样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是这样啊，真不公平，哎呀，我太冒失了，他不会生我的气把我辞退吧，哎呀，怎么办啊。”想到这时很想给玲子打个电话，商量下怎么化解这事，结果一摸衣兜手机也没带出来。唯有硬着头皮买好水和两套劲脆堡进了公司的门。
　　此时，经理已重新坐回大班椅，神情泰然，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主动和秀娴说话：“小宁买的什么啊，谢谢啊，快点，我都饿了。”
　　秀娴进门一直低头不敢看他，乍一听，他这若无其事的话，心一热，心里悬着的石头慢慢落了地，抬头也佯装无事的，把水和汉堡套餐往经理桌上一放，不自然的，声音都带颤音的，说句，“我回去吃饭了。”没等他说话就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人感到有些尴尬，些许不适的经理办公室。
　　吃过汉堡，秀娴像昨天一样进来和经理说收垃圾，就要收桌上的包装纸和汽水瓶。经理冲她摆摆手，“不用了，以后我自己的事就自己来吧，反正这点小事儿，我还是能干的。”
　　说完，他当着秀娴的面弯身，从地上拿起一对腋拐，搭在办公桌上，双手撑桌腰部以下怪异的扭动，左腿后弓站直站稳，一手拿过拐杖在腋下撑好，另一手又拿起另一支撑好，拿起桌上的包装纸，双拐一起向前，左腿靠腰部的力量，吃力的往前一甩，站稳，带动那条只能脚尖着地的右腿一起往前迈了一步。
　　看着走路这般艰难的张经理，秀娴心有不忍，抢过他手中的包装纸和水瓶，“经理，我是内勤，您去坐好，以后这些我来吧，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说。”
　　说着扶住张经理的胳膊，帮他转身，迈步，坐回椅子，把一对拐杖倚放在椅背，拿上垃圾走出了经理室。
　　目睹秀娴帮自己做的一切，他没推辞，而是坦然接受了。心里思量，“看来这个员工是真招对了，本来还想多隐藏一段时间呢，没想到第二天就被撞破了，本以为小姑娘回来就会跟自己提辞职，没想到还挺理解挺懂事的样子，并且好像没自己有多厌恶。”正在他揣摩着宁秀娴的想法。她关门说声，“我，工作去了。”没事一样回去继续工作了。
　　当天下午，反正已经让秀娴看到了残疾的自己，张延就没有再忌讳什么，首次当着秀娴的面，艰难的走出房间上了一次卫生间。
　　而他慢慢走进卫生间的时候，秀娴偷偷的又好好打量了一番他：张延因左腿膝盖后弓，右腿虽比左腿短十几厘米却能脚尖着地，个子不高，撑死175。
　　他从卫生间出来，身体依仗拐杖站直，泰然的看眼秀娴随口问了句：“几点了？”
　　秀娴看下表：“快四点半了，”
　　张延说：“不早了，没什么事下班吧。”又要秀娴早早回家。
　　她收拾好书包，经过站在卫生间门口，拄拐目送自己的张延时，说声“经理，88”后，很想快步离开，却只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十分不妥的念头，确实，当着行动不便的人快步行动确实很伤人自尊，缓步走到公司大门，闪出门外，在关门时，扫眼还在看着自己的张延，轻轻关上门，快步离开公司，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