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恋》飞羽若梦

10、无形的交锋

　　因此，当两人转身看到客厅里宾主济济一堂眼神专注的神情的时候，慕樱差点儿就吓得跳起来了。还好被雪霏及时按下，这才后知后觉得捂住嘴，生生咽下到嘴边的惊叫。好在，这举动在客厅一干人等看来，只当作是她没有料到客人在家的错愕，并没有太追究，只是有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好奇看热闹的神色，转瞬即逝。默不作声的挂断电话，听筒中“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旋即被截断。
　　当身后的雪霏注意到那个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的年轻人的时候，一个没忍住，诧异地脱口而出：“是你？”
　　看到那人略一扬眉，雪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她也没工夫管这么多，只是冷冷扫了一眼，视刚刚的小插曲为无物，转向莫祺家主：“伯父伯母好，刚刚我拉慕樱去闲逛，路上嘈杂，没有注意到你们的电话，后来张叔找到我们，才发现她的手机已经没电了。送她回来晚了是我的责任，希望伯父伯母不要对慕樱发火。也希望，”又扫了一眼那个不动声色的身影，“这位先生不要跟我们两个计较才是。您的修养和风度一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不悦的，是么？”微笑着等待。
　　“雪霏小姐是么？”见她略微颔首，他继续道，“您大可放心，我也只是刚到而已，并且，与这样温婉的小姐计较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是有违绅士原则的。”真像只伶牙俐齿的小豹子。他微笑。
　　“那，如果不介意，我先陪慕樱去房间换一下衣服，毕竟穿着学校制服来见客人是一件不礼貌的事，若有失礼还请见谅。”最后一句目视来人。亦是微笑。
　　“请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而此刻，一直沉默的莫祺夫人开口了：“小樱啊，正巧小列来之前给你带了两套裙子，你和雪霏身形相近，不如……”征询的看着那个年轻客人。
　　“无妨。伯母依自己的意思就好，不用在意我。”他心里，竟似略有些期待。
　　“那好，既然小列不介怀，那你们拿去上面试试看好了。雪霏啊，我家慕樱一直没少给你添麻烦，这套裙子，伯母我也算是借花献佛，聊表谢意吧。”一旁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被称为小列的年轻人听到这里向莫祺太太微微颔首，笑意更浓，却写着疏离。那种客气但疏远的虚伪表情，舞会上对这种表情驾轻就熟的雪霏心中鄙夷着这个虚伪的家伙，却对慕樱母亲说：“伯母客气了，我跟慕樱一起长大，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哪来谢不谢的说法？不过，伯母坚持的话，雪霏恭敬不如从命，就先谢过伯母了。”反正原本他送来也不见得有什么诚意，收下就收下。便见女仆抱着两个包装精致，大小相仿的盒子走到了两人面前。
　　再不废话，略一施礼，雪霏便要推着一直好奇地盯着两人看的慕樱离去。年轻客人依旧微笑，不语。
　　身后的大厅中，一行人继续刚刚的话题，“小列，对于这次我们的合作项目，你们有何高见？”“呵呵，伯父客气，高见怎么敢当？只是我父亲的意思是……”
　　小列……？
　　“喂，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你好厉害呀雪霏，不仅帮我打掩护，还给了那个叫意水列的家伙一个下马威，哼，谁叫他扰了本姑娘的行程，给他个好看也不错。”小声嘀咕道，难掩兴奋。刚刚的交锋，她慕樱一方已算完胜了。
　　扶额叹气，你是恼他扰了你对陈浩星的复仇计划吧。“真受不了你……”
　　“不说了，试衣服试衣服啦！”“好，好……”
　　待到两人携手下楼，大厅中的空气便是一滞。衣袂流霜，裙裾胜雪，翩然如雪凤共舞，温润若白璧无瑕，颔首，微笑，敛裾，移步，凌波微步间，让人恍生仙子绝尘的错觉。那一刻，时间恍若静止，只有随移步生风而飘飞的裙裾飞扬，在室内静止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温柔曼妙的弧线，刻画着流逝的时间。飘逸间，众人心中自成画，相视处，画中佳人浑不觉。
　　“意先生，爸，妈，你们谈正事，我们两个就不多打扰了，”相视一笑，淡淡说道，“我和雪霏去花园了，你们继续谈。”
　　转而对雪霏慧黠一笑，“走吧，给你看个好玩儿的东西！”也不等底下人做任何反应，如敏捷的小鹿，三两步跃下楼梯，向花园奔去。
　　待回首，雕栏尤在，佳人却无觅。若不是女仆轻声提醒两位小姐是去了花园，而并不是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凭空消失，他们估计真会以为那两个纤尘不染的少女是重返九霄而去呢！轻浅的微笑犹在眼际，馨兰的气息枉若面前，一个闪神，却倏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怎么能让他说服自己，那仅仅是一个贵胄女子那样简单！
　　第一次，他动了心。
　　花园时而传来的欢笑让人难抑好奇，想要一探究竟，这样温暖的笑究竟是怎样的少女发出的，她们又因何而如此开心？
　　霞光照晚，篱角黄昏，青松下，芳甸上，一架玉砌金饰的秋千犹自荡漾，起落间，其上少女悠然笑声边被播撒到了花园各处。于是，“误打误撞”撞进花园的少年眼中，便是这样一幅美不胜收流光溢彩的画。
　　“少爷，要我上前……”管家被他落在后面应付着莫祺夫妇，身边只有两个黑色制服的保镖。
　　挥手制止，那人便退到一边。他没有片刻移开视线，尔后，在树木掩映下，掏出手机，让这一幕在他的记忆中定格为永恒。略一迟疑，静静着盯着那张明媚的侧脸看了许久，终于恋恋不舍的下达了指令：“我们走吧。”
　　“不和慕樱小姐照个面吗？”
　　微笑的眼睛在夕阳中闪动着丝缕暖意，“不用了，不要扰了画中人。”最后看了一眼，终于转身，离去的背影似乎也有些许轻快。
　　“不错吧！”慕樱满是作为主人的欣喜。雪霏决定打击她一下。“我猜，又是哪位贵族公子哥送你的礼物吧？啧啧，我们的慕樱装淑女还是很有潜力的嘛。”斜眼偷看，果不其然，撅嘴的某人表情很是恼怒。“乐正雪霏！你能不能不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嘲笑我一下会死啊！你这恶趣味……”“嗯哼，淑女淑女，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啊？”故意环视四周，一本正经作找人状。“淑什么淑，我看我是输给你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手笔送你乱七八糟一堆衣服，这个叫意水列的人应该不是个小人物？”
　　“他老爹和我老爹是商业伙伴，他家好像跟我们的业务相似？哎呀，不知道不知道，其实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怎么正脸瞧过……他长什么样子来着？帅不帅啊？”眼睛没花吧？雪霏表示怎么感觉眼前的人满脸期待？
　　“说实话，刚刚为了长气势，只顾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脸什么样完全没印象了……”才怪！来这里的路上就一定盯着看了半天，刚刚又那么剑拔弩张，怎么会说忘就忘？只是，遑论那个人的难以捉摸是自己不放心，就算从慕樱考虑，别人说的话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她自己对人的判断，况且，这个丫头看人，多数是安全程度与外貌成反比的，思量半天，还是觉得她自己的事应该由她自己考虑。不过，这么说，其实也是偏心地希望能给“那个人”争取一些时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一脸泄气，嘟起嘴，“算了……”
　　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手心，雪霏认真地看着她，“我相信你看人不会错，但是，商场上没有纯粹的真心，你要时刻记得这一点。”看她郑重点头应下，小腹黑心里又打算逗逗她，“另外，我觉得吧，有一个人你天天见的人其实不错呦，不打算考虑一下？”
　　“你把陈浩星都能称作不错？你的脑子没有进地沟油吧？怎么突然这么不灵光了？每次见面，我想掐死他都来不及呢，他能叫不错？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儿？……喂，你耍我！别跑，看我怎么教训你！你给我站住！”
　　中招了吧？心中坏笑的某个人脚下是丝毫不敢怠慢的，要不不就被身后那个红着脸的炸毛小猫抓到了么。我可不想因一个玩笑以身殉职，还是容我多活两年吧……
　　围着秋千你追我赶的截击战在一片日暮下展开，如血的晚霞今后不知要见证多少爱别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