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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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茜戴着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她最害怕音乐之间的间隙。会听到父母吵架的激烈的声音。
母亲不住地哭喊，父亲起先只是沉默，后来也抑制不住地与母亲争吵。
她已经有些记不清家人们温柔而快乐的时间。
（1）
「隼人，你也该找个人结婚生子。」碧洋琪把刚刚哄睡的孩子放下，如是说。
「嗯。」狱寺隼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个人的孩子也很大了。你也不能总这样拖下去。」
「嗯…。」
他与那个人的关系一只若即若离。
那个人似乎当他只是极好的，可以交心的朋友。而他却一直把沉重的感情埋在心里。
他爱他，毋庸置疑。他也以为他们有一天能从那种若即若离中走出来，真正的在一起。
只是后来在大学，那个人遇到娴静聪慧的女子，安静地交往，后来众望所归地结了婚，生了孩子。
他邀他做伴郎。他也只是笑著答应了。
末了，那晚婚礼结束，那人喝得醉醺醺攀过他的脖子，说。
「狱寺，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早点结婚生个孩子吧，他们也能做个伴。」
现在他们都已到而立之年。他的孩子已经读了小学。他却依然形单影只。
周围的知情人都劝了。他不入耳。
（2）
泽田纲吉现在依然和他联系频繁，有时是工作，有时是因为家里的烦心事。
他每每耐心地替他疏导。然后他们的对话每每以「真是太感谢你了，狱寺君！」而收尾。
似乎他爱他的事除了他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中，肆无忌惮地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他。
他也并非没有想过一刀两断，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并非那么简单。
年少时信誓旦旦地说要做他的左右手，如今割舍，怎会不疼。
至少他还是彭格列的岚守，怎么可能一刀两断。
就连他可爱的女儿泽田茜，每次看到他都会粘着他，让他教她叠飞机。
然后他会匆匆跑来把女儿抱起，脸上带点歉疚地微笑，与他说几句家常，就真的只像老友。
当然确实，也只是老友。
他不止一次地提起。
「狱寺君要是有了儿子，我一定要让茜嫁给他呢。一定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呢。」
他也不止一次干笑着回应。
「是啊。他们要是结婚了我们就一辈子都是好朋友了。」
（3）
听到泽田纲吉离婚的消息时，他也有些震惊，但内心也有点喜悦。
虽然他立即觉得自己的这种喜悦有些可耻。
「可不可以在狱寺君这借住一段时间？」
他的房子给了前妻，拉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和女儿出现在他门外时，他有些手足无措。
「啊，啊，当然可以！不过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嗯…那么咱们现在去商场买床被子，和几只枕头吧？」
于是他们拉着泽田茜一起在商场选着床上用品的时候，倒真是有些像夫妇。
最后他的单身公寓里面多出了一张小床，和两个人。
虽然他晚上坚持要打地铺，但泽田纲吉依然觉得他的双人床躺下两个人根本没问题。
所以当后者终于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却紧张得连翻身都不敢。
自己终究还是那么爱他。
少年时纠结的情愫，丝毫不曾改变过。
（4）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光。他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恬然入睡，茜也已经隼人叔叔隼人叔叔地叫得很甜。他们已经习惯了谁先到家谁去做饭，也习惯了谁先醒来谁做早餐。
三个人挤在单身公寓里的日子终于被幸福习惯，泽田纲吉却突然提出要搬出去住。
「真是谢谢狱寺这么长时间的照顾，我已经能买套不错的房子，茜也要长大了，我们不能再给你添麻烦。」
虽然他很想说「并不麻烦」或者「你永远住下去也无所谓」这样的话。
但是他深知他留不住他。就像他们从来都不能在一起。
他只是默默地点头，然后一点一点帮他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
一个月后，人去楼空。他靠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怅然若失。
他有些记不清，在他到来之前自己是怎样熬过这么大的房子带来的空虚感。
（5）
后来狱寺隼人卖了房子，买下一间安静街道上的店面开了咖啡馆，坐在里面安静地弹弹钢琴，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也蛮好。
将近四十岁的时候他也娶了温柔娴静的妻。
彭格列的第十一代也已经开始成长。他的手上渐渐只剩下一枚戒指。
后来泽田茜出国留学，泽田纲吉时常会来他的店里坐坐，无非是唠唠家常叙叙旧，听听他好听依旧的钢琴曲。
年轻的时候太过轰轰烈烈，到了中年就越发显得老得很快。似乎日子只剩下年轻时候的轻狂可以回顾。
后来他们又纷纷买了房子和店面，在城郊买了两处庭院做起邻居。
年龄渐大，腿脚和口齿都渐渐地不利落，他们时常坐在一起喝小酒，然后望着庭院里的一岁一枯荣。他的时常妻子会做好吃的点心。
狱寺隼人到了晚年便愈发地满足。
他终于发现，他们从未真正在一起，也从未真正分开过。
即使轰轰烈烈爱过，也不过是这样的结果。至少他们一起分享了时光。
他想，一辈子就这样爱过一个人，又有幸和他共渡余年，已经奢侈足够。
（6）
泽田纲吉去世的时候狱寺隼人和泽田茜双双攥着他的手。
他最后扬起颤抖的手，想要触摸到他的脸。
但是他终究没有了力气。
只是双唇微微翕动着说。
「隼人，对不起…」
狱寺隼人笑著。终究还是流下眼泪。
那人阖了眼。就像他年少时几度偷偷看着他睡着，或者那段时间他在他身边安静地睡着。
只是他从未这样安详到无法再醒来。
或许这些年他一直都明白，也一直都爱着他的。
狱寺隼人想。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尘埃
